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赫清明刚当选上石河村村长一个月，却被人杀死在家中。这事立即轰动了石河村，也轰动了红山乡大小官员。

    刑警重案队队长陈汉雄接到红山乡派出所李所长报案后，立即带领侦察员江涛、白雪来到现场。现场位于赫清明家的西屋，他倒在炕上，是被人用尖刀扎死的，但现场却没有发现凶器。作案人是从赫家夜里开着的西屋前窗钻到室内持刀杀死赫清明的。赫家共三间大瓦房，一个森宅大院。房子是从中间开门，一进门是个走廊，向东是个大屋加客厅，向西是个小卧室，赫清明是被人杀死在小卧室的。据赫清明的老婆佟玲说，赫清明今年四十岁，他们有一女现在小城第七高中读书，除放假回家，平时一直是住在学校。赫清明原是村里的副村长，一个月前村上改选村干部，他被选为村长。当选村长后，一些亲朋好友为他庆贺，昨晚是村里的他三弟请他喝的酒。晚上七点多他酒后回家，便倒在西屋卧室中睡着了，佟玲给他倒杯水放在茶几上他都没有喝。这夜，佟玲是独自睡在东屋的炕上的。今天一早，佟玲起床后到西屋去看他，发现他已被杀死，便打电话向派出所报了案。

    法医在检验尸体，技术员在拍照。陈汉雄和江涛、白雪对现场内外认真的检查。派出所李所长带两名民警围绕现场进行调查，村支书赵福成在向他们介绍村中的情况。

    “作案人很狡诈，他是从房后的院墙跳进来的，然后从西屋的前窗侵入到西屋内对赫村长下的手。看来，作案人为了作此案，作了充分准备的。他作案时是用布包着脚，戴着手套作的案，然后又拿走了杀人凶器，又从原路出来的，上路之后逃走的。”陈汉雄勘查着现场说。

    赫清明家后院墙四周是茂密的杨柳树，陈汉雄和白雪来到树林中，从这里完全可以观察到赫家后窗的情况。分析作案人在作案前一定是蹲在此处观察赫家的情况，他们对树林又进行了认真的检查。

    “队长，你看这里有两个烟头。”女侦察员白雪发现树根下有两个烟头。

    陈汉雄仔细观察着烟头：“这是昨晚新扔到的里的，看来。作案人一定是躲在这里观察赫家，等待机会了。这两个烟头对我们侦破这起案件非常重要。叫技术员来。”

    技术员到此对有烟头的地方进行了拍照，然后用捏子小心翼翼地将烟头夹到塑料袋中。经过尸检法医认定赫清明是在昨夜十一时左右被害。

    经走访赫家的邻居，没有人发现赫家昨夜来过其他人。但村民们反映，此案极大可能是原村长葛东安和原村会计鲁山所为。因在一个月前竞选村长时，是葛东安与赫清明竞争，最后他们以七票之差赫清明获胜。葛东安落选后，当然对赫清明非常的仇恨。赫清明上任十几天，竟然又拿掉了原会计鲁山，原因是鲁山在村上担任多年会计，账目不清，他有伙同葛东安贪污村上提留款的嫌疑。现由一名高中毕业生刘晓当会计。鲁山当然恨死了赫清明，并扬言过早晚要整死赫清明。

    经调查，葛东安于前两天因犯了心脏病一直住在小城第一医院中，他在昨夜根本就没离开过病房，同室的另两位病友和护士都可以证实。这三天来，除了医护人员和他的家人在病房曾伺候他外，并没有其他人与他来往。由此看，他没有作案时间。而鲁山，在昨晚天黑后，就在本村牛大权家和几个村民打麻将，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散局。经一同打麻将的人证实，他仅在中途上了上两次厕所，但他根本就没离开过赌场，看来他也没有作案时间。说到他雇凶杀人，人们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些日子他们即没离开过村子，也没与外人接触过。

    如果这两个不是作案人，此案能是谁干的呢？

    二

    经查，赫清明平时作风正派，为人正直，并有一定的经济头脑，他当村长，大多数村民是拥护的。在这次竞选中，他唯一的对手是葛东安，除此，在竟选上并没有仇家。他在村中得罪的第二个人，那就是鲁山。鲁山恨赫清明的程度也许要比葛东安大，但他在昨夜并没作案时间呀。这几天，村民们也没有发现村中有外来人来。赫清明被杀死后，他家没有任何地方有翻动，看来杀人者作案目的就是置赫清明死地，并不是为了劫财。经查，赫清明在村内外并没有与其他女人有染，他老婆佟玲也是个正派女人，也没有与其他男人有过情感中的来往。由此看，情杀的可能也排除了。

