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沿着春天的小路回家，我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初恋中，我和她沿着黄昏的大寨河边漫步，有朦胧而不乏热切的话，伴着清清的河水流淌；我们从河的这一岸走过去，过了一座桥，然后又从河的那一岸走回来。记得走到相逢处时，夜已经深了，该是分手的时候了；我们相对而立，沉默不语，良久，她才问了句今晚有月亮吗？我始终低着头，没在黑暗中的双脚明白地告诉我，今晚没有月亮。我便这样告诉了她。于是，她就仅仅是我初恋中的恋人而已。
这两件事，在我成长的岁月，从来没有思及过。
再后来，我种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种叫诗歌的庄稼，尽管我已经很熟练地把它们养得平平仄仄，但总是年年歉收；在一位老师那里，我开始一次次的请教。我知道我的悟性很差，得多问；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写诗歌的决窍就在于，找到我初二时没找到的春天里生出来的东西，看到我初恋中没有看到的心中的月亮。这也是我现在所说的，因为这样说比较贴近决窍的意思；其实那时，我也没有想到这两件事。
许多年以后，有一个晚上，我坐在靠窗的写字台前，想写点东西，却思绪很乱，理不出头绪来，就一手支着脑袋，双眼发傻地望着窗外；这时候正是月上东窗时，光色很淡，浮在荆叶上根本难以察觉。可是，我头一扭时，只觉眼角边闪过一道很亮的月光，我也没多大在意；第二次这样，我才惊觉，有意试了几次，都这样。为什么这样呢？这道光分明是月光，而窗外的东月却是淡淡的；想多了，不免有些形而上了。我没有去深究它的成因，而是热衷于如何命名它，最后我给它定了个名字，叫生活的眼睛。
不知为何，那一夜我突然又想到那两件事，我想，如果我初二时有这双眼睛，我就能写一篇有关春天的好作文；如果我初恋时有这双眼睛，初恋的恋人就成了我的妻子。不过，现在有这双眼睛也不迟，今后的人生还长着呢。那一夜，后来我在月光下漫步到很迟，竟把那些要写的东西全忘了；但太值得了，将来还怕没有写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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