进入主寨之后,三人分头行动。他们早已商定,谁要是发现关押同伴的地方,若能救便救,若是救不出绝不要冒险,等一个时辰之后会合之后,再商量对策,统一行动。若是中途被敌人发现,千万不要恋战,一定要马上逃离。
三人从西面进入大寨,分开后,陈子游向北面的大殿方向搜索过去,黄殿英沿中路向东搜索,而唐逍负责搜索南边。
最先遇敌的是唐逍,他刚潜到南边不久,就遇到一队巡逻的棒客。借着白天的机会,陈子游黄殿英二人给他传授了不少夜行的经验,此刻,那些经验正好派上用场。他很快便抓住一个机会,将走在巡逻队最后的一名棒客抓了过来,由于他还不会点穴,只得将他打昏,然后脱下他的衣服换上,还在脸上抹了点灰土。
当唐逍再次出现时,乍眼一看,十足是个刚入山的棒客。他从小熟读诗书,过的是书生生活,动作举止讲求文雅,此刻穿着一身棒客衣服,刻意要摆出一副棒客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怎么看怎么别扭。
“喂,你过来!”唐逍正准备朝一间屋子走去,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女棒客正站在台阶上,女棒客容貌颇为俊俏,眉眼如画,脸上有两个淡淡的酒窝,梳着两条长辫子,直垂到腰间,身着彩衣,上面绣着西兰卡普(一种古老的土家族织锦),腰间挎着一把精巧的弯刀,约两尺余长。她不像是个寻常的女棒客。仔细一看,似有几分面熟,却又想不起她是谁。唐逍看看四周,并没有别人,知道对方是在叫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向对方。
“你是新来的么?”女棒客问道,她的眼神很是奇怪。
唐逍正准备回话,但一想自己并非本地人,只要一开口,必被识破口音,于是灵机一动,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然后点了点头。
“你是个哑巴?”女棒客狐疑地看着他,眼里竟然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唐逍立即点了点头。虽然对方的眼神很怪异,但他却来不及多想。
“你是在谁的手下?”女棒客又问道。
唐逍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一边揣测对方的身份,一边想怎么回答。他顿时想到昨晚那个三寨主,于是伸出三根手指,在女棒客面前晃了晃。
“你跟我来吧。”女棒客忽然说道,然后转身走进一间厢房。
“把门关上。”女棒客说道,然后又推开窗户,朝四周看了看。
“坐吧。”女棒客指着一把椅子,竟然客气地对唐逍说。然后她自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唐逍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厢房内竟然有一股幽香,似乎是这女棒客的闺房,屋里竟然有一张书桌,上面还放着一本书,摆着笔墨纸砚。不但有书桌,竟然还有一个很大的书架子,上面堆满了书。周围的板壁上还挂了好几幅画,虽非名家手笔,但线条纤细,疏密有致,意境婉约,显然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唐逍?对吧?”女棒客忽然说道,“你不是本地人,来山寨干什么?”唐逍闻言,霍然站起,手握猎刀,立即便准备出手制服对方。不料女棒客却处变不惊,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坐下,继续听她说。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我们山寨的,你是个读书人。”女棒客接着解释道,“你走路的样子很别扭,又像在走四方步,但又故意迈大步,总之很怪异。我问你是不是新来的,你点头说是,其实,最近这一年,寨子里根本没有新人入伙,因为每一个新来的人,都由我登记,我认得寨子里的每一个人。”
