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人依旧-文雅疯狂者陈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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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除夕前,收到陈焱的一封邮件,内容如下:姚老师,去岁有缘见到您和大侠,同坐西西弗畅谈藏书,实在是美好的回忆。值此新春之际,祝福您和亲友:新春快乐、万事如意、羊年喜气洋洋!代问候胡大侠。陈焱顿首上。

    因节前忙各种杂务,一直到节后上班时打开邮箱,才看到这封祝福的信,内心温暖,想不到陈焱如此细致。

    2015年1月24日下午,世纪文景新书《文雅的疯狂》在深圳西西弗花园城店发布,世纪文景的责编马晓玲专门提前一天从北京来到深圳,着手安排活动事宜。《文雅的疯狂》是“文雅的疯狂”系列丛书压轴之作,自2014年10月上市以来,受到广大读者的青睐和媒体的广泛揄扬。我也第一时间关注了这本书,并在自己的报纸版面上推荐,记得当时通过出版方张天宁取得译者陈焱的授权,刊登了他的译后记,并配发了他的照片。后陈焱在新浪微博通过大侠得到我的联系方式,发来短信致谢,我们由此搭上线,互加了微信并有了邮件往来。

    之所以重视这本书,源于“文雅的疯狂”丛书,当年策划人周运还在世纪文景时牵头酝酿了这个系列。他走后,书继续按计划出版。该丛书至今已出版15种,其中好几本书都是西方书话权威、殿堂级大师巴斯贝恩的作品,如《为了书籍的人》《永恒的图书馆》。《文雅的疯狂》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书话经典,由老巴一笔写就,全景描摹古今藏书家群像,把世界上形形色色的藏书家的奇闻、怪癖一一描尽。也因了书名与丛书名同,很多人包括书界人士误以为书出版了很长时间。此书在2014年深圳读书月十大好书初评会上进入了一百强。

    周六中午时分,小马已等候多时。讲座场地不大,花园城三楼西西弗是一家23日刚开业的新店。陈焱因在家带孩子,迟到。风尘仆仆赶到,已是下午的一点多。天很热,他个子壮硕,面容黝黑,背着大包,大汗淋漓。说起译此书的初始,他也提及周运。陈焱自己平日雅好积书,对书话素来颇有兴趣,便答应了周运的邀约。书是大部头,老巴又是新闻记者出身,很多表述要翻译好并不容易。这中间,陈焱又应周运之邀译了《坐拥书城》。于是,原定两年左右译毕的书籍,延至十年后方付梓。这十年中,他的孩子出生了,现在六岁。而出版方为了书的版权,足足续了两次期限,这也算是创了书界的纪录。

    陈焱为茂名人,有着广东人的执着和不变通,他上网,当潜水客,对网上的书人与书事了然于胸,却甚少发言。平时读书爱书,属于慢热型,又图精益求精,有文字“洁癖”:“我有一些追求完美主义,花了很多时间来改译文,你今天觉得自己这一句话翻译得很好了,但隔几天又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好,所以反反复复修改了很多次。翻译时我也借助了一些互联网的东西,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有很多的途径可以提高我们的翻译质量,我可以直接给巴斯贝恩发邮件,他有自己个人网站和推特账户,我当时就联系他希望他解释我在翻译时遇到的问题,这在互联网时代来说这是很好的工具,另外还利用了维基百科。”

    开始翻译时,为了熟悉原文风格,他下功夫细读了董桥、黄裳等名家的书话和题跋,同时浏览黄丕烈的《士礼居藏书题跋记》,摘录文辞,抄辑字句,编了一个近万字的词汇表,迻译之际,时时参看。尤其是董桥先生关于购藏西书的书话,令他获益良多。至于译文风格,除了每章的章名多是意译之外,其他都是尽量贴近原文,力求用地道的中文翻译,不滥用成语,稍微保留一些欧化的长句。比如书中相对应的朝代是唐朝,陈焱会以诗词代替,而现代的事情,他则以当代的表达代替,读之感觉特别奇特,像“雅好积书者是书之主,爱书成癖者乃书之奴”,这都是半文半白的话。凡是19世纪之前说的话他都译成类似于文言文的话。这也是他所坚持的。

