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秋-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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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分,吕健柏和父亲吕承望都回来了,冯巧荷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在厨房与饭厅之间来回的穿行。

    吕健柏没见采秋的身影,四处张望搜寻,他疑惑的问母亲冯巧荷。“妈,采秋去哪儿了?到这个点,怎么还不出来吃饭?”

    冯巧荷一听到儿子张口闭口都是采秋,心里非常的不悦。“她自己有手有脚的,去哪儿了,我怎么会知道。多大的人了,吃饭还要人请吗?”

    吕健柏哀嗔母亲,“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采秋才刚来我们家,人生地不熟的,你就不能谅解一下吗?何况,采秋的个性,我是非常了解的,她绝不会这样子的!”

    “行,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去叫她行了吧?”冯巧荷不情不愿的转头,吕健柏无奈,紧拉住母亲的衣袖。“妈,我哪敢使唤你呀!我自己去找找吧!我知道她会去哪儿。”吕健柏工作累了一天,连歇息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忙忙的跑走了。冯巧荷仇视的目光,紧咬着牙根,对采秋是又讨厌又气愤了。

    采秋白天被开水烫到,疼痛难忍,现正躺在床上休息。吕健柏轻悄悄的推开房门,步履轻盈的,走到床边上。他温柔细腻的眼神盯着采秋

    “采秋,怎么了,到点了怎么不下来吃饭,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采秋急切的,拉开被子盖住全身,生怕自己的伤处被健柏发现。

    “没有...,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采秋战战兢兢的躲闪健柏深邃的眼眸。“健柏,你也累了一天,不用管我,赶紧去吃饭吧!我就是有些疲惫,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吕健柏思索犹豫了一会儿,后他又醒悟过来,看着采秋憔悴苍白的脸孔,他坚定决绝的说道:“不行,采秋,看你瘦成这个样子,我真不忍心。你也和我下去一块吃!”

    “我......。”采秋欲言又止,她想了想,点头说,“好,我陪你,但是你转过身去,我要换衣服呀!”

    吕健柏背转身,笑着。“害羞什么呀,你都是我的人了,全身上下哪一寸肌肤我没看过的。”

    采秋轻轻从被子里挪了出来,她咬牙忍着痛,“你就不要贫嘴了,你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穿衣服,我好意思嘛。”采秋迅速的,抓起一件花白色的长袖衣裙,是纯棉的面料,柔软舒适,接触受伤的皮肤,能够舒服一点儿。

    采秋起身,吕健柏转过头来,自发的想去牵采秋的手,采秋故意隐退到一边,吕健柏显然明白。

    “你不要拉我着你的手,但你要快点走啊!大家伙儿正在等着我们呢!”

    采秋的脚从早上烫到,现在都没有作过紧急的特殊处理,走起路来,像被抽了筋骨一样难受。她缓缓向前挪移着,健柏实在看不下去,冲上前来,直接把采秋一把横抱了起来。采秋终于忍受不住,痛苦的呻吟出来。“啊!!好疼啊!”

    吕健柏赶忙放下采秋,他打量注视着,再也按捺不住,卷起采秋的袖子、裤管,他迫不及待的检查她的全身。健柏注视着遍体鳞伤的采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手和脚大面积的烫伤,红肿溃烂,像活生生的被褪了一层皮,片片瘀紫,有刀伤和划伤。

    “采秋!”好半晌,他才沙哑的痛喊出来:“你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目光锐利而狂怒的,扫向楼下的人,直至射向正大口扒着饭粒的母亲。“是不是我妈把你弄成这样的?她好狠的心哪!不!我要问个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不可不可,千万不可!”采秋急切的喊着,“我的脚和手都还能动,身上的这些只是皮肉小伤。千万不可去责问妈!健柏,当是我求你了,我不想你和自己的母亲再度陷入泥沼,这样子我的罪过就更大了!”采秋哀求地,然后拼着命地活动手脚,给健柏看。

    “采秋啊!”健柏忍不住激动的说,“我好难过!我应该保护你的,现在却把你陷在如此难堪的境地!我说过,要为你的一生负责,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可我都做了些什么呀!我总以为,妈表面上已经承认了你,就会对你好的。没料到,她竟然会百般刁难于你,趁我不在家还欺负你!我早该想到的,以妈的脾气个性,绝不可能轻易认输的!”

