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兰惊魂-贵妇兰惊魂(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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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是看不见的。能看见的当然就不是鬼,而是人。谁?马小军!陶大亮突然见到早已被他淹死的马小军,以为见了鬼,连惊带吓,瞬间丢了魂。他倒退两步,“咕咚”一声,大眼一闭挺地上了。马小军见状,乱了章节,被杜二更杀了个回马枪。杜二更一个双峰摄耳,打得他五官错位。杜二更再接再厉,又飞起一脚直取马小军命根儿。马小军移步闪身,双手摸住杜二更的脚脖子,断喝一声:“住脚!”住脚?听着真别扭,怎么喊出来的。马小军问:“你认识我吗?”杜二更答:“不认识。”马小军又问“不认识我,你跟我没完没了的?”杜二更又答:“谁让你狗拿耗子的?”马小军放下杜二更的脚。杜二更结束了金鸡独立。马小军接着问:“你干吗跟他动刀子?”杜二更接着答:“我跟他有血海深仇!”马小军笑了:“有血海深仇的是我。”杜二更愣了:“那你干吗还救他?”马小军手做点钱状:“为了这个……”如此这般细说端详。

    “啊?”杜二更一听天上要掉馅儿饼,恨不得长八张嘴接着。装死的陶大亮也偷听到了,爬起来说:“两位爷,咱们有话好商量。”于是,三个本来你死我活的人结成了统一战线,发表了口头联合声明:“为夺取贵妇红共同奋斗,伟业成功,果实平分。”

    事后,汪欣然听贺美丽讲了二道河的战况,大喜过望。连说:“好好好,想摘茄子却摸到个瓜。有了钱就可以堵住银行的窟窿,这比要陶大亮的命好到天上去了。好好好,统一战线好!”贺美丽说:“瞧把你美的,又没统一你。”汪欣然顿时脸成苦瓜。贺美丽说:“那窟窿是咱俩的病,我能不上心吗?”汪欣然见有戏,又乐了,抱住贺美丽就“要”。贺美丽说,都什么时候了,老色鬼!

    这天,贺美丽下班回家,路上特别买了杜二更最馋的酱猪头肉,外加猪尾巴大肠头。酒,家里有现成的。一进门,就撞上杜二更的狗鼻子:“香,香!”贺美丽嘴甜如蜜:“慰劳慰劳你,我的大将军!”杜二更一脸坏样儿:“昨晚上不是慰劳过了吗?”贺美丽假装淑女:“就你坏。”杜二更“嘻嘻嘻”坏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贺美丽说:“爱你个头!”杜二更说:“其实,女人不坏,男人也不爱。陶大亮……”贺美丽脸一沉:“打住!谁让你被关进去,这可怨不得我。”杜二更忙讨好:“小娘子别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贺美丽眨眨眼:“二更,我有要紧事跟你说……”杜二更多贼啊:“贵妇红?”贺美丽说:“小点儿声,我们干吗要跟那两个东西平分啊?”杜二更笑了:“要不咱们俩钻一个被窝呢!谁先到手就是谁的,哪儿那么多臭规矩?我正准备找下家呢。”贺美丽也笑了:“我早为你找好啦,是跟韩国做生意的大老板。”杜二更拉长马脸:“可靠吗?”贺美丽说:“晚上带你去见见。”贺美丽带杜二更见的不是别人,而是汪欣然。

    杜二更不认识他,这让汪欣然钻了空子。汪欣然会几句韩国话,是他当年在韩国饭店打工时学的,可都是牛心牛肝牛蹄子什么的,顶多还会您想吃什么、这里就是厕所之类的跑堂用语。这些用来骗骗傻瓜杜二更足够了。何况,见面地点又是安排在五星级酒店,上的全是燕窝鱼翅大龙虾,让杜二更两眼不够用。不由他不信。

