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那个短发女孩小芬说道:“哎,他们男生那边,好像有人没来打开水。”“是的,怎么这么懒啊?这才是第一天呢。”小丽慢声应着。“我知道,那个没来打水的男生,好像一直心情不好。”小芬有些神秘地看看小丽。
“哦,怎么回事啊?”小丽看着小芬。“听他们说,他爸爸原来是县委的领导,后来被打倒了,那男生也成了黑五类。”小芬低声说道。“唉,什么黑五类不黑五类的,我们大家还不都一样,这往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小丽叹了一口气。“哎,别那么丧气,想那么多干吗,今天总算一切顺利,我们就该高兴高兴。嘻嘻,我看看,你妈都给你带了些什么好吃的。”小芬开心地翻看着小丽的食品,两个女孩叽叽咕咕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忆风也曾听同学风传了几句,并不知详情,怪不得今天见海星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想他曾经在学校里的情形,忆风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以他那种要强的性格,忆风无法想象,前两年红卫兵闹运动的时候,他是怎么过来的。忆风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年忆春为自己同他打架的情形,当年要不是有苏老师护着她们,不知海星是不是会放过忆春呢。
这人的命运,还真是说不清,忆风心里暗暗琢磨着。在学校时,老师一直告诉他们,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那些什么“命运生来天注定”的说法是封建迷信,连毛主席也说了,人定胜天。现在看来,这人生的变化实在是变幻莫测,就从自己家里的情况来看,这个命运,你就是无法同它抗衡的。
年轻的忆风,开始慢慢思考着自己眼前的境遇,她希望自己能在无法主宰的命运里,找到可以把握的机遇,使自己的人生不至于陷入困境之中。
再说秋如琴。自来到藕香苑认识了忆丹,秋如琴的心里,就像是宁静的湖面投进了一粒石子,再也无法平静了。
回到学校后,秋如琴与忆丹的书信就一直往来不断,虽然忆丹每次给她的来信都很简短,但从他的字里行间,秋如琴读到的却是一份温暖。秋如琴是古镇的姑娘,她自小在西塘长大,从未离开过古镇,她长得如古镇一般秀美,性格也如古镇一般幽婉。当她第一次离开古镇,见到前来迎接她的忆丹,便预感到,这可能会是走入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而且也是她这一生中唯一的一个男人。
忆丹由于工作原因,很难抽出时间去西塘见秋如琴,而且由于如琴是一个人住在西塘,忆丹觉得自己单独去见她还是不太方便,所以一般都是同如琴约好了一起休假,来藕香苑小住两天,那时的藕香苑,便是最温馨的了,清冷的小院,因为这两个年轻人的恋情而绚烂起来。
年底,知道秋如琴学校里要放寒假了,忆丹便邀请秋如琴来藕香苑过年,秋如琴答应了。学校寒假放得晚,秋如琴又是班主任,事情就更多,等学生们放假离校之后,她和老师们还要继续留在学校,处理相应的事务,直到除夕的前一天,秋如琴才匆匆赶来小城。
忆风自去农村后,由于一切都不熟悉,需要用心学会各种农活,尽快融入到当地的环境里去,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很少回过城,连过年也是在农村同知青们一块儿过的,期间只有斯南趁工作的机会顺道去农村看过忆风。这一年多下来,从农活到生活上,各方面都基本熟悉了,这第二个年怎么说也要回家过了。忆风她们三个女孩,相邀着一块儿同队长打了招呼,在腊月二十七的边上,悄悄地跑回家了。
天寒地冻,藕香苑的院子里白雪清冽、暗香幽寂,屋檐下吊着长长短短的冰锥,厨房到客厅的回廊上窗明壁净,只有东厢房到客厅的门口扫出了一条小路,井栏那边及进门的院子口和静怡门前的回廊前面,都是荧光灿灿一片洁白。井栏旁小院的东南角,斯南种下的那一丛蜡梅,已经长得有一人多高了,在这万物凋敝的季节,只有它在饮冰斗雪、葩吐芬芳。
忆风回家后,知道了忆丹的女友秋如琴要来藕香苑过年,更是特别开心,忙不迭地帮着秦臻和静怡,准备着过年的事情。等如琴来的这天,忆丹还没有到家,忆风便自告奋勇地去车站接人了。
