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胡文光正准备下去暗访,忽听前堂鼓响,紧接着杜师爷急匆匆走进了内衙:“大人,不好了,冯家的邻居凌得昌家昨晚上又发生了两起命案。凌得昌的老婆赵氏和女儿凌香儿不明不白地被人杀死在屋子里。凌得昌一大早就跑来报案了。”
胡文光听后不由一愣,吩咐道:“让他进来。”
杜师爷答应一声出去了。工夫不大,凌得昌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给胡文光跪下了,哭泣道:“大人,贱荆和小女死得冤枉,求大人为小民做主啊!”
胡文光一见凌得昌形容憔悴,目光呆滞,将他扶起来安慰道:“凌得昌,人既已死,还请节哀顺便。本堂问你,是谁最早发现你妻子和女儿被杀死在家中?”
凌得昌啜泣道:“大人,小民前几日和一个朋友外出去外地做瓦工活,昨天下午才回来,由于又疲又乏,朋友让我在他那儿住了一夜。
今天早上回到家中,已经日上三竿了,院子里却冷冷清清,没有烟火的味道。往常,贱荆和小女早就在屋子里织布了,一进门就能听见她们娘俩个织布时的说笑声,我心想娘俩个大概出去了,便放下做活儿用的家什推门进了屋,没想到床上地上流了一大滩子血,贱荆已经被人杀死在床铺上,地上的血还没凝固,看样子是昨天后半夜发生的事儿。我又跑到小女的房中,顿时呆住了,小女凌香儿竟然也惨遭毒手……”
“凌得昌,你好好想想,平日里得罪过什么人没有?”胡文光问道。
凌得昌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说:“大人,小民一家三口均安分守己,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小民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何发生这飞来之祸。”
胡文光道:“凌得昌,平日里都有些什么人出入你们家中?”
凌得昌想了想道:“大人,小民一家三口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平素里除了一些邻里街坊走动外,几乎没有人出入我们家中。噢,小民有个外甥女玉兰偶尔来我家中,可她晚上从不在我家住,她爹娘死得早,是我把她养大的……”
胡文光道:“凌得昌,本堂这就领人去现场勘验。”
胡文光将衙中之事暂托杜师爷办理,自己和马远、石震等率仵作来到凌得昌家中。凌家的院门前人山人海,众人见知县大人来了,纷纷闪开,让出了一条道。
胡文光来到正房屋子里一看,凌得昌的妻子赵氏身穿睡袍,平躺在床铺之上,双目紧闭,脸色安详,胸口处有一个刀口,床上地上流了一滩血。屋子里的箱柜完好无损,看起来并非劫财杀人。仵作走过去看了看道:“大人,死者是在昏迷状态时被人杀死的,全身上下只有胸口一处刀伤,看起来是一刀刺穿心脏致死。从地面上的血液凝固的情形来判断,死者是在后半夜遇害的。”
验完了赵氏,胡文光和仵作又来到了西厢房凌得昌的女儿凌香儿的闺房。屋门虚掩,临床的窗户开着。胡文光一推门便闻到了里面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凌香儿雪白的胴体上只穿短裤肚兜儿,胸口有三四处刀伤,一只胳臂下垂,手攥得紧紧的。
工夫不大,仵作呈上验尸格目道:“大人,此女被害时间和其母相同,从死者的身体状态来看,没有被奸。看起来,奸杀的可能性不大。死者左手的指甲里有一些皮肉,看样子死者在死前曾经挣扎过。大人,如果我分析得不错的话,她的死亡时间应当在赵氏被杀之后。您想,赵氏没有一丝挣扎的样子,一定是凶手在杀了赵氏后,被凌香儿发现,凶手便杀人灭口了。死者的右手攥着一只香囊,大人请看。”
胡文光接过香囊一看,香囊的带子似乎被人扯断,前面绣有戏水的鸳鸯,后面绣着并蒂莲花,莲花的下边绣着“何锐”二字。
胡文光问身边的凌得昌:“你们家周围有没有一个叫何锐的?”
