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院”真凶-“雀战”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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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午夜时分的夏府,庭院内一片漆黑。

    梅姨从睡梦中哭醒,感到胃疼,便欲起身去后院大小姐那儿要止痛片。

    刚出门过客堂绕过书房时,似觉虚掩着的门缝里有一抹烛光射出,梅姨在老爷被杀的那晚,听老爷说过要去书房改动遗嘱,废了家驹的那一份遗产,分给自己,可未及改动,老爷便遭殃了;前几天太太又说老爷藏在书房中的遗嘱找不到了,一时无法宣读,这分明是假话,意在废去自己的那份遗产。此刻必是有人在寻找遗嘱,以防对自己不利。一向胆小的梅姨此刻也不顾胃疼,竟蹑手蹑脚走向门边,向门缝里张望。这一张望非同小可,吓得梅姨不禁“啊哟”一声,原来里面有个蒙面人正在书房里翻找什么东西,房中书本、杂物一地狼藉。可梅姨这一声“啊哟”惊动了里面的蒙面人,只见此人推开梅姨,夺门飞逃而去。

    梅姨被此人猛一推,倚墙倒下,于是拼命大叫:“抓贼,抓贼,快来人啊!”仆人阿富方饮完夜酒准备躺下,猛听得上房有人叫“抓贼”,急忙趿上鞋皮,随手操起一根门闩从下房赶了过来,正巧同逃贼撞了个满怀。未及举起门闩,自己面庞上已狠狠吃了对方一拳,眼冒金星,几乎倒下,总算借了几分酒力,操起门闩又追了上去。眼见此贼越过二门进入后院,于是紧追不放,刚过二门,进入上房过道时,只觉脚下一绊,一个狗吃屎,人已狠狠跌出,原以为是鞋皮绊着什么才跌倒,睁眼细瞧,原来是一条长凳撞倒在地,堵了他的来路,口中不禁骂道:“活见他妈的鬼了!”待他再起身追到后院中时,逃贼早已无影无踪。

    不说阿富骂骂咧咧回去向太太禀报抓贼经过,却说那个蒙面贼出了后院,来到一条小弄内,正欲脱去面罩,掸掸衣服急欲离开时,一人却已立在眼前,手中拿着根司狄克点着自己道:“我已等了你几夜,总算等到,大概夏斯祺是你杀的吧?”

    那人不答言,挥手出拳欲击司徒剑。司徒剑见其力猛,不能硬接,使用手杖挡开,不料对方高扬左手用力一抛,似有暗器过来,司徒剑慌忙之中躲向一旁。可是,这一招却是空招,什么也没有,待到司徒剑站直身子,再度迎战对方时,对方右手立即扬起一抛。尽管司徒剑躲得快,可一包东西飞了过来,半个左边脸面已着了这包粉状物,一时间只觉左眼辛辣出泪,鼻腔中又辣又痒,不免喷嚏连天,脸面上也是热乎乎的,待他掏出那把勃郎宁手枪要找对方时,哪见半个人影?

    司徒剑吃了对方这一虚一实的亏,不免自嘲地摇摇头。办了这二十年的案,确实很少吃人亏。他顺手用手指把面上的粉末沾下一点,放在眼前瞧了瞧闻了闻,不禁骂道:“该死的芥末!”又用舌尖略舔一下,果真是此物。他正要按杖离去时,陡地发觉地上有一张揉皱了的纸,这张纸就是方才对方包芥末的。司徒剑用司狄克把纸勾过来,弯身捡起,然后看了看,似乎看不清,于是,把纸上的粉末掸干净,再把纸撸平,这下似乎看清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把纸掖在西装内胸贴袋里。这就是高手探案。

    司徒剑觉得必须去夏府看一下,以便了解真情,顺便也可处理一下自己的脸面。于是,他绕到夏府前门,门上悬着两个大铜环,司徒剑举起司狄克搅动门环。

    不一会,便听见有人应道:“来啦来啦,深更半夜什么人!”开门的是阿富,先见着司徒剑半个发黄的脸面,不禁叫道,“我的妈呀,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司徒剑道:“你怎么不认识我啦?我们不是昨日还谈过话吗?”

    “噢,原来是警察局的司徒先生,半夜来是否为了告知捉到了杀死老爷的真凶?”