唐逍一听,心中暗骂自己笨。女棒客见他并不说话,知道他默认了。而唐逍只是很奇怪,对方怎么会认识自己呢?她既然知道他是来救人的,为何并不立即道破,喊人抓他,反而要将他带进屋子。他的疑惑之色自然被女棒客看在眼里。
“我之所以不喊人捉拿你,是因为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女棒客说道,“我还知道和你一起来的,肯定还有一个陈子游。”
“帮什么忙?”唐逍奇怪地问道,“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飞天凤。”女棒客说道,“当然,这不是我的本名。我的本名叫牟飞苏。不过这个名字从我山上之后,便没有人这样叫了。我哥哥就是飞天虎,那当然也不是他的本名,他的本名叫牟虎翼。上个月,我们在凉风垭见过面的,想必你还记得。原来你的病好了,真是要祝贺你了。我请你帮的忙,是觉得你去做最适合。这件事其实并不难,不过,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唐逍顿时想起当初还是他们兄妹救了自己,不光请他喝酒吃饭,还指点他去百草堂的路。当时还以为他们是富家子弟,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就是铁炉寨的棒客头子。这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只听牟飞苏继续说道——
“我爹原本是忠路司铜钱坝的一名秀才,我们还有一个姑姑,名叫牟汀兰。在我两岁那年的冬天,我姑姑要出嫁,那天,散毛土司覃华亭却派人让我们把姑姑送去,也许你不知道,在我们施南府,有一个古老的规矩,司内的任何女子,在结婚后的前三天,都要被送到土司那里去过夜,三天之后,才能送回男方家,因为土司享有族内所有新婚女子的初夜权。这个规定古已有之,没有人能反对,那些少数奋起反抗的人,不是被土司派人杀掉,便只得逃走,或者像我们一样,只能上山当棒客。”
“竟然有这样的规矩?”唐逍有些难以置信,虽然他读书时,也曾听先生们说起很多奇风异俗,比如初夜权、走婚之类的,但他并不确信。如今听牟飞苏说来,想不到真有其事,“只是——只是——真是个臭规矩,这算哪门子规矩?”
“但这规矩我们都无法改变。”牟飞苏说道,“我姑姑被送到覃华亭那狗贼那里去后,三天过去了,一直没有送回来,我们每次去要人,他都不放人,没过多久,我姑父就被人莫名其妙地害死了。他是中毒死的,我们虽然找不到凶手,却知道一定是覃华亭那狗贼派人干的。后来我们再去要人,覃华亭那狗贼竟然说我姑姑死了。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覃华亭那狗贼竟派人抓走我爹,还给他安了个通匪的罪名杀了。后来,覃华亭又四处派人四处追杀我们。我们兄妹俩无处可逃,只得进铁炉寨当棒客。我和哥哥拜在老寨主门下,他教我们武功后来师父死了,我哥哥就当了寨主。”
“想不到你们一家和覃土司之间,竟有如此血海深仇。”唐逍说道,他心中原本坚硬的某个位置,似乎在她的述说中变软了,好像是同病相怜,又像是感叹人生的诸多不幸,而那些不幸之事,偏偏又大多降临在弱者身上。
“我哥哥抓了覃华亭的儿子女儿,原本是要报仇的,不过后来我们却发现,覃少川居然长得和姑父年轻时一模一样,而他的妹妹覃彩儿,几乎就是我们姑妈年轻时候的模样,不但长得特别像,而且动作,笑起来的酒窝,都是一模一样的。因为这样,我哥哥才没有杀他们兄妹二人。”
“你的意思是说,覃少川其实是你姑父的儿子,也就是你的表弟,而覃彩儿是你姑妈的女儿,是你的表妹?”唐逍顿时明白过来,不过虽然一下就想明白了,但他还是有些头疼,这弯来拐去的关系,实在有些复杂。
“不错,我和哥哥都怀疑,姑妈在被抢进覃华亭抢进去之前,也许就怀上了覃少川,而覃彩儿是姑妈和覃华亭生的女儿。”牟飞苏说道,“而且,我们怀疑,也许姑妈还没有死!”