忆风接了秋如琴,满脸通红地回到藕香苑,进了院门,忆风跺跺脚上的雪,关好院门,亮开嗓子喊道:“妈——如琴姐来啦。”便听见“吱呀”一声,厨房门开了,秦臻同静怡从里面走了出来。“如琴,你来啦。冷吧?快把东西给我,臻姨帮你拿。”秦臻接过秋如琴的行李包。“忆风,你这个傻丫头,快带如琴姐进你屋啊。如琴,进屋去,屋里暖和。”静怡含笑站在一旁,等忆风和如琴进了忆风的房间,她才跟着进去。“如琴,先让忆风陪着你啊,忆丹要迟一点才能到家。”静怡慈爱地对如琴说道。
“没关系的。阿姨,忆风已经同我说了。”秋如琴微笑着应道,“阿姨,给我和忆风也派个活吧,我们俩也来帮帮忙。”“嗯,对。妈、臻姨,还有什么没做完的?那个花儿,都剪完了吗?”忆风问道。“呵呵,忆风啊,臻姨早就给你们留着了,过年吃的我已经剪好晾干了,待会儿你们把它炸出来就能吃了,还留了一些面给你们,你带着如琴去客厅里剪花儿玩吧,剪好了以后,就去把那些晾干的花儿炸出来。”秦臻笑道。“剪花儿?剪什么花儿?忆风,我可不会剪窗花啊。”秋如琴一脸茫然地看着忆风。“咯咯,咯咯咯咯,”忆风乐坏了,“走吧,如琴姐,我教你剪花儿去。”忆风拉着如琴出了房门,从回廊一路跑着去了客厅。
客厅里很暖和,除了炖着水壶的小煤炉,还生了一个烧得很旺的火盆在里面。茶几上,一个大玻璃瓶里插了几枝蜡梅,屋子里满是梅花的幽香。秦臻已经将面准备好了,用一个盆装着,同竹匾一起放在餐桌上,上面用一块湿毛巾盖着,边上还准备了两把剪子,擦得干干净净的,桌上有一个大大的砧板。
忆风进来之后,解掉脖子上的围巾,在火盆上烤了烤手,便来到餐桌边坐下。如琴来到蜡梅前弯腰嗅着蜡梅的清香,“这梅花好香啊。”“嗯。这蜡梅是春天里斯南爸爸刚刚种的,没想到现在就开得这么好,我妈同臻姨都特别喜欢呢,臻姨呀,一看到蜡梅开了,就忙不迭地剪了插瓶放进客厅里了。嘻嘻,如琴姐,一会儿我们把花儿剪好了,可以去院子里赏梅。”忆风一边弄着面团一边说道。
“好啊。”如琴答应着,过来坐到了忆风身边,见这面团上已撒上了芝麻,油光发亮的,闻着好香。“这个,怎么剪啊?忆风你慢一点,让我看看清楚。”如琴盯着忆风灵巧的双手,就见忆风已经从面饼上弄了一小团下来,搓成长条,用剪刀剪成一个个小坨坨,拿一个小坨坨,在砧板上用手轻轻转着按几下,就成了一个圆圆的小薄饼,拿起来用剪刀前后左右这么一剪,再上下左右几下一捏,一朵漂亮立体的兰花就出现在她的手中了。
“咦,真神了,你这是怎么弄的呀?快教教我。”如琴看得心里痒痒的,这忆风像变魔术似的,将一个面坨坨转眼之间变成了一朵花儿,开在了掌心,惊喜得赶紧让忆风仔细地教她。两个人从中午一直忙活到傍晚,终于把花儿都剪完弄好了,如琴很开心,显得意犹未尽,从小到大,她一个人跟着奶奶过活,逢年过节都很简单,从没有这样繁文缛节地弄过,这让她心里的感觉特别不一样。
忆风带着如琴,端着剪好的花儿来到厨房,秦臻笑呵呵地接了过去,再拿出早已晾干的花儿,把灶台让给了她俩。忆风带着如琴用油锅炸花儿,秦臻则坐在一旁,包着年三十夜里要吃的饺子。
“吱吱啦啦,吱吱啦啦。”很快地第一锅花儿炸好了,金黄金黄的,厨房里满是花儿的甜香味。“如琴,尝尝你们炸的花儿,看好不好吃。”秦臻笑道。“好,臻姨,我可以先吃呀?”如琴开心地拿起一个花儿,吹了吹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个小角,“真好吃,又酥又甜又香。臻姨,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这时候听见外面院子门响,接着传来了忆丹的声音:“妈——我回来啦。”紧跟着是斯南的声音:“呵呵,忆丹回来了,我也回来了。”如琴拉开门走了出去:“忆丹,斯南叔叔,你们回来啦?”“如琴,来啦?你在做什么?”忆丹见到如琴笑着问道。“呵呵呵呵,如琴你好啊,今年过年,这院子里可热闹了啊。你们玩,我先回屋去。”斯南笑悠悠地向东厢房走去。
“嗯,好的,斯南叔叔。”如琴同斯南打过招呼,一伸手把忆丹拉进了厨房,“忆丹你来,看看我和忆风剪的花儿。”秦臻见忆丹进来,开心地问道:“忆丹,回来啦,见了你妈没有?”“还没呢。你看,刚进门就叫她给我拉这儿来了。”忆丹笑道。“我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嘛。快、你尝尝,好吃不?”如琴拿了一个花儿递给忆丹。
“嗨,这个你就稀奇了。过年嘛,一直不都是这样啊,天天里里外外的,要忙好多天。”忆丹冲着如琴说道。“没有啊,我长这么大,过年都是简简单单的,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如琴有些黯淡地说道。忆丹听了忙安慰道:“哦,不过如琴,我们家也有好多年没这样过了,听妈妈说,也就是小的时候,我爸爸还在家的时候,过年才会特别丰盛。今年,是因为你呀,你可是我们家的贵客,你来了我妈同臻姨她们才会这样的。臻姨,你说是不是?”
