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动作相对较拖拉,所以当他们都坐下后我才选择位置。不知是不是故意安排的,我注意到周萤倩身边留有一个空位。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很迅速地往另一边挪了一下身子。我也只好故作淡定坐过去,小心翼翼不触碰到她的身体。
他们好像正在讨论昨晚几点入睡的问题。
“张奇奇你们房间昨晚通宵了吗?”我一坐下,李灵便问道。
我很诚实地说并没有。虽然他们都嚷嚷通宵通宵的,事实上哪个不是一点多就睡过去了,而之前喊得最大声的苟龙更是在12点40分回到房间不到十分钟就陷入梦中了。
李战说他也是不到凌晨1点半就睡过去了。貌似大家昨晚玩得都很累,入睡时间比预料的要早很多。
随后,话题转向了各自心中的理想高中。
李灵询问我想考哪一间,我说出一间水平中等的学校。
“很适合你啊。”钟贵旭附议。
“还好吧……”我勉强笑了一下,说到中考成绩,其实我心里一直没谱,总感觉发挥失常了。
“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喂刘惗舜你这问得咋那么像他父母亲戚。”苟龙说道,而刘惗舜只是回头白了他一眼。
“我想当消防员。”我回答得很迅速也很坚定。其实想成为伟大的消防队员是我从小在家看《烈火雄心》立下的梦想,也只有说起这个话题时,我心里才总会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激动与自豪。
“啊对了,我还想当一名推理小说家。”意识到周萤倩在身旁,我连忙补充道。
“小说家?还是推理小说家?行不行的啊哈哈哈,之前完全没见你在这方面有任何天赋。”曾天嘲笑道。
“感觉都是很厉害的样子。”刘惗舜身体往前,两眼发光地对我说道。
“那你想做啥?”苟龙问道。
被突然问到的刘惗舜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还真没想过,不过我记得以前是想当一名护士的。”
“可以啊,”坐在她旁边的林霞菲轻拍了下刘惗舜的大腿认同道,“我一直觉得小舜很心灵手巧的。”
“这是用来形容护士的吗……”
“那旭你有什么想做的吗以后?”刘惗舜直视着坐在对面的钟贵旭问道。
后者有点害羞,挠着头:“健身教练或者……侦探。”
“侦探?私家侦探吗?”
“就……破案那种。”
“嗯!”刘惗舜抿着嘴用力点了下头。
“别傻啦,我们国家不存在这种的。”
“但以后也许就可以有呀。”林霞菲天真地说道。
“难道你也想做侦探?”
“我没有什么想做的。”林霞菲调皮地扮了个鬼脸。
“那也不错。”周萤倩微笑着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李晖森呢?你学习那么好,感觉以后是搞科研的料啊。”
“其实我一直都想创作漫画。”
“啊?看起来不像诶。”
“我想的就是等到自己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了,就把心思投入到自己的漫画爱好上。因为家里本来就穷,所以现在我才得要用功学习呐。”
“嗯,感觉思想很成熟。我会一直无条件支持你的,苟富贵,莫相忘啊!”
“说起狗……”我才发现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来来来,趁老师还没来,我们聚在一起的先喝一杯吧。”
正好苟龙从厨房方向拿着一大瓶椰汁以及杯子小跑过来。
“什么啊……还以为你去餐厅那么久找的是酒,结果拿来椰汁,真扫兴。”
“找不到酒嘛,将就下啦。”
苟龙麻利地给每个人派了杯子并斟好椰汁。
“嗯,这个服务员不错啊,以后你不做这一行我会很痛心的。”
“哈哈,是吧。”苟龙表现得很兴奋,没有怼回郝富贵的调侃,“干杯吧,最后一次了!”