    “不是,不是。我路过这儿,见府上灯火亮着,又有人声,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进来瞧瞧。哦,阿富,你先领我去洗把脸,刚才喝了点酒,走路擦上了墙,弄了一脸脏。”

    司徒剑一边听阿富说方才夏府追赶盗贼的事,一边洗脸。完了,问阿富:“太太同梅姨想必都被吵醒了吧?我想去见见她们。”

    果真太太、梅姨,连大小姐均在客堂坐着说话,见着司徒剑,太太马上说道:“先生来得正巧,昨天我同你说半夜有异样人影,原来是贼,把老爷的书房翻得一塌糊涂,不知要偷什么东西,把一家人都吓坏了,我至此还心口疼。”说着,用手按着自己的心口。

    司徒剑似乎不以为然道:“大户人家有个把盗贼闯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把金银财宝收紧即是。”接着,装作随意地问道,“夏老爷生前有遗嘱留下没有?”

    “有有。”梅姨抹着泪道,“老爷亲口告诉我遗嘱写好放在书房里的——可太太前几天说遗嘱找不到了,岂非怪事?”

    太太觉得梅姨这话是冲她而来,于是不快道:“你以为我藏了遗嘱?我亲自找了几次都没找到,后来我又叫大小姐一同找,也没找到,不信你问大小姐是不是?”

    白兰答道:“太太说的不错,找了几次确实没有找到,反正该得的总该得,不该得的总不该得,何必吵吵闹闹?”这一番话说得梅姨没了话,连太太也不吱声了。

    大小姐白兰打了个呵欠,道:“太太、梅姨,时间不早了,还是去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太太叹道:“如此折腾,谁还睡得着。”

    梅姨也道:“我魂都吓丢了,怎么睡得下?”

    司徒剑放下司狄克,坐下道:“我也睡不着,方才喝了点酒的缘故,不如我们四人凑一桌打麻将,玩到天明,什么都忘了,何乐而不为?来么,快摆桌子!”

    太太同梅姨都觉得不错,忙叫下人摆桌子,又叫奶妈去煮夜宵招待客人。唯独大小姐有点懒懒地道:

    “明天我还要去医院上班。”

    司徒剑笑道:“大小姐忘了,明天是星期天。”

    白兰小姐腼腆地一笑。于是,四人上桌洗牌。司徒剑同白兰相对而坐,太太自然同梅姨相对,这是司徒剑提议这般坐的。

    太太果然是个牌中老手,该吃即吃,当碰即碰,遇到能做大牌的时候也绝不含糊,常把眼前利益和成功机会再三权衡,加之牌运又佳,不一时,手边已赢了一大叠筹码;梅姨不免嘀咕,司徒剑虽输,只是笑吟吟;唯独大小姐沉静不语,全神贯注,正应了“雀战”那个“战”字之义。

    却说此刻白兰手中正做着一副清一色筒子,刚才摸了个八筒,正好有了副麻将头八筒,而今挺庄,三、五筒,单吊一个嵌四筒即可和了,心中虽然得意,可面上依然不露声色。司徒剑见她先前吃了不少筒子,知她是在做清一色,又见她摸一张牌,随手又丢入牌池中,可见业已挺庄,专等着一张牌。司徒剑试探性打出手中一张扣了很久的四筒,心想,如若白兰要此牌,定然会摊牌成和。不料,她看到这张四筒略一迟疑,又朝池里看了看,没有四筒出现过。于是,毅然放弃要这张四筒,自己又去摸牌。果然,在最后剩下的几叠牌中,摸到了那张她要的四筒,可谓险中求胜,宁可冒着另外三张四筒被上家扣住的风险而一搏。果真,太太和梅姨手中也各扣了一张四筒,她摸到的那张四筒是唯一的一张!风险虽大,得利也可观,自摸得利毕竟三倍于司徒剑的出冲,太太嘴快道:“小姐打牌怎么像男人家!”梅姨不乐道:“大小姐怎么把我们当冤家打?”只有司徒剑赞道:“真是大将风度,有魄力!”

    如此白兰又搞了几副大牌,几乎副副得逞,弄得三家的筹码都跑到她一家那儿去了,只有太太的筹码还略有剩余。看看梅姨有点尴尬,她又在司徒剑的下手,司徒剑连连让她吃了几张牌,总算和了几副小牌,尽管如此,她已心满意足。眼见天将亮,司徒剑呵欠连天,丢下牌对太太道:“我想在府上打个盹,再到医院去探望老母,不知方便否?”

    太太一口答应:“方便,方便,就叫奶妈把家驹的床收拾一下,睡到他房里去吧?”

    司徒剑摆摆手道:“不到后院去了,我就在这儿夏老爷书房的躺椅里将就一下吧。”

    不一时,奶妈端上点心吃了,司徒剑摇摇晃晃步入老爷书房。刚要迷迷糊糊睡去,便听见客堂里电话铃响。只听白兰小姐接电话:

    “噢噢,我明白了,司徒剑先生正巧在我家,我马上通知他去医院!”接着,只听她招呼奶妈道,“快去叫醒司徒先生,说是医院里他母亲有急事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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