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情况?”吉恩问道,“你签了协议,要参与测评?”
“你可以从我的言语中推断出这一点?”
“我不过是掌握些人类语言细节方面的专业知识。我以为罗茜还会继续拷问你。”
“可能她的脑子里还有太多事情要想吧。”我说。
“你想得没错,所以呢?”
我有些为难。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已经证实罗茜并没有产后抑郁的风险,但她的答案还是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了压力反应。我是否应该把整件事都对她和盘托出,还是应该无视莉迪娅的要求,让她给警方发出一份负面报告,直面被捕及入狱的可能,给罗茜带来更大的精神压力?
吉恩似乎成了我唯一的希望。他的社交技能以及掌控能力远远在我之上。或许他能帮我想个办法既不用让罗茜担心,也不用让我进监狱。
我把操场事件告诉了吉恩,并反复强调正因为听取了他的建议才导致了事件的发生。他似乎觉得整件事很搞笑,这对于安抚我的情绪一点作用都没有:经验告诉我,搞笑的感觉通常也会令让人发笑的人感到尴尬甚至痛苦。
吉恩倒出最后一点蓝橙酒,“×,唐,真是对不起你,让你搞成这样。但我得说你就这么突然拿出一份问卷让她回答,根本没有任何效果。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让你既不用告诉罗茜,又不用去蹲监狱。”我知道他也不满意这样的结论:作为一名科学家,解决不了问题完全是对他能力的羞辱。他喝光了杯里的酒,“还有别的吗?”
我在冷藏室的时候,吉恩一定还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吧,”他说,“我觉得我们得相信这个女人——叫莉迪娅的这个。一个社工跟一条猎犬有什么区别?”
我不太理解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联系,但他自己给出了答案。
“狗能把你的孩子还回来,社工可难说。”这是个玩笑,可能是个恶趣味的玩笑,但我表示理解。我们是两个正在喝酒的男人,在这种环境下最适合这种恶意玩笑,“天哪,唐,这是什么东西?”
“红石榴糖浆,不含酒精,是你说要保持头脑清醒的。现在别分神,快继续。”
“所以关键就是:你要跟社工见面,还得带上罗茜。你可以找个借口——”
“我就说她因为怀孕不舒服。非常合理的借口。”
“你只是在拖延时间,甚至还会激怒她,使她直接给警局打报告。千万不要招惹罗特韦尔猎犬。”
“我认为你是在说社工,跟罗特韦尔犬是两回事。”
“我是在说,这两者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几乎没有。这倒是让我灵光一现。
“我可以找个演员,假装是罗茜。”
“索菲亚·罗兰。”
“她是不是老了点?”
“我开玩笑的。说正经的,可能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对你了解不够。社工最关心的一点应该是——这个女人能不能应付唐·蒂尔曼?你毕竟不是——”
我接过了他的话头:“——不是普通人。没错。你觉得完全了解我要多长时间?”
“我说得六个月。至少。对不起,唐,我觉得两害相较,还是告诉罗茜会好一些。”
我又花了一周时间把这一难题交由潜意识处理:到了嫩芽儿发育的第九周,墙砖上的图案显示他已长至2.5厘米长。我的绘画技法越发熟练,可以更充分地展示出他在形状上的细微变化,这都要归功于勤勉的练习。
找个演员的点子非常不错,很难弃之不用。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我会变得十分稳定——无法看到其他的选择。但吉恩是对的:我根本没有时间让一个陌生人能充分了解我的性格,并准确回答出专业人士的刁钻问题。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我了。
我把操场事件告诉了她,还有做测评的事情。我反复强调,一切的重点都在于避免让罗茜感到压力,且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也证实了莉迪娅的担忧是没有必要的。不仅如此,我还强调了不合作会带来的风险。
“我们只需要一块儿过去,以家长的身份接受评估,听取她的建议。否则我就要被抓起来,被驱逐出境,再也见不到嫩芽儿了。”这可能是有一点夸张,但吉恩提到的罗特韦尔猎犬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武术训练里可没有躲避猎犬攻击的课程。
“贱人。她要这么做可就太出格了。”
“她是个专业人士,检测出了某些风险要素。所以她的要求也是合理的。”
“我看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你就是这样的人。总之,只要能帮到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如此慷慨的答复简直出乎我的意料。是否要执行我的策略让我痛苦不堪,但我的要求十分明确。
“我需要你来假装罗茜。”
我把索尼娅的表情解读为惊异。我没有和吉恩讨论过这个计划,但我知道他一贯的观点,会计师们都是骗术高手。但愿他说得没错。
“噢,上帝啊,唐。”她笑了起来,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紧张,“你一定是在逗我。我知道我说了——但你不会真的这么干的。哦,上帝啊。我可不觉得我装得了罗茜。”
“是道义上的问题,还是能力问题?”
“噢,你了解我的,完全不是个讲道义的人。”索尼娅在我的印象里并非如此,但这倒与吉恩对她职业的评价不谋而合,“罗茜跟我差得太多了。”
“的确如此。但莉迪娅从没见过罗茜,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澳大利亚人。只知道她是个没什么朋友的医科学生。”
“没朋友?那我跟戴夫呢?”