“什么叫最后一次,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虽然我们以后肯定还有很多机会能够再聚,但不再有现在这一刻我们仍然作为初中生的感受了。”苟龙语气突然变得认真深情,在场的我们都安静了下来,“现在在这里,我们能够全心全意投入到一起玩耍、一起吹水的气氛中,心无旁贷,不管其他的烦扰,不管即将公布的成绩,没有即将走进自己生活的高中新同学,也不会意识到彼此之后不得不分离的遗憾。我们只要享受,只要创造美好的回忆,只要笑话过去傻傻的自己,只要大谈对未来的盼望,这就是我们初中的青春吧。”
“这样无忧无虑的我们,是那种就连一句无聊的废话也能重复一个下午然后大笑一个星期的傻比。以后遇到的人事会越来越多,肩上负担的责任会越来越大,应该不能再浪费时间回顾我们正在做的无意义的事情了吧。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五年还是十年之后,我们再聚在一起,仍然愿意浪费一点时间来想起初中毕业旅游的破人儿与破事儿。”
我用余光注意到周萤倩正在低着头偷偷擦眼角。
“我们能够相识真的是一场缘分。不管有没有想过以后自己要干什么,不管我们平时发的白日梦到底会成真还是沦为空想,我都真心祝愿并支持我们以后能够生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苟龙的声音有点哽咽,“不怕告诉你们,我在回想起小学时做过的事,就觉得自己真的一无所用,是个累人累物的傻比。虽然我很满意现在的自己,但恐怕以后也会觉得初中的自己是个大傻比吧。所以,很感谢你们容忍我的不成熟,很感谢你们让我成长,很对不起让你们在初中时期就遇到了我。但愿以后长大相聚了,你们愿意重新了解我,不会计较我这三年来犯下的幼稚过错。”
苟龙终于结束长篇大论了——我在心里呼了一口气。在场没有人接话,大家都低着头,只有不知哪位极力想抑制着却断断续续发出的哭泣声回荡在别馆的空气中,莫非是我自己?不会吧……
可恶,谁开口说句话啊,这样尴尬的状况真心让人坐立不安。
“你怎么突然就变得能认真说那么长一段话的,还那么流利,你连平时上课回答问题或者背书都不是这样的。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这一刻而专门写好小纸条提前训练好几天才来说的啊?”卢匀品作势就要暴力搜身。
“走开你这个小混混!”苟龙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
“别闹啦,我们不如来干一杯吧,虽然不是啤酒。”林霞菲耸了下肩。
大家听罢,纷纷自觉举起苟龙给我们准备好的杯子。
“来,干杯,最后一天了,致我们的初中青春!”
“干——”
“嘿,别馆的同学们,昨晚过得还好吗?”
我们的“杯”字还没说出口,过道那边传来黄老师的甜美嗓音,接着是一堆轰轰隆隆的杂音。
看来这杯是干不成了。
“嗨黄老师,早上好。怎么现在才过来这边啊。”
“你们不也没过来嘛~”
“我早就想来啦,都怪阿奶和阿炮晚上把过道的门锁上了!搞到大家得等到今天他们起床才拿到钥匙开门。”住在主馆的任辉埋怨道。
“哦?为什么要锁上。”我问道。
“啊,我们发现小辉辉的书包里有——”
“闭嘴!”
任辉粗暴地打断阿炮的发言。
“话说,我们在过道的鱼缸那里发现有一段麻绳以及一部手机。你们认得是谁的吗,还是说它们本来就在那里的?”
另一位同行的詹老师展示出绳子与手机,两者皆是湿漉漉的。
“啊!绳子不知道,但手机是贾老师的。”周萤倩指认。
“对了,怎么只有你们在,贾老师呢?”
说起这个,我们才意识今天早上一直不见贾温老师。现在都中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太不正常。
我们赶紧跑到贾温老师的单人房门前,但无论如何呼喊里面依然没有回应。
“可恶,门锁了。”周萤倩转动着把手。
“单人房的门一旦关上,在外面是得用钥匙才能开的。”钟贵旭解释。
后来,我们认为贾温老师有可能趁我们没有注意自己一人离开了房间跑去别的地方玩,便分头寻找,但依然没有收获。
傍晚,我们还是联系了小李管家,让他用备用钥匙把贾温老师的房门给打开,而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自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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