“就是呀,我哥说得对。”没等秦臻答话,忆风就把话接了过去,“如琴姐,这次因为你来,我们家总算是奢侈一回。明天,还要请人来家里做糖呢,这要在前几年,我们想都不敢想。”忆风说着看了秦臻一眼,吐了吐舌头偷偷笑了。
第二天上午,做糖的师傅早早来到了藕香苑,年三十了,人家也要过年的,上午把约好的几家最后做完,下午便收工回家过年了。
师傅到的时候,忆风同如琴还在床上睡懒觉。
如琴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想起来去看看,可以帮上什么忙,忆风一把拉着她不许起床,“如琴姐,别管他们,我们再睡一会儿,没事的。你就是起来了,我妈也不会让你做事的,陪我再睡一会儿啊。”忆风半眯着眼睛说道。如琴便又躺下了,她知道如果她起床了,忆风也就不能再睡了。
秋如琴侧着身子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忆风:长长的鹅蛋脸,细腻的肌肤,虽然不是很白,可能是在农村劳动的缘故吧,原本在家的时候应该是很白的,看她敞开的领口就知道了。再看她细细长长的眼线上,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似的在微微颤动。忆风长得真漂亮,这下放到农村,真是委屈她了。
正想着,忆风突然睁开了眼睛:“你在看什么呢,如琴姐?”“看你呀。我又不能起床,就只有看睡美人咯。”如琴笑道。“如琴姐,你又取笑我。”忆风满脸娇憨,随后轻声说道,“如琴姐,我悄悄问一句啊。”“问什么呀?还悄悄地,现在不就是我们两个人嘛。”说着两人哧哧笑了起来。
忆风说:“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哥呀?”“呃,你这丫头,这个你问我吗?”如琴有些羞涩。“哈,你同意了就好。”忆风开心地说道,“如琴姐我告诉你,我哥啊,他绝对是一个大好人,嫁给他不会错的。嗯,不过呢,他就是有时候想事情是一根筋的,你可要多帮他转转弯哦。嘻嘻。”“噢,知道啦。睡不着,我们起床吧。”“好。”两个女孩叽叽咕咕地笑着,终于起床了。
等忆风同如琴出门来看时,师傅已经做好米糖走了,米糖已经切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客厅的桌上晾着。
忆丹是睡在子琨的房间里,子琨和斯南也早起来了,忆丹和忆风、秋如琴她俩一样,偷懒赖被窝,这时也是刚刚才起来。子琨正忙着从自来水站点往厨房里挑水,斯南在院子里铲雪。
秦臻见他们都起来了,笑着说道:“几个小懒虫,都起来啦。你们先梳洗打扮弄弄好啊,回头我们吃个早中饭,随便弄点吃吃,下午再早一点吃年夜饭啊。”“嗯,好的好的。”“臻姨,年饱年饱,昨天晚上吃多了,我到现在还是饱的呢。”忆风和忆丹笑嘻嘻地应着。
忆风这时看见斯南铲好了堆在一旁的积雪,来了兴致,拉着如琴说道:“如琴姐,我们来帮斯南爸爸解决难题吧。”“啊?”秋如琴疑惑地看着忆风,斯南笑了:“小鬼丫头,想来玩雪啦?”