    “你不要这么说!”采秋急急接口,惶然得不知所措了。“是我太不争气,太没用了!我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了,妈才会生气的。你不要去责怪她,不要去找她!不是她的错!”采秋的泪,夺眶而出。

    “听我说!”健柏心疼的把采秋拥入怀中。“你的苦难到今天为止!从今儿起,我把所有的罪过一肩扛下来,在我心底,你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我再也不会让你去受我妈的气了,我妈要怪罪,就让她怪罪我吧!”听到健柏的这句:“在我心底,你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采秋喜极而泣,她的整颗心就像一张鼓满风的帆,飘向那浩瀚无边的大海。那份喜悦和满足正如大海中的波浪,滚滚而至,手脚的伤痛,心灵的折磨,都给淹没冲刷得无影无踪了。

    吕健柏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直冲下楼。吕承望、冯巧荷、吕健安莫名其妙的抬头张望着吕健柏。

    “哥,你干嘛,这副表情死盯着我们?快叫嫂子下来一起吃饭呀!”

    吕健柏脸色铁青,两眼燃烧的火焰,双拳用力紧握。

    “妈!我尊敬你,是我的妈妈,可是你怎么忍心去对付采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呢?你让我进退维艰、让我拿你不知如何是好?采秋混身伤得这么重,你怎么可以不闻不问呢!”

    冯巧荷听见儿子,形容她的词句过分的苛刻严重,她实难接受。那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啊!妈妈在孩子的心目中,是伟大而神圣的。健柏为何要如此说她,她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咯,我怎么的你媳妇了?”

    “采秋手脚被开水大面积的烫伤,她疼痛难过的躲在房间里,你不闻不问,还能在这里安心的吃饭。就是我叫她下来,让你看看,她也不肯,还苦苦哀求我,不要指责你!她处处为我着想,为我们设想,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不喜欢她,硬是要这么为难她?”

    冯巧荷气呼呼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炯炯的眼睛看着儿子,吕健柏在低头的刹那,视线刚好与之交错了。冯巧荷很想要看出,这个凌采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把她儿子迷得七荤八素,连她这个被恭敬爱戴着母亲,他都要起来反抗。 

    “健柏啊健柏,你还是我的儿子健柏吗?你宁愿相信表面看到的,也不肯相信妈妈的为人。妈妈就算脾气再不好,也不可能出手伤害凌采秋的。你就仅仅听她的一面之词,就这样来定罪自己的母亲,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冯巧荷痛苦的快要捶胸顿足了。

    “妈,你是说,我在诬赖你了。证据就摆在眼前了,你是不是想要亲眼目睹采秋的惨状啊!难不成,采秋还会弄伤自己,来诬蔑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了!”吕健柏言之凿凿,两眼瞪着母亲。

    采秋在楼上听见争执声,她缓缓的走了下来。她央求的看着吕健柏,“健柏,你答应过我,不可以责骂妈妈的,你怎么可这样呢?我说过,是我不小心,是我笨手笨脚,弄伤自己的,跟妈根本就没有关系!”

    “你弄得这样伤痕累累,没有一个人知道,企图把自己躲藏起来,叫我怎能不心痛!”吕健柏大叫出声,“听着,采秋!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有我依靠的采秋!你却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今天就当是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要拼了我的性命来保护你!既然这儿容不下你,那也不是我该留的地方,我们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他一脚踹开脚边的凳子,带着采秋,冲了出去。

    于是,这天夜里,整个吕家不得安宁,心惶惶的。

    吕承望埋怨老伴,唉声叹气的,“事已成定局,你就不能收敛下自己的脾气,偏要刁难采秋。你看,这下好了,又把儿子给气出去了!”

    吕健安理解母亲现在难过的心情,他出言回复父亲道,“爸!妈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你就少说两句,别再刺激她了!嫂子受伤,只是个意外,妈也不是故意的!”

    冯巧荷伤心难过的,老泪纵横,“哎呀!儿大不由娘啊!养了个白眼狼呀!”冯巧荷缓缓无神的走出饭厅,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在吕健柏不顾一切,拉着采秋离家出走,他就笃定,那个家他再也回不去了,他也不想再回去了。当晚,吕健柏带采秋去医院上了消炎止疼的药。护士在给采秋的指尖上药的同时,每一个动作,采秋都是钻心的疼。她知道,她如果喊疼,健柏的心会比她更疼。她对着健柏含泪微笑,面色越发苍白,额头沁出了汗珠。

    “健柏,你不要难过,我一点都不疼,一点都不疼的!”护士稍微用多一点力,采秋的脸部就抽痛得痉挛了下,“啊。”

    吕健柏难过的,“采秋,你这个样子,怎叫我不心疼呢?如果痛,你就喊出来吧,不要强忍着!”采秋噙着满眼的泪,哀哀的瞅着健柏,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坠落下来。

    采秋去医院上药,一个晚上,折腾下来,采秋和健柏已是万分的疲惫。吕健柏随便找了间宾馆歇下,明日的事情,再来商定。

    第二天清晨,采秋早早地醒来了,她满脸的惆怅和不安。健柏为了我,彻底的跟家里决裂了,这份痴情、这份爱、这份难以割舍感情,叫我如何来报答。太沉重了!外面的阳光明媚,从窗户照射进来,吕健柏只觉略发的刺眼,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他坐起身,伸手轻柔的拿起采秋的手,他温柔的吹着几口气,问道。

    “采秋,还疼吗?”