“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唐逍问道,他心底似乎已经答应了这个家遭不幸的女棒客。
“你回去后,帮忙查查我姑妈是不是还活着,她要是活着,一定还在忠路土司皇城里面。”牟飞苏说道,“若她还活着,我要你告诉她,我和哥哥还活着。”
“没问题。”唐逍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和覃少川关系如何?”牟飞苏又问道。
“我们虽相处不久,但一见如故。”唐逍说道。
“其实这事也许由陈子游去说更有用,但是他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话。”牟飞苏说道,“你若有机会,把我今天说的这个故事给覃少川也说一遍吧。信不信在他,给不给亲生父亲报仇也在他。覃华亭虽然杀了姑父,却将覃少川养大,而且当作亲生儿子一般。至于覃华亭是否知道真相,我们不得而知。覃少川若真是姑父的儿子,若是姑妈也真的活着,我想她之所以不告诉他,恐怕是因为这个秘密一旦泄露,覃少川肯定性命不保。而且,覃少川是覃华亭唯一的儿子,将来的土司位置,肯定非他莫属。”
“这人世间,没有天生的仇,也没有天生的恨。”唐逍说道,“也许,爱才是天生的,只是那些天生的爱,永远避不开后天的仇,这或许便是所为造化弄人吧。”
“其实,覃少川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也没多大关系,我希望你告诉他,或者说劝说他,他将来若是当了土司,一定要废除那初夜权的制度,如果做到这一点,他也算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能使他所遭遇的悲剧,不再重复在其他人身上。他是个读书人,而且对你们汉文化很着迷,懂得汉族人的伦理纲常。只要他带头废除这些害人的制度,施南其他各司也许就能逐渐摆脱那些陈规陋习,我听说容美司的田世爵也有这个意思,田土司是个有远见、有魄力的人,他要走中兴之路,必然要破除那些陈规陋习。我相信,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规矩,总有一天会被废除的。”
“想不到飞苏姑娘竟有如此远见卓识。”唐逍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女棒客,竟有如此见解。
“这哪是什么远见卓识,只不过身在其中,亲人深受其害,所以才想到这些。”牟飞苏说道。她一脸平静,平静之中却又充满期待。
“唐某一定竭尽所能,助飞苏姑娘完成此桩心愿。”唐逍慨然说道。
“如此,就有劳唐大哥了。”牟飞苏郑重地施了一礼,拜了下去。“飞苏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唐逍伸手要扶,顿时又想到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古训,连忙缩手。
“他们兄妹俩被关在后山的藏兵洞里,不过打开洞门需要三把钥匙,钥匙分别在我哥哥、二寨主和三寨主身上。”牟飞苏说道,“我哥哥虽然知道覃少川和覃彩儿可能是我们的表弟和表妹,但他还是不愿白白放走他们,他要借此狠狠地打击覃华亭,如今他赎金也收到了,若非大兵压境,也许早将他们放了回去。”
“那为什么你们一开始不放人?”唐逍诧异地问道。
“你知道你们昨晚为什么差点全军覆没吗?”牟飞苏不答,反而问唐逍。
“你说呢?”唐逍反问过来,他本想说出也许有内奸,但一想,还是忍住了,虽然他已经完全信任这个女棒客,但觉得有的秘密还是不要泄露的好。
“因为你们之中有内奸!”牟飞苏直截了当地说道,她已经决定说出真相。
“是谁!”唐逍心中一震。牟飞苏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牟飞苏连忙示意唐逍躲到里屋去。他刚进屋,那人已经推门而入。
“小飞,这么晚了,还没睡么?”唐逍听那人说道,他透过门缝向外看去,竟是当初在华亭镇请自己喝酒的年轻书生牟一虎,但他立即明白,那必然是他的假名,他应该就是飞天虎牟虎翼。他一身劲装,一进屋就坐在椅子上。他爱怜地看了妹妹一眼,说道:“你晚上警醒一些,最近山寨不太安宁。”
牟飞苏点了点头:“大哥,你也早点睡吧,这些天你太累了。”
牟虎翼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哪睡得着?陈子游那伙人虽然逃走,但肯定不甘心,一定还会回来的。”
“大哥,要不我们把覃彩儿他们放了吧,反正赎金我们也收到了。”牟飞苏说道,“再说,他们很可能真的是我们的表弟表妹。”
“放了?你真幼稚,小飞。”牟虎翼说道,“不管我们放不放人,他们都会派人来攻打铁炉寨的。不放人,他们还有所顾忌,要把人放了,山寨就难以保住。”
“铁炉寨易守难攻,他们不可能攻进来。”牟飞苏说道。她亲身经历过十年前的那场战斗,土司所派出的土兵全军覆没。那一战,不但使铁炉寨士气大振,他们兄妹更是出了一口恶气。
“若只是和寻常土兵作战,他就是来几万人,我也不怕。但现在不是十年前了,这次面对的情况也不一样,十年前,他们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没人愿意死拼,这次我们犯了众怒,若山寨被攻破,我们从此以后,只怕连家也没了。要是对方再多几个像陈子游、田九龙那样的高手,再潜上山寨偷袭接应,胜负就很难说了。”牟虎翼说,“而且,你能说我们这里就没有他们的奸细么?”