    几天过去了，陈汉雄和江涛、白雪几乎对这个村的所有住户全部走访一遍，但此案仍是毫无线索。

    经技术科检验，在赫家后院树林中的烟头为营口产白盒“力士”牌香烟，这种烟在北方很多，特别是一些农民都爱吸这种烟，即便宜又有辣味。吸烟者为一个人，血型为AB型，经过DNA检测又确定了这个人的详细血本。在石河村以至红山乡吸这种烟的人很多，但因某种利害关系能导致去杀赫清明的人还没有。而原被列为重点的怀疑对象的葛东安经常吸烟，他从不吸这种牌子的烟；鲁山从来就不吸烟。

    这几天，陈汉雄和江涛一直住在村部，而白雪住在村支书赵福成家。赵福成的女儿正上中学，晚上她和支书的女儿住在一起。

    这天，天下起了雨，陈汉雄和江涛也来到支书家。他们对赫清明的案件又做了详细的分析。但怀疑的重点，除了葛东安和鲁山，真的再也找不出其他人了。

    而鲁山和葛东安的关系也特殊好。但案发后，这两个人没有作案时间却被否掉了。

    “陈长，能否是他们事先准备好了，雇了杀手，用电话对外遥控指挥的。”白雪闪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个问题我在昨天就考虑到了，并向刘局长做了汇报。我和江涛在调查发现，在这两个人中，葛东安家有电话，也有手机。而鲁山家有电话，没有手机。经我们的其他队员对电话查询发现他们的电话并没有互相通话，他们家的电话也没有往外地打。葛东安有病在小城住院期间，他的手机除了往家通话并没有往外地打。看来，他们遥控指挥的可能也不存在。”陈汉雄边吸烟边说。

    “这样看，此案有些神秘了。”白雪说。

    “是呀，从本地交通条件看，白天只有早晚各一趟公共汽车在南边的沙石路上打个站，夜晚根本就不通车。而通过调查，这几天除了乡里的干部来，外地人没有到这个村来的。是谁将此案做的这样神秘，真是怪了。”江涛说。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陈汉雄的心不但沉闷，而且很乱。

    “陈队长，喝杯茶吧！”村支书赵福成为他们泡茶端了过来。

    陈汉雄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到桌子上，沉思起来。片刻，他问赵福成：“赫清明是这个村的原地户吗？”

    “是，他家几辈子都在这个村。”

    “你对他以前的情况全了解吗？”

    “了解。赫清明原是“文革”后期毕业的学生，读了九年书。结业后先在石河生产大队当通讯员了。后来大队变成村委会，他当上了村文书。再后来在乡农科站抽调一段。几年后结婚，又回到村上，当了治保主任，后来当上了副村长。前一个月村上改选当上了村长。”

    “他以前因为个私怨或工作得罪过人吗？”

    “还没有以现。他在当治保主任时对工作挺负责，但多为调解一些民事纠纷，解决一些事，双方都很满意，并没有发现他与谁结下能导致杀人的事件。当副村长时，主要负责烤烟和养殖，更没听说过得罪人。多年来，人们对他的评价一直很好，说他正直，有工作水平。所以，人们才选他当村长。”

    “他在本村没有的罪过其他人，在别的村或别的地方能否有仇人？”

    “这个我们也没发现。”

    “赵书记，你认为是谁能杀死赫清明呢？”

    “这事出现后，我第一个怀疑的是鲁山，其次是葛东安。但经你们调查，他们一个在医院，一个在赌场，并都没有离开过。如果不是他们作案，我也想不出别人了。”

    陈汉雄在沉思，好长时间，他说道：“赫清明以前都和谁处过对象？”

    “如今孩子都十八九了，这是多少年的事了。这事能与现在的案件有关吗？”赵福成有些不解。

    “但我需要掌握情况。”陈汉雄说。

    “据我们掌握，赫清明除了和他现在的老婆佟玲处对象前，他和我们村的郑春燕处过一年多对象。郑春燕是位好姑娘，本分温柔，长的也很美。但由于赫清明母亲一直不同意，他们没有成。加之，那年赫清明到农科站后，他们断绝了关系。然后他与农科站女工佟玲处对象，后来结婚了。佟玲长得不如郑春燕，但是高中毕业生。除此，我们没有发现他与其他人处过对象。”

    “与郑春燕断绝关系后至今他们还有来往吗？”