“斯南爸爸,你这雪铲了,就这样堆放在院子里,多不好看啊,我们来堆两个漂亮的雪人,迎新年吧?”忆风笑着走到院子里。“呵呵,忆风还是童心未泯啊,也就你有这兴致。”斯南赞道,“来来来,忆丹、如琴你们也帮着她,一起来堆雪人吧。”斯南说着拍拍双手,笑呵呵地回自己屋里去了。
等忆风忙着堆好雪人,又给雪人妆点好鼻子眼睛时,秦臻出来喊大家吃饭了。“臻姨你看,好不好看?”忆风拉着秦臻问道。“嗯,不错不错,这堆的是小两口嘛,你看这男的,含情脉脉地看着这女的。哟,忆风啊,你这是拿我的胡萝卜弄得这鼻子和嘴巴啊,呵呵呵呵。”秦臻看了故意打趣道。
“嗯,等下,我再去找一样东西来。”忆风像受到什么启发,转身跑进房间,一会儿拿了顶蓝色的帽子出来给那男的雪人戴上,“这样子就更像了,哈哈哈哈。”忆风乐得手舞足蹈。“哎,那就还差一样啦。”秦臻说道。“啊,还有啥?”忆风看看秦臻。“你的红纱巾。”秦臻比画了一下。“哦,对对对。”忆风又跑回屋拿了条红纱巾给女雪人围上。“嗯,这回成了。”秦臻笑着拍拍忆风的肩膀。
“妈、斯南爸爸、舅舅,你们快来,看我的雪人堆得怎么样?”忆风前后喊着。斯南出来了,站在雪人前面笑得合不拢嘴:“好好,真不错,忆风你很有艺术天赋啊。”忆丹见秋如琴脸红红地站在一旁,便对她笑道:“嗨嗨,随她怎么弄,只要大家高兴就行。”子琨拍拍忆丹的肩膀,笑着对忆风竖起了大拇指。
静怡,远远地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对忆风和秋如琴招手:“忆风、如琴,你们过来。”忆风和秋如琴来到静怡跟前,随静怡去了她的房间。
秋如琴跟在忆风后面进了静怡的房间。
只见静怡的床上,摆了不少新衣服,其中有三套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沿上,因为过年而搬进房间的缝纫机旁,还有一些零碎的布头,已经收拾成一个包裹放在一旁,很显然,这些新衣服,是刚刚才全部完工的。静怡坐在床沿上,将衣服打开给秋如琴和忆风看,一件淡蓝色的棉袄外套和深藏青的裤子,是给忆风的;一件深玫红的棉袄外套,并里面的新棉袄和一条深青色的裤子,是给秋如琴的;一套男式的深藏青衣裤,是给忆丹的。
忆风高兴地拿起自己的外套:“妈,我也有新衣裳呀,嘻嘻,我们都跟着沾光了,真好看。我看看,还有谁的?”忆风一一翻看着,“这是小雪儿同小云峰的,等明天他们来给外婆拜年,看到这么漂亮的新衣裳,会好开心的。这是臻姨的,嗯,我臻姨穿这个浅米色的好看。这个,是舅舅同我斯南爸爸的吧?嘻嘻,他们也有新衣裳。妈,你的手真巧。妈,那你自己的呢?我们都有了,你自己怎么没有啊?”“嗨,你这丫头,手真快,看看都翻成什么样了!去吧去吧,拿着你的新衣服回你自己房间去,仔细点,别弄脏了。”静怡伸手把忆风的衣服塞到她的手里,反手就把她推了出去。
忆风笑嘻嘻地出去了,这里静怡拉着秋如琴的手,坐到床边:“如琴啊,这大过年的,阿姨也没什么给你,就给你做了这么一身衣裳,这都是阿姨亲手做的,也算是阿姨的一份心意了。现在,家里的条件不好,阿姨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给你,等过两年条件好了,你同忆丹成了家,该买的阿姨都会给你买。”
“阿姨,别这么说,我已经很开心了。”如琴这时心里好感动,“阿姨,我没什么要求的。我喜欢忆丹,我看中的是他这个人,我和忆丹都有工作,我们可以生活得很好,以后你不用操心我们。阿姨,你自己要多保重,你把大家都照顾得好好的,可是你自己却……”
“如琴,你是说阿姨没给自己做新衣裳吧?我有的,不用再做。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静怡慈爱地拍着秋如琴的手,把忆丹和如琴的新衣服拿起来,放在了秋如琴的手上,“如琴啊,我们这个家与别人家有些不一样,这个你也知道,你斯南叔叔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你能这样包容忆丹,就委屈你啦,以后我就把忆丹交给你照顾了,忆丹的那个脾气性格,你还要多担待啊!”
“嗯,知道了阿姨,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秋如琴羞涩地低头应道,她接过衣服离开了静怡的房间。
这样,到了这年的秋天,秋如琴便和忆丹结婚了,新房就安在忆丹的厂子里,厂里在集体宿舍给忆丹分了一个单间。
婚后,忆丹被调去了车间分管技术,秋如琴依然在小镇教书,工作一时还难以调动。忆丹去车间之后,工作很忙,难以顾及秋如琴,只有秋如琴每逢假期去临县与忆丹相聚,到厂子里帮忆丹打扫拆洗一通。
静怡虽是心疼他们,却也无可奈何。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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