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六郎踩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中,看到了跪在庭院中的义昌,当然也看到了那些尸骸。
“你已经发现了啊。”
义昌看到金六郎后,吃惊得站了起来:“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是死了,从地狱里走了一趟,又回到了人间。”金六郎说道,“你看这些尸体,日后你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我不相信。”
“不由得你不信,辉子,她是飞缘魔,被她找上的男人只有死路一条。”
“我该怎么做?”
“除魔。”
金六郎让义昌进屋,抓住辉子。而他自己翻出了剩下的毒药。
辉子还在睡梦之中,突然被抓住了:“你……你要做什么?为、为什么……”义昌捂住了辉子的嘴。
辉子在义昌身下挣扎。义昌能感觉到辉子娇躯的温暖和柔软,他强压下了悸动。
金六郎拿着毒药过来了:“撬开她的嘴。”
义昌依言抓住辉子的双颊,逼她张开了嘴。金六郎将毒药倒进辉子嘴里,又拿来茶壶,往她嘴里灌水,让她把毒药咽了下去。
药效发了,辉子陷入了假死。
义昌放开辉子,取来刀,准备割下辉子的首级。
金六郎拦住了他:“把刀放下,我有更好的手段。”
金六郎背起辉子,走到了桶棺处。他露出一个冷笑,将辉子放入了桶中。他想让辉子尝尝自己感受的绝望,然后再死去。这次,他没有用土掩埋,而是搬来了石头,用石头封住桶棺,辉子绝不可能爬出桶棺。
辉子在桶中醒来,她见过了金六郎,又意识到自己服下毒药没死,很快就想明白了个中的缘由。
她推了推盖子,她根本就推不动,她明白自己是出不去了。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样的事,为什么偏偏她就不得好死,辉子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的灾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十五岁那年,她被佐兵卫大人看中,纳为侧室。佐兵卫很疼爱她,因此正妻一直怨恨着她,暗中做了不少小动作。辉子因为正妻的投毒而小产,也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佐兵卫为保护辉子,将她藏到山中。佐兵卫带着侍从每月来一次,每次住三四天。辉子依靠每月的补给生活。那样平静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但这种日子没能持续下去,辉子没注意到佐兵卫侍从满是欲望的眼神。有一天,他们又来了,当辉子兴高采烈地迎出去,才发现不是他们而是他。这次来的只有侍从一人。
侍从扑向了辉子:“其实我已经倾慕夫人很久了,希望夫人能怜悯一下我。”
辉子尖叫着想要逃离,可侍从很快就抓住了她,捆住了她的手脚。辉子百般哀求,哭哑了嗓子都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事后,侍从威胁辉子,叫她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佐兵卫,因为佐兵卫不会饶恕一个不忠的仆人和一位失贞的夫人。就这样,辉子和佐兵卫、侍从保持着诡异的关系。
渐渐的,辉子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准备向佐兵卫坦白,可侍从抢先了一步。他满是笑意地通知辉子,佐兵卫因事故而死。辉子不相信佐兵卫真的死于事故,佐兵卫应该就是被侍从害死的。
辉子一个人走不出这座山,侍从也无意带辉子离开。她只能委身侍从,如人偶般活着。
佐兵卫的正妻发现佐兵卫生前的行踪很诡异,而现在他的侍从也时不时的消失。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其中必有鬼。她没花多少力气就撬开了侍从的嘴,得知辉子还活着。她就让侍从带路,领两个武士进山,去杀了辉子。
两个武士见到辉子,顿时色心大起。因正妻特别强调要残忍地对待辉子,所以他们没有丝毫顾虑。
辉子弱不禁风,侍从唯唯诺诺,两人放下了戒备,就在这时,侍从突然发难,辉子也拼死搏斗,经过一场恶战,辉子和侍从杀死了两个武士,而辉子锁骨下也被砍了一刀。
路只有侍从一个人知道,而他绝不会回去自投罗网。辉子的事是家族的隐私,正妻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搜山,所以他们暂时安全了。
侍从留在了山上,沦为了山贼,靠着抢劫和走私生活。
侍从对辉子说:“不要想逃跑,如果你逃了,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杀了你。”
辉子的居所隐蔽,但偶尔也会有偏离正路的旅人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辉子会请求他们杀死山贼救下自己。他们当中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但她一直没能离开这座山。
他们所有人的想法几乎是一致的,他们被辉子的美貌俘获愿意杀人,但又怕辉子被夺走,为了能独占辉子,他们都把她囚禁在山上。辉子只能不断求救,她的枕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们都想独霸她,而不是救她。
飞缘魔是拥有着美貌的妖怪,关于其来历,有一种说法说是女囚犯的怨念所成。
辉子在山上确实是个囚犯。
她遇到了义昌,她以为义昌出生武士之家,又学习佛法,绝不会被私欲蒙蔽,于是她再一次发出了求助,然而……
她早该死了的,死了就不必受这么多侮辱了,可想活下去是所有生物共有的欲望,她又有什么错,她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现在辉子累了,再也活不下去了。她拔下发簪,对准自己脖子狠狠刺下。
发簪刺穿了辉子的脖子,美人血涓涓的流着,辉子死了……
天,终于晴了。如同神话故事里讲的一样,杀死妖魔后,乌云就会散去。
金六郎和义昌上路了,他们一前一后走在路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在泥泞的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影子呈现诡吊的姿态。两团漆黑的影子如同仕女图上画的美女一般。他们腰间挎着的武士刀,投影下来像是一截骨头。
金六郎和义昌的影子,像是腰上别着胫骨的美女。
金六郎道:“终于要下山了,山里的这几年简直就像一场梦。”
“是场余味很糟的噩梦。”义昌说,“我这一生都忘不了了。”
“别这么说,人一生很长。你回家娶个正经人家的小姐,很快就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前面的路很窄,一旁是陡峭的山体,一旁是悬崖。两人小心翼翼地走着。
“阿嚏!”突然,金六郎打了一个大喷嚏。
因为多日的雨,山体正处于一种相当微妙的境地,这个喷嚏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导致亿万分之一概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金六郎的喷嚏,山体塌方落了下来,将金六郎和义昌都埋了进去。
万物方生,万物方死,存在的故事永远不会被忘却。
大千之中,因果不昧,报应不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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