    一见面,汪欣然就满口韩国话:“这里就是厕所,您想吃什么?”杜二更一听就愣了:“啊,你是韩国人?”汪欣然假装听不懂中国话,继续练他的跑堂用语:“牛心牛肝牛蹄子。”杜二更听傻了,咧着大嘴笑。心想,飞机还没见过,我就出了国。贺美丽一旁笑翻了,说:“二更,他天天见韩国人,把你也当韩国人了。”杜二更说:“我是韩国人他舅姥爷,寒掺人。”汪欣然一听也乐了,忙改口说起了中国话:“误会,误会。”说着,他打开身边的LV皮箱,从里边掏出三十万,往餐桌上一摆。杜二更两眼立刻直了。汪欣然说:“这点儿小玩意儿,杜先生拿去喝壶茶吧。”杜二更心想,我喝完这壶茶还不得成了精?得,没挑的了。双方当即拍板。杜二更对汪欣然说,贵妇红一到手就给你。汪欣然对杜二更说,这笔横财你算发定了。杜二更那个美劲儿就别提了,接下来他的两眼就开始转悠满桌子菜了。

    汪欣然说:“杜先生,您请。”不留神又冒出句韩国话,“这里就是厕所。”面对一桌子“国宴”,杜二更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于是,他装出吃过见过的大模样,说:“汪老板,您别客气,这儿我常来,都快吃腻了。”汪欣然笑笑,说:“看我面子上,您就凑合着再腻一回吧。”杜二更说:“得,那我就吃点儿素的。”说着,端起眼前的“粉丝”,就用筷子往嘴里赶。一嚼就叫起来:“这粉丝怎么这么好吃?”贺美丽说:“你真寒掺人,那是鱼翅!”杜二更说:“怪不得,以后我就拿鱼翅当粉丝吃。顿顿吃!”杜二更决心叛变“统一战线”了。其实想叛变的何止杜二更?陶大亮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费尽心力预留了暗道,就是冲贵妇红去的,怎么可能轻易让别人插手呢?二道河的“统二战线”实际上只剩马小军了。这是他没想到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在同一天,还有人遭遇更大的“没想到”。

    午饭后,方明约白如兰去机场接妹妹方芳和妹夫。方芳定居泰国后,这还是第一次回国。白如兰早就说好了也要去机场接他们。车行路上,白如兰问:“怎么没叫上朱宁远?”方明支吾道:“我怕一会儿行李多了坐不下。”白如兰笑了:“理由不充分。‘黔无炉’同学,对党要忠诚啊!”方明也笑了:“白神父,我向你忏悔,当初我应一鼓作气……”白如兰摇摇头:“当初,上了排行榜的校花大概有十几朵吧?”方明叫起来:“白青天,小人冤枉啊!”白如兰一脸悲情:“你冤枉,我就不冤枉?方明,时过境迁,我们把过去珍藏起来,都回到现实中来吧。你看,萌萌多清纯。如今这样的女孩儿难找啊!我……我答应过她。我们还是好同学、好朋友……”方明没吭声,闷头开车。白如兰又说:“我也应该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看方明不信,就掏出小林一郎的照片给他看。方明说:“好个白马王子。我听说过,但我不信。”白如兰说:“我不骗你。他叫小林一郎,是战争孤儿。爸爸是日本人,妈妈是中国人。我是在日本学习时认识的他……”方明还是摇摇头。白如兰也沉默了。

    方明打开音响,让《山植树》那忧伤的旋律,伴随同样忧伤的路程。来到云江机场,方芳和司马向东乘坐的飞机也刚好着陆。亲朋好友欢聚,热闹的话儿没完没了。白如兰和方芳高兴地抱在一起转圈儿,转着转着,白如兰忽然愣住了。从方芳的肩头望过去,在络绎不绝的旅客中,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白如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无论如何不可能。但是,当这个人不经意扭过脸时,让白如兰看了个千真万确。没错,就是他!白如兰险些叫出声来——小林一郎!这个身着米色风衣的型男,正是小林一郎。小林一郎当然想不到自己会出现在白如兰的视线中。他潇洒地走向机场出口,手里拖着精致的皮箱,长发微微向后飘动。事情来得太突然,白如兰只觉得血往头上涌。为什么小林一郎会突然出现在云江?白如兰向方明一行推说北京有朋友要来云江旅游,她去机场旅游公司帮着打听打听,让他们先走一步。方明见白如兰说完便径直走向机场旅游公司,也就带着妹妹、妹夫先走了。看见方明走了,白如兰转而跟上小林一郎。小林一郎上出租车,她也上出租车。小林一郎进饭店,她也进饭店。

    她看见小林一郎登记完住房后领了钥匙走向电梯,便急步来到前台问接待:“请问,刚才登记的是尚永强、尚先生吗?”前台接待人员说:“对不起,那位先生不姓尚。”白如兰朝柜台里斜瞥一眼,看到电脑上显示:杨路,"917"。她跟前台说了声对不起,也急忙上了电梯。她没有直接上九楼。在八楼停下来,走出电梯,从楼梯间轻手轻脚走到九层。来到九层后,白如兰从楼梯间向楼道望去,楼道里空无一人。小林一郎显然已经进了九一七房间。白如兰正要走出楼梯间,忽觉身后有动静,不容回头,一只大手已拍上肩头。回头一看,正是小林一郎!