“我们这边也有不少高手。有他们在山上,应该可保山寨的无恙。”牟飞苏说道,“再说,手下的弟兄一向齐心协力,把山寨当自己的家。”
“我从不担心手下的兄弟,我是担心另外的人。”牟虎翼说道,“我其实跟你一样,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我们似乎被人设计了,掉进了一个陷阱。但我又想不出个头绪来。不过好在外面的大军很快就会撤退,到那时,压力就小多了。”
“大哥有了退敌之计么?”牟飞苏问。唐逍听到此处,只希望他继续说去,不由得将耳朵贴近门缝,靠得更近。
“当然。”只听牟虎翼说道,然后却顾左右而言他,“再过两天就是爹的忌辰,我脱不开身,就由你下山去他坟前看看吧。”
“好,我明天就下山。”牟飞苏说道。
“最近覃华亭那狗贼忙于围攻山寨,那忠路土司皇城定然防守空虚,我决定让老二和你一起去,你们去放把火,把他的狗窝给烧了,顺便去找找姑姑,若她还活着,就把她接到山寨来吧。”牟虎翼说道。
唐逍越听越心惊。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一方面同情飞天虎兄妹二人的遭遇,但另一方面救人要紧,更不能让对方去烧了覃华亭的皇城。
牟虎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出来吧。”牟飞苏朝里屋说道。唐逍走了出来。
“你是不是想马上回去报信?”牟飞苏盯着唐逍,似乎他心中在想什么一目了然。
“你说呢?”唐逍反问道。
“既然被你听到了,我们自然不再去了。”牟飞苏说道,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唐逍,显得很坦诚,“虽然你答应帮忙,我也信任你,但目前来说,我们还是敌对关系。如果可能,我宁愿多一个朋友,而不愿多一个敌人。”
“只要你们放了他们,我们也许会成为朋友的。”唐逍说道。
“我知道,是敌是友,全在你我的一念之间。”牟飞苏说道,“我也很想帮你,也很想放了彩儿,但我绝不会背叛我哥哥,更不可能背叛山寨。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彩儿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内奸到底是谁?”唐逍忽然问道。
“现在我不能说。”牟飞苏摇了摇头。她聪明过人,刚才听了哥哥的一番话,知道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她虽然信任唐逍,却断然不可能因为信任而破坏哥哥的计划。那样做不但对不起哥哥,对整个山寨而言,也极为不利。
唐逍盯着她,内心似乎有一个声音,要他立即出手制服对方,然后逼问出来,但与此同时,似乎还有另一个相反的声音在抵抗,对于面前这个父母双亡的女棒客,他还狠不下心来。是自己心太软还是根本就不适合做一个江湖中人?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我会去查清楚的,告辞。”唐逍一抱拳,话音刚落,已推门而出。牟飞苏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呆呆站立良久,然后叹了口气。
就在唐逍离去不久,摸向大殿的陈子游已然被人发现,他行动已经足够小心,但他没想到的是,那灰衣蒙面人恰好就守在大厅里。他原本穿着棒客的衣服,按理不可能被认出,但当他看到灰衣蒙面人时,还是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只一眼,对方就认出他来。
“送死来了?”灰衣蒙面人冷冷地说道,“上次算你侥幸,这次倒要看看你的运气还会不会那么好!”