    采秋摇摇头,“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在昨天晚上,你在大家的面前宣告的时候,就已经不疼了!”

    吕健柏把采秋紧拥入怀,叹息着。“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罪,我对不起你!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的补偿回来!”

    “健柏,不要再说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你为我牺牲了太多,我无以还报,我好难过、好自责、好懊恼啊!从前,你那么的照顾我们母女二人,现在应该轮到我照顾你的家人了,我却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太没用了!”说着说着,采秋满眶的眼泪,倾泄而下。

    “采秋,这不能怪你!我是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的话,那我算什么男人!离开那个家,是必然会发生的,我早都想搬出来了,这么大了还与父母兄弟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吕健柏为安抚采秋受伤自责的心,什么话他都说,他只求采秋能够放开,不要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采秋抬头望他,说:“健柏,我们就这样出来了,今后打算怎么办?我们去哪里安身立命呢?不如,回去我家吧?”采秋提议道。

    “不行!我不想太麻烦妈了,她本来眼睛就不好,各方面都不方便,我们就这样过去,只会徒添的她的担忧。何不如在这边落脚安定好了,我们再去把她接过来照顾?”

    采秋点点头,觉得健柏说得也很有道理。她不能让妈妈知道,她与婆婆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她是被赶出来的。

    “嗯,健柏一切都听你的。”采秋微笑点头。

    吕健柏起了床,他坚决不让采秋起来,说一定要她好好的休养,病才能好得快点。他自己一个人出去,找房子买各类家具和炉灶,准备在外面组建一个安身之地。

    吕健柏把家里什么都安顿好了以后,他去了父亲的工地找他。吕承望呆看着儿子,久久不能作声。

    “我以为,你不要了你妈,连我也一并剔出了!”

    “爸!我怎敢!我许久没来找你,实在因为,我那边太多的事情了,我走不开,才会怠慢于你的。你不要瞎猜乱想了。”吕健柏悠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

    听了儿子的解说,吕承望这才放下心来,“你和采秋找着房子没有,现在住哪儿呀?你是不准备回来帮爸爸了,是不是?”

    “爸,我想独立出来,自己承包工程。我相信以我现在的能力,绝对可以做好的。只是需要你的一些人脉和小小的推荐,假若你肯助我,我很快就能成功上手的!”吕健柏激动急切的说

    “是啊!我该放手了,让你去飞翔!你总生活在我的保护伞下,永远都不会成长。你放心吧,爸爸会竭尽所能帮助你的!只不过,爸有个小小的请求....”吕承望殷切的眼神,期盼地看着儿子。“你不在家里住,能不能每逢个周六或者是周末,回来吃个饭。你妈妈嘴巴虽然是很硬气,但是,你了解她脾气的。她就是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面对着你们,她就算是再强悍生硬,终有一日也会服软的。”

    吕健柏停顿了片刻,他在仔细斟酌思考问题。上次,采秋才在家里住多久,就满身是伤。采秋纤细柔弱的个性,母亲是怎么也无法跟她相处的。可是,面对父亲哀恳的乞求,他怎能如此狠心绝情,不再与家人来往呢?

    吕承望似乎看出了健柏的顾虑和心事,他诚恳地向儿子担保道,“采秋,你放心,我会紧紧的看守着,不让你妈妈走近她一步。健柏,爸都这样哀求你了,你可不可以考虑考虑呀......”吕承望可怜巴巴的看向儿子,这让吕健柏多么地无可奈何,他既不想让采秋再次受到伤害,又不想让爸爸失落孤寂。最后,他长叹一声,说道:“好吧!我答应你,每个周末都会带着采秋来看你!”

    吕承望兴奋的叫喊出声,像个孩子得到了小红花的奖励一般。只要儿子能答应,他真的别无所求了。他高兴的,蹒跚而行,眼角中满是激动的泪水。吕健柏看着父亲苍桑而孤单的身影,他恍然发现,何时父亲的眼角和眉宇,竟被无情的岁月刻下了纹路,这些纹路深入浅出,交错有序,编织成一幅画面!

    吕健柏离开了父亲的工地,他沉思默想着,自己就这样离开那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父母期望的心,从此殆尽,他的选择错了吗??    

    采秋每天生活的方式,就是洗洗涮涮、整理房间,收拾屋子、健柏回来为他端上可口热气腾腾的饭菜。健柏因与父亲独立出来了,他承包的工程,有时候忙得没个准点回家。偶尔六七点回来,有时又忙到十一二点,晚的时候,采秋担忧的不能休息,她呆呆痴痴的站在门口等候。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一次二次三次,这样的不断地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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