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月去看台静农先生,听台先生静静回忆他和亡友在大陆及台北的一些琐细往事。台先生说到动情处,还把桌面的花生拨开,画北平故居的图形给林文月看。当林文月开车回家,路上正遇上红灯,寂寂无事时,想起台先生画图时的庄重和认真,“泪水竟控制不住地突然沿着双颊流下来”。
海峡的那一边,空气里都漫着一股乡愁,染得人心都是大字行草、朱红印章,只有在文化的后花园里,他们才能拾起故乡的竹叶,夹在回忆的线装书中。我想台静农先生早把当时的北平永久地刻在了心版上,再也拂拭不去了。台湾的旧式文人喜欢用仿古红木书桌,桌上放一盆幽兰,墙上木架花格里亦摆着拙朴的陶土茶罐花瓶,在陈香悠氛中,仍然做着怀旧的梦。“这里是望乡人的故乡:松涛涌满八加拉谷,苍苔爬上小筑黄昏,如一袭僧衣那么披着,醒时一灯一卷一茶盏,睡时枕下芬芳的泥土。”也许我们不在异乡,就很难体会飘泊者的感伤。其实,那隔海相望的乡愁最是蚀人肠腑。余光中的《乡愁》诗就是一个佐证。
“不会怀旧的社会注定沉闷、堕落,没有文化乡愁的心并注定是一口枯井。”把中华传统文化铺成回乡的路,是望乡人最大的愿望。
胡适种的竹子已然绿满小园,台静农的故居不知是否还在原处等他?故乡永远是一个梦,牵系着飘泊者的心。任谁也无法打碎他们的怀念和记忆。
所以,林文月泪湿两颊;所以,竹子清绿依旧;所以,我们沉醉在文化芬芳中。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