    “年光逝水,抛尽十年余闲心力翻译一书,陶渊明所云‘欣慨交心’,大致可形容个中甘苦。”书成之后,老巴的《文雅的疯狂》已俨然贴上了“陈焱版”的标签,这种翻译惟他所有,非他莫属,或可称之为“陈焱的疯狂”。

    陈焱对深圳的讲座非常认真,从大包里掏出事先准备的演讲提纲,自嘲自己不善于言辞,担心到时冷场,后来发现,台下全是铁粉,台上的两位自顾自谈得热烈,根本没有机会出现时间空白点。

    巴斯贝恩写《文雅的疯狂》时做了很多的工作,英文版有646页。主要分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从西方开始出现印刷书之后,一些关于书的趣闻轶事。第二部分,因作者本身是一个新闻作者也是一个编辑,他采访了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美国很多藏书风潮的主人公,包括著名的比尔·盖茨,记录下这些藏书名人藏书时发生的故事。这有点类似新闻人物特写,有深度,又是面对面的交谈,能让人了解到很多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最近他出了一本书是关于纸的,问我中国有哪些关于纸的译文著作,在我们这个阅读时代,其实很多时候电子书也好纸质书也好都是大家消遣的途径,电子书和纸质书我觉得应该和平相处,并没有说谁要打败谁,谁要占领谁。”陈焱与巴斯贝恩通过电邮时常联系,因书结缘,也成了好友。老巴关于纸的书,也许哪天陈焱心血来潮,将之翻译成书也不可知。

    这些年,非专职从事翻译工作的翻译者,我认识一些。最早是广州的孙仲旭,当年他也在天涯论坛的“闲闲书话”潜水,大家因书相识并有交往。他在一个船运公司工作,业余尝试译书,刚刚起步,就勇气可嘉试水《1984》。记得他把译稿寄了一份给我,请帮忙提意见。我当初也懵懵懂懂,并没有特别在意,书稿拖了很久,没有给他反馈意见,后来似乎不了了之。估计这事让孙仲旭大为失望并灰了心。后来天涯的那群小伙伴们各奔东西,在微博上或是一些书出版的新闻中遥遥相望,互通信息,但线下也没了联系的想法。孙仲旭越译越好,译作也越出越多,他个人对于一些标准似乎较为坚持,再联络是十年后的2012年了,我们做了一个专题,我让记者采访,可能时机不对,他对采访内容不感兴趣,我也就不再勉强。未承想,2014年年中却传来了噩耗。在这一年的深圳读书月十大好书评选中,大家把年度致敬的奖项颁给了他。另一个译者也从广州走了出去,他是同为广东人的李继宏,这位毕业于中山大学历史系的高材生,辗转媒体和出版界,后来自己当起了职业翻译家,以极快的速度和值得商榷的方式重译了大量的西方经典名著,在译界掀起风浪。我在第一本书《书人·书事》中曾以独立的篇章写了他,一个我眼中的老乡李继宏,后来我们友谊依旧,有时约稿他也如期交付。第三个就是陈焱。同在广东,同是翻译同行,问他对前二者的看法,陈焱说对于孙仲旭,他一直有邮件联系,有时会咨询交流一些译法,但同居一座城,两人却没有机会见面,这是最让他扼腕的地方。总想着某一天会见面,但时不我待。而对于李,陈焱没有过多的评论,只反问我也有联系吗。

    目前陈焱也脱离了朝九晚五的工作体制,为稻粱谋,和香港一家高校合作,翻译一些稿件,此外就是与出版社合作,翻译一些书籍。当然,前提是这些书首先得他自己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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