    “没有。在赫清明结婚不久，郑春燕和我们本村的沈贺年结婚了。这小伙子也不错，能干。近年来一直在外地打工。”

    陈汉雄听了此情况，他决定当晚和赵福成、白雪到郑春燕家了解情况。外面仍在下雨，他们打着伞，来到村中郑春燕家。据郑春燕说，她与赫清明虽然分手，但心中彼此一直相爱。后来都相继结婚，此事只好埋在心中。他们在村中有时见，也是相视而过，并没有再亲密的接触和来往。近年来，郑春燕的丈夫沈贺年一直在外打工，家中只有她和一个十六的女儿，而沈贺年已有两个多月没回家了。陈汉雄本是想从赫清明原在恋爱问题或过后与初恋人感情上发现些问题，但到郑春燕家后，他也失望了。

    三

    夜里，仍在下雨。陈汉雄倒在村部的火炕上却难以入睡。他回想着这几天调查的情况，他和江涛也曾找葛东安和鲁山谈过，但他们说的话经核实都是真的。陈汉雄他们也找过牛大权等打麻将的人，证明鲁山那天晚上是天黑后到牛大权家的，也就是说那时赫清明刚刚回家，深夜赫清明被人杀死在家中，他正在牛家打麻将，根本没离开过牛家，只是去了两次厕所，每次也就几分钟。牛家与赫家是平行相居，但中间隔着几户人家，大约一百多米，从他每次出来的时间看，他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回到现场的。而牛家在鲁家的后院，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呢？而这天，鲁山的媳妇回东屯的娘家了，鲁山出来家中是无人的。鲁山有一台两摩托车，那天是在下屋了。想到鲁山有一台摩托车，陈汉雄坐了起来，他有这么一个假设。如果鲁山雇凶，此人是天黑后到石河村，因此时虽是七月，但地里的庄稼可以藏匿人员。他到村中后，可先潜伏在鲁家，等鲁山侦察好赫清明回到家的消息后，便开始行动。为了躲开自己的嫌疑，鲁山故先找人在牛家打了快一夜的麻将，造成他不在现场会的理由，并有多名证人。而在这夜，他所雇的凶手杀了他的仇人，此种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也是完美的谋杀。如果是这样，那名杀人者必须对赫清明家的住处和有关情况全部了解，然后杀人者自己去赫家后院的树林中潜伏，直到深夜实施了杀人。那么，此地深夜没有公共汽车，这个人怎么回到距石河村三十华里的红山乡赶早七点多的汽车呢，走着走可以，但太疲劳。他能否是骑鲁山的摩托车走的，但谁能将他的摩托车在天亮前送回来，或有另一个人来回接送这个杀人者。这种可能不太可能。那么，能否是这个杀人凶手住在附近的村或是在附近的村上有亲属家，夜间出去，深夜回来也是无人注意的。

    第二天，陈汉雄决定对邻近十华里的村屯全部排查，一个重的情况引起了陈汉雄的注意，也让江涛和白雪惊叹不已。距石河村南七华里的董家庄沈凌梦家在石河村赫清明被杀的那天晚上来了一位客人，这便是沈凌梦的亲侄儿沈贺年，也石河村郑春燕的丈夫，近几年一直在省城打工，只是每年冬天回家，第二年春天继续到省城去。那天晚上，沈贺年到他叔家后，带着一背包，背包中有他给他叔叔买的两条红河烟，还有四瓶大高粱酒及一个熏鸡，他说家回乡里办点事，今天晚上特意抽时间来看看他叔叔。当晚，他叔与他在一起喝的酒。在天黑时，他说想起前屯的一个朋友，打算去看看他去。并借了叔叔的摩托车出去的，晚上十二点多回来的。当夜在他叔叔家睡的觉。第二天早六点半，到等车点乘坐一早去小城的汽车，从小城再坐火车回了省城。

    在人们掌握的情景中，沈贺年与赫清明无冤无仇，他本人的意愿不会杀这个新上任的村长的。但他能否就是鲁山雇的凶手，因他与鲁山曾是最好的朋友。如果是这样，鲁山在牛家打麻将，对赫家情况熟而又在外打工，同时与赫清明没有任何冤仇的人来杀赫清明，这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他在村里人没有发现时来，又在没有人发现的深夜中走，这是谁也不会想到的。陈汉雄他们昨天已找郑春燕谈过，证明沈贺年已有两个半月没回家了。他本是已到家门口为什么不回家，而又说已回家呆多日，夜间又借摩托车外出，半夜回来，难道真是他杀的赫清明？