    四目相对,百感交集。意外的相见,又如此神秘。两个人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白如兰问:“你怎么会来这里?”小林一郎也问:“你怎么会来这里?”白如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小林一郎也说:“你不是也没回答我吗?”白如兰说:“是我先问的。”小林一郎说:“我原想在云江办完事后,再去北京找你。想不到……”白如兰又说:“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小林一郎就说:“我来云江旅游。你呢?”白如兰回答:“我也是。”小林一郎说:“你不是!”白如兰说:“你也不是!”小林一郎笑了:“有朋自远方来,站在楼道不亦乐乎?”白如兰忙道歉:“先生,请回房间。”

    进了房间,小林一郎说:“让我们各自写出来云江的真实目的吧。”白如兰会心一笑。这是小林一郎常用的教学手法。于是,两人背过身去,同时在手心上写完字,又转过脸来。小林一郎喊:“一二三!”两人同时张开手心,上面写了一个同样的字——“兰”!白如兰心里一惊,心跳加速。小林一郎笑着说:“爱兰者为兰而来,让你心跳加速了吗?”白如兰忽然脸红了:“小林,我心跳得厉害……”小林一郎说:“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但不是现在。现在……”现在,语言成了多余的,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在小林一郎的怀里,白如兰化成了水。寻寻觅觅,饥饥渴渴,分别两年多;我欠了你的、你欠了我的,什么也别说。

    说来也真巧,方芳和司马向东也住在这家饭店。方明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就要带他们去二楼用餐。方芳却闹着要先去看兰花。司马向东也说飞机上吃过了不饿。方明就依他们,先去基地看兰花。上了电梯,司马向东说忘了拿烟。方明就说别回去拿了,到二楼餐厅买条国产的跟泰国的比比。电梯到了二楼,方明就抢着去餐厅买烟。已经拿了烟、付了钱,转身要走的时候,猛地看到了令他难过的一幕——白如兰和一位帅哥相拥着走出电梯,从另一道门进了餐厅。

    方明一眼就认出,帅哥正是照片上的小林一郎,他真的比白马王子还白马王子。方明这才相信白如兰的话是真的。黯然神伤的方明开车带妹妹、妹夫来到基地。接到通知的唐西天早已等候在此。现代化的大型兰业基地,令两位来自泰国的爱兰者大开眼界。来到秘库,方芳要求进去看看贵妇红。唐西天也说,方总,你就开个后门让他们高兴一下。但方明没有同意,只是让他们隔着厚厚的玻璃墙看了看。方芳赞美贵妇红奇花绝世,司马向东赞美秘库固若金汤。唐西天说:“司马好眼力!也不问问这是哪位大师设计的!”方芳就抢着问是谁。唐西天说:“谁?你嫂子!”方芳一下子兴奋起来,冲方明叫着:“哥,你什么时候办的大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们?”方明笑起来:“唐经理说猪会跳探戈,你也信吗?”方芳说:“我信。”唐西天说:“那我现在就跳啦,都闪开!”引得大家一阵大笑。

    方明与妹妹、妹夫约好,第二天去登莽山、观碧海。巧了,白如兰也跟小林一郎约好第二天去登莽山、观碧海。当天晚上,许凤来电约白如兰去苗九鹤家打牌。她当然不能推辞,就嘱咐小林一郎好好休息。

    小林一郎怎么能好好休息呢?白如兰走了不多时,一个神秘的电话就打进了他的房间。打电话的分明是在跟小林一郎对暗号、接头,可在外人听来却像旅游公司在推销云江一日游。小林一郎接完电话后走出房间。他没坐电梯,从楼梯走下去,悄然步入饭店大堂。大堂宽敞明亮,水晶吊灯闪烁着迷人的星光,咖啡厅里传来优雅的琴声,弹琴的女郎长发披肩黑裙拖地,美得像一位公主。一对情侣在散尾葵婀娜多姿的身影的掩映下,依偎着听琴。服务生彬彬有礼地为他们端来咖啡。咖啡是雀巢的,琴曲是肖邦的,情侣是亲密的。