凌得昌道:“何锐?有啊。他们家开着绣品店,香儿常去他们家送绣品。何锐偶尔也来我们家走动,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我看出他似乎对香儿有意,也想将香儿嫁给他,可人家是有钱的人家,能看上咱们这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吗?”
胡文光道:“凌得昌,这只香囊就是何锐的,上面还绣着他的名字哩。”
凌得昌接过香囊看了看,接着就哭开了:“大人,这只香囊是小女绣的呀!小女的活计我一看便知。大人,一定是何锐他……”
胡文光遂吩咐马远、石震带上衙役,去绣品店将何锐抓捕。
约摸盏茶工夫,何锐被带到胡文光面前。胡文光一见何锐十八九岁年纪,身材魁伟,白净脸上挂着淡淡的愁容。何锐一见胡文光便躬身施礼:“何锐见过大人。”
“何锐,本堂问你,这只香囊可是你的?”胡文光将香囊在何锐眼前一晃,冷冷地问道。
何锐跪在胡文光面前道:“大人,小民并没有杀人。”
“何锐,事到如今,你还敢胡言乱语?本堂问你,这只香囊怎么会攥在香儿的手里?”胡文光双目如电,紧紧钉着何锐。
何锐慑于胡文光的威严,心中发慌,将头低下,嗫嚅道:“……大人……我……的确没有杀人……”
胡文光见何锐欲言而不敢言,便缓和了一下口气道:“何锐,你年纪轻轻,还有大好前程,为什么做出如此愚蠢之事?快快如实说来,免受皮肉之苦。不然,公堂之上动了大刑,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何锐这才说道:“大人,事到如今,我也不便隐瞒了。昨晚上我的确去过凌家,不过,我没有杀人。当时我从窗户跳进香儿房中的时候,香儿她已经死了……”
“什么,香儿她已经死了?”胡文光一愣,“何锐,本堂问你,你昨天晚上跳入香儿房中做什么?”
何锐泪流满面道:“小民见香儿聪明可爱,活计又好,早已和她私下里相好了。可我父母嫌香儿家贫,说什么也不答应,小民就软磨硬泡,父母见小民是根独苗,也就答应了。小民见父母终于答应了这门亲事,兴奋了半宿,再也睡不着,就悄悄溜出家门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香儿。往常,我只要在窗子后面学几声夜莺的叫声,香儿就会将窗户打开,可是昨天晚上无论我怎么学夜莺叫,香儿就是不开窗户。我见屋子里还点着灯,香儿侧身躺着,就推开窗子跳了进去。我这一进去不要紧,一看便惊惶失措。香儿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她见我进来,刚想说什么就咽了气。我一时害怕,就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回到家中,才发现身上佩带的香囊丢失了。我没敢向父母提起这件事,第二天早上还没起来,就被你们给抓了起来。大人,我所说的句句是实,没有一句谎言。”
“本堂问你,你当时发现凌香儿被害,为什么没有报官?”
“小民怕连及自身,怕脱不了干系。”
胡文光厉声道:“何锐,难道这样你就逃脱了干系不成?凌香儿之死,你是难逃其咎。来人,将何锐给我押入牢中,待本堂回去细审。”
胡文光暗忖:这杀害凌香儿母女的人看起来不像是何锐,至于这只香囊,一定是凌香儿见何锐进来想跟他说出杀她的凶手,情急之下抓住了这只香囊,没等说话,就死了。何锐一见凌香儿死了,一时慌乱就从窗子跳了出去,却没觉察出香囊已经被凌香儿紧紧攥在手里。如果这样,那杀害凌香儿母女的一定还另有其人,这个人决非见财起异,而是另有所谋。
从现场杀人的状况来分析,凶手一定对凌家的路径了如指掌,很有可能是和凌家相熟之人。冯凌两家是邻居,短短几天先后出事,这两起案子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这接二连三的案子难道仅仅是巧合?这两起案子背后究竟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阴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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