    “江涛、白雪，我们立即去省城。”陈汉雄决定着。

    “我们去找沈贺年？”江涛问道。

    “对。”

    四

    第二天一早，天仍下着蒙蒙细雨，陈汉雄他们开着警车走高速公路，仅三个小时就了省城。在省城刑警的配合下，他们很快找到了沈贺年打工的建筑工地，并查得沈贺年正在一个楼内做力工，陈汉雄决定一面对他秘密监控，一面调查他在几天前的行踪和近阶段的情况。经查，前几天的一个早晨他向工地的头儿请假说他家中有事，必须回家一趟，工头给了他假。随后，他背个帆布背包装些物品就回走了，第二天中午回的工地。但并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只是，前一段有一段阴雨天，他在晚上几次去城内，直到很晚才回工地宿舍，不知干什么去了。陈汉雄和江涛、白雪秘密对他的住处检查，发现他床下的一双胶鞋边有微量血。在他上锁的装衣物的帆布旅行包中有一个硬物，经摸索是一把尖刀。

    沈贺年被带到省城的一个刑警大队，在充分的证据面前，他终于交代了是他杀死了赫清明。但事出有因，他并不是受葛东安和鲁山的雇用，而是主动的进行一次冒险行动，但这次谋杀的策划者和直接参与者是葛东安和鲁山。三个月前，葛东安和鲁山到省城办事，无意中在城内遇到了沈贺年，因是同村人，平时沈贺年和鲁山的关系很铁。晚上由葛东安排在一个中等餐馆用餐，当然是鲁山结账，沈贺年受到村长和会计的宴请，真是感到受宠若惊的感觉。喝酒间，沈贺年答应下次他们再来他请客。因沈贺年没有手机，他知道工地办公室的电话，就将这个电话号码留给了葛东安和鲁山。就在半个月前，沈贺年突然在工地的办公室接到鲁山的一个电话，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说赫清明这一段经常深夜到他家，一待就是几个小时，有时到第二早晨才出来，可能与他老婆郑春燕有那种关系。前一段赫清明当上了村长后更牛了，仍是夜里到他家去。接此电话，沈贺年一阵心痛。十八年过去，难道赫清明和郑春燕的关系一直没断？近年来他外出打工，原也是担心此事的，但没有发现有人向他反映此问题，有时深夜回家，也没发现赫清明来过。然而这次鲁山告诉他此事，他信，他气极了。他决定让鲁山配合他，他要在深夜回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赫清明。其实，这些是葛东安知道沈贺年头脑简单，又非常的鲁莽，于是和鲁山暗中密谋借刀杀人的完美谋杀。第二天，鲁山悄然来到城省。在一个小酒馆，他按葛东安的安排，定在七月二十一晚上，沈贺年在深夜回石河村，听从鲁山的安排来杀赫清明。此次行动，由鲁山先侦察赫清明晚上是否在家，如果在家在哪个房间睡觉。如他在东屋睡觉，鲁就在他家东屋外窗台上放一只胶鞋，要是他与他老婆在一起就放两只胶鞋。如在西屋睡觉，就在他家西窗台放一只胶鞋。如窗台没有鞋，证明赫清明没在家。为了能躲开自己和葛东安，葛东安装作犯了心脏病，住进了医院，而他约人夜间打麻将。天黑后，经过观察，鲁山发现赫清明酒后回家了，并睡在家的西屋。他在他家西屋前窗台上放了一只胶鞋。在他们打麻将后，沈贺年真的到了他家，并看到了窗上的鞋。深夜中他悄然来到赫家后院的树林中观察，并在此蹲着抽了两支烟。约深夜十一点，全村都静了，他用布包上双脚，戴上手套，持着尖刀窜到前院，见赫清明独自睡在西屋，从打开的前窗进到室内，将熟睡的赫清明用刀扎死。然后，他从前窗跳出，又跳出后墙。绕到鲁山家前边的玉米地，推出他从他叔叔那借的摩托车，躲到他叔叔家，第二天一早坐汽车回的省城。经检验，赫家后院树林中的烟头血样与沈贺年完全相同。他宿舍中鞋上的血也是赫清明的，旅行包中的尖刀正是杀人所用的尖刀。

    当日，陈汉雄和江涛、白雪迅速赶回小城，在小城医院抓走了正在装病的葛东安。与此同时，重案队的刑警高岩、柳云青在石河村抓获了鲁山。在充分的证据面前，他们很快也交代了密谋杀人的经过。

    完美的谋杀，最终也被陈汉雄他们从中找到了疑点，从而侦破了这起奇特的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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