“看招!”陈子游不与他废话,先下手为强,右掌一挥,轻飘飘的,看似要拍向灰衣人面门,刚到中途,招式立变,改掌为指,闪电般戳向灰衣人的左胸,灰衣人初见他出手,不着边际,还道对方中了自己一掌,虽然看起来没事了,只怕内伤尚未痊愈,他练的是金刚掌,巴不得对方硬碰硬,哪知对方似慢实快,尤其是对方变招之突然,出手之快,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掌心顿时被对方戳了一下,若不是他反应极快,只怕手掌要被戳一个洞。虽是如此,他的掌心还是被戳伤了。
灰衣人本就在陈子游身上吃过一次亏。两人再次相遇,竟然重蹈覆辙,顿时怒火中烧。陈子游出其不意伤了对方,全是因为被老酒鬼救后,功力大增的缘故,此刻,他若是和灰衣人正面交手,肯定不会再输。但他毫不恋战,伤敌之后,立即双足蹬地,向房顶飞去。灰衣人自然不肯罢休,立即追了上去。
两人一追一逃,转眼间便越过几重屋脊,此时,唐逍正从牟飞苏的屋子里出来,准备先找陈子游会合,将牟虎翼准备派人去忠路土司皇城偷袭的消息告诉他,他一路向后寨而去。此时,陈子游和灰衣人的打斗已经惊动了众棒客,不过他们这次似乎训练有素,似乎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分出一部分人在下面追赶,其余的人则坚守各自的岗位。
陈子游逃窜的方向正是南面。他刚跳下屋顶,迎面便遇上唐逍,一见对方的衣着,正要一脚踢开,唐逍一声低呼,他立即收回腿,唐逍向他使了个眼色,陈子游身形一晃,便消失在转角处。灰衣人随后赶到,见人影一闪就不见了,便向唐逍站立的方向走来。唐逍待他走进,闪电般拔刀而出,使出一招横扫千军。他拔刀、出刀,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自己不能再快。
灰衣人毫无准备,骤然之间,只见一道寒光拦腰而至,似要将自己斩为两段,他原本在就向前走,此时若再向后闪避,已然不及,急切之间,身子奋力向前一扑,接着就地一滚,只听头顶“呼”的一声,刀光闪过,头上一片冰凉。待站起身,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好,总算躲得够快,脑袋还长在脖子上。唐逍暗呼可惜,要是稍稍再低两寸,说不定就能一刀削去对方半个脑袋。
唐逍一招出手,毫不停留,转身便向陈子游逃离的方向追去。
灰衣人呆立当场,不敢再追。他先是被陈子游出其不意伤了手掌,紧接着又差点被唐逍一刀削掉脑袋,这等凶险,比上次和陈子游交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片刻之后,牟虎翼得知消息,带着人赶了过来,一见灰衣人那副面若死灰的模样,知道他吃了亏。但一时之间,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只好尴尬地站着。他手下那伙人正准备追过去,牟虎翼却叫住了他们。
灰衣人站了片刻,也不和牟虎翼打招呼,转身向大殿方向走去。牟虎翼吩咐众人继续巡逻,自己则跟在灰衣人身后。
“前辈不要紧吧?”牟虎翼跟上去后,在他身旁问了一句。
“死不了。”灰衣人说道,“大寨主不必担心,你有事就去忙吧。”
牟虎翼讪讪而退。心下恼怒,好心问你,还摆什么臭架子,你功夫虽高,还不是被那姓陈的小子给伤了。他对灰衣人、钟先生一伙人目空一切的态度早已心怀不满,若非有求于对方,又碍于合伙人的面子,只怕早已翻脸。
陈子游唐逍二人一路奔逃,余下的棒客自然抵挡不住,二人轻轻松松便逃出山寨。两人到寨外,停下脚步,一边等黄殿英的消息,一边交换各自的信息。当陈子游听完牟飞苏给唐逍所说的话后,立即陷入了沉思。
“别再告诉第二个人。”陈子游说道,“我们先等等黄兄,等他回来后,我们立即下山,再从长计议。现在寨中加强守卫,又有高手在场,再要救出彩儿等人,只怕更难了。我们要立即通知王爷,让皇城早做准备。”
“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唐逍说。
二人差不多在外面等了整整一夜,还是不见黄殿英的身影,知道他肯定出事了,至于到底出了什么事,却无法判断。二人像被太阳晒蔫了的茄子,提不起精神。陈子游唤回一直守在外面的大黄,乘着天还没亮,下山找到田九龙。三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先由陈子游出去报信,唐逍和田九龙继续留在铁炉寨下监视对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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