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人依旧-与饭牛有关的一封尘封六年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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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抽屉,发现一封信,寄出时间是2009年3月19日。信封上笔迹刚劲流畅,似曾相识。

    打开,两页纸,分别写的两封信。一封给我,一封给田原先生。写信人张昌华。

    这是六年前的信。纸为宣纸,印“民国风景”底纹。张昌华以毛笔竖排书之。

    第一封:“田原先生左右:久疏笺候,近来安好否,常在念中。曾经‘风雅’出了第二集(拟写三集,百人),昨日收到样书,与小姚裹在一个包里,请她送到府上。您是她的偶像,她是您的粉丝。家中厅里挂着一幅您书写的对联呢。何时返宁?别忘了告我,当然还要请上您的老朋友杨苡先生。这本‘风景’中有篇是写杨苡嫂子戴乃迭的,有兴趣可翻。南京正春暖花开,只是春太短,不像深市四季如春。春安。昌华。”随信中附有田原先生的地址。

    第二封是:“小姚:昨日收到《民国风景》样书,寄两册,一册请送田原先生。我给田老写了一信。《民国风景》销路不俗,上架25天即加印。我想把那篇序言易名为‘关于民国风景’,借贵报一角,蒙不弃,将‘风雅’作深市读书节推荐书目,这也算是‘后文’余绪,以‘风雅’读者。我这一想法是不是有点俗气?‘水’卖得也好,责编告我他们拟加印。看来,有点品位的书还是有自家读者群的。祝编安,张昌华。”

    信躺在信封里,纸略微有点泛潮。张昌华给田原先生的信,怎么还在我这里?想起前些日子写关于张昌华的文章,问最初我们是如何联系上的,他说记不清了。而信这档事,压根没想起来。再看信,隐约记起有这么一件事——当时自己为清高故,也贪图方便,遂将书按地址快递了去,人未遵嘱登门拜访,信当然也就不便附上了。后不了了之。之后我没有汇报下文,张昌华也没再问起。

    我家饭厅墙壁上,至今还挂着一幅田原的对联,上联“读不如行/使废读将何以行”,下联“蹶方长知/然屡蹶讵云所知”,上联题跋“此联原题绍兴青藤书屋”,下联题跋“令书这博粲并共勉”。落款“饭牛”。对联颇有意思,我们在对联中间配挂了一幅国画“读书图”,以相应和。现在无从判断这副对联书写的时间和背景,但从行文走笔可见当时的书者是极有趣之人。

    田原1925年生于上海,祖籍江苏溧水,属牛,字“饭牛”。他的书法,被称为“田原体”,启功先生曾称他为“当代郑板桥”,漫画家华君武也为其题字“饭牛草堂”。据称,他毕生所藏的102条“牛”,古今中外,材质各异,千姿百态。尽管是放牛娃出身,没进过正规学堂,一生却有两个极受用的老师:

    古文老师蒲松龄,书法老师郑板桥。天资聪颖,加上勤奋苦练,田原的艺术创作横跨了漫画、国画、连环画、版画、书法、篆刻、工艺美术、剪纸、杂文、诗歌、小说、剧本等领域。新世纪后,他成为深圳大学客座教授,曾居于深圳。

    从信中看,张昌华与田原有过交往,也有共同的朋友,如杨苡先生及戴乃迭。田原解放后曾任《苏南日报》《新华日报》美术编辑30年,1979年调江苏文联。他们的相识,也许起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张昌华听闻我家有田原的对联,就在信中点明了。想必是长辈的他希望小辈的我能上田原先生家,一则送书,二则建立往来关系,三则多受影响。而我,昏昏然把这一片苦心放进了抽屉中。

    6年后捡起这封信,算是一个久违的交待。

    文章写完的一刹那,惊悉田原在深逝世,享年89岁,不禁嘘唏。

    补记:2015年4月的某一天,扬之水到深圳举行讲座,中午我们一行在深圳中心书城北区的冶春小馆吃饭。席间一位长相姣好的女子,端茶致意。才知她是鞠稚儒太太,怪不得眼熟。大鞠精研书画、篆刻、诗赋、文辞、考据、题跋、鉴赏,我的小侄女曾在他指引下拜另一位画家为师,当时在手机里看到他太太和小孩的图片,惊叹她们是姐妹花。鞠太太谦恭有礼,笑着聊天,说来她与田原还有点亲戚关系。田原从九十年代起,一直在她嫂子家住(是田原的外甥女),由他们照料起居。我忍不住插嘴,不是结婚了吗,据说有一个新夫人,很严厉,把求画的人都挡在门外。鞠太太说,没有的事,那是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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