    小林一郎疾步走出大堂,上了一辆出租车。听琴的情侣随后也走出大堂,开车跟上小林一郎。跟上小林一郎的是陈友正和女警员李娟。陆铭接到了小林一郎突然来访云江的秘密情报,他分析小林一郎人境,来者不善。于是安排陈友正和精通日语的李娟在饭店蹲守。训练有素的小林一郎很快就从出租车的后视镜中发现了跟踪。他并不慌,拿眼扫着街两旁的店铺。当他看到路边有一家日本料理店时,就跟司机说了声停车。出租车戛然停下,小林一郎付账下车,从容进店。

    料理店进门处架着一面助兴的大鼓。穿和服的女招待热情地喊着“伊啦虾伊玛赛(欢迎)!”。小林一郎拿起鼓褪,随意敲了几声。“咚咚,咚咚”。尾随而至的陈友正在车上听见了鼓声。呵,够踏实的,还敲出节奏啦!

    李娟说:“说明我们没有惊动他。”陈友正摇摇头:“那不见得。”他让李娟重新换了一件外衣,进店探虚实。蹲在一旁的遥罗猫不放心,跳起来要跟上,被陈友正一把按住。

    李娟扮成食客进了料理店,见小林一郎已坐下来了。一支黑色的LV皮包显眼地放在他身边的座位上。桌上已摆上了啤酒、凉菜。忽然,小林一郎站起身,手里端着一盘菜冲服务生招手:“瓦萨碧,瓦萨碧!”李娟听出他是想往凉菜里加芥末。忙得头晕的服务生听不大懂,就客气地往后厨让,让小林一郎自己随意去添加。小林一郎进了后厨。李娟看了一眼那个黑亮亮的皮包和一桌子摆好的酒菜,心里很踏实。她点了一份牛肉面,心里念了一句,陈队,我就不客气啦。牛肉面端上来了,很香很动人,但李娟却没吃成,因为小林一郎再也没现身。

    当李娟发现后厨有一道小门直通闹市,而那个夸张的黑皮包里不过塞着两张报纸时,小林一郎已经坐上出租车来到约好的接头地点。来接头的是一位美髯翁。这位爷化妆化得也太专业了。胡子、眉毛明明是假的,你就是长四只眼也看不出来。两人见面,谁都不多言。谈话简短得不能再简短。小林一郎对美髯翁说,赵宇失手后,公司本部更新了人境方式。本部命令一定要抢在法国人之前得到贵妇红。贵妇红香水应该由日本生产而不是法国。为此公司本部支付前期费用五十万美金。小林一郎说完把一个装有银行卡的信封交给美髯翁。美髯翁请小林一郎转告公司本部:“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再说李娟跟丢了目标,急出一脑门儿汗。她向陈友正报告。陈友正一听,抓抓脑壳:“击鼓丢包,金蝉脱壳。日本武士很专业啊!”李娟说:“人家都急死了,你还在这儿背唐诗!”陈友正说:“那你说怎么办?”李娟说:“咱们再回饭店。”陈友正说:“喝雀巢、听肖邦,美得你!小林还会回那个饭店住吗?”李娟傻眼了:“那怎么办?”陈友正说:“怎么办,怎么办。走,先去吃碗牛肉面。”逞罗猫立刻表示同意。李娟说:“我没心思吃。”陈友正说:“跟丢了目标就该饿肚子?开路,日本牛肉面的咪西。吃饱了好打鬼子!”一句话把李娟说乐了。开车的警员也笑起来,说:“陈队真好,怪不得李娟追你!”陈友正一听,眼瞪成大核桃:“啊,我怎么不知道?”李娟闹个大红脸,举拳去捶泄密者:“让你瞎说!我哪能跟许凤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话说到陈友正的心病,也闹他个大红脸。他说了声工作时间不许谈私事,就带头下了车。逞罗猫抢先一步冲进店里。当然,它对面条不感兴趣,要吃牛肉。

    进了店,吃上面,陈友正有了主意。一方面换田壮去饭店摸摸情况;另一方面报告陆局请求在全城拉网捞鱼。想不到陆铭听了,一点儿不急。他笑着说:“风筝再远,有线牵着。”陆铭说的线,当然是白如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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