“她能认识你完全是因为我。她绝大部分的交流对象都是学习小组里的人,只是偶尔去见见朱迪·埃斯勒。她的兴趣点完全在学术交流上。”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书了。喝咖啡吗?”
上述对话发生在戴夫和索尼娅的公寓。那是个周日,罗茜去了学校,违反了她的“周末自由活动”条例,戴夫也在工作。索尼娅声称自己的意大利血统让她只能饮用普通的意式浓缩咖啡,还购置了一台高品质的咖啡机。喝咖啡是个非常不错的提议,但这不是第一要务。
“等我们谈妥了假扮罗茜的问题再喝。”
“我喝完再谈。”
索尼娅给我端来一杯双份咖啡粉的意式浓缩咖啡,给她自己做了一杯适合孕妇的不含咖啡因的卡布奇诺。显然,她也想好了一份讲稿。
“好吧,唐,只去一次,对吧?”
我点点头。
“不需要填任何表格,签任何字,对吧?”
“我不敢保证。”万事无绝对,但莉迪娅已正式把我定义为一个恋童癖,所以她应该不会在报告里提及罗茜或是育儿问题。但也可能如索尼娅所说,她就是个“出格”的人。
“好吧。我同意帮你这个忙,出于两个原因,最主要的是因为你对戴夫很好。我知道,要不是因为鼓手乔治的项目,他可能已经破产了。这我很清楚。”
戴夫绝对不知道索尼娅已经知道了。戴夫一直在千方百计瞒着索尼娅,不让她知道生意出了问题。但考虑到索尼娅的职业背景,这简直就是没道理的奢望。
索尼娅喝完了咖啡。“但我不希望你告诉戴夫。”她说。
“为什么?”
“他已经够烦了,你知道戴夫的,总是担忧一大堆事情。”
她没说错。这次欺骗活动的动因就是不想让罗茜感到压力。但如果因此让戴夫感到压力,并导致心脏病发或中风,都是得不偿失的。考虑到他的体重,这些问题发生的可能性很高。秘密越积越多,而我骗人的水平又那么差。我向索尼娅保证会尽力而为,但即便我尽了全力,可能也远远低于人类平均的撒谎水平。我需要吉恩的技巧,但技巧来源于本性,我可完全不需要他的本性。
“第二个原因是什么?”我问。
“让那个贱人少管闲事。”索尼娅边笑边说。
我到家的时候,罗茜正把花插到两个花瓶和一个醒酒器里。她穿着短裤和无袖的T恤,体形和平时毫无二致,还是那么完美。
“我要休息一会儿再学习,”她说,“你说得对,有些事情我处理得不好。”
“非常好,”我说,“你需要把压力值降到最低。”
“索尼娅怎么样?”罗茜问。
“索尼娅非常好。戴夫要当爸爸了,有点紧张,但男人们都会紧张的。”
罗茜笑了:“嘿,我一直在想,你昨天晚上说我们应该和咨询师谈谈。我当时可能有点抵触,但这其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你觉得我们应该去的话。”
“不,不,我只是在担心你。我很有信心,特别兴奋。”
“那就好。其实,我感觉也不错。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别忘了告诉我。”
如果是八天前,我一定已经接受了罗茜的提议。但如今,与索尼娅合作显然成了一个更好的选择。罗茜的压力感受会降低,因为她的对抗情绪而使局面失控的可能性也会降低,她了解到我对父亲身份准备不足的危险性也会降低。
我建议和索尼娅在她上东区的办公室见面,一来我可以帮她准备面谈,二来我也可以了解一下生殖技术的最新发展。但“办公室”被翻译为“附近的咖啡馆”。
“我从不在实验室附近工作。我只在那儿和戴夫见过面,因为我觉得他们公司修理费收得太高了。”
“有那么高?”
“没有,是戴夫把那些表单搞乱了。他也承认了这一点,我还给他买了杯咖啡。给。”
“所以约会两次就上了床。”
“戴夫告诉你的?”
“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我们直到结婚才睡在一起。”
“戴夫骗了我?”难以置信。戴夫一直是个严守诚实准则的人。
索尼娅哈哈笑了起来:“没有,是我骗了你。看不出吧?”
我摇摇头:“我特别容易上当受骗。”因此欺骗莉迪娅一定会更加困难,毕竟每天和她打交道的都是些骗保的人,逃避付赡养费的人,还有自己组织内部的会计师。
“你确定没有告诉她罗茜是澳大利亚人?”
“我只是说她在这边没有家人。她——你——可以来自除了纽约以外的任何地方。”
“好了,给我讲讲这次抑郁测试吧。”
“她可能会用其他的测试方式。我也研究了几种。但最普遍的原理就是,有抑郁风险的人会给出让人不开心或是焦虑的答案。”
“心理学多神奇啊,是吧?我有时都不明白这些人因为什么就赚到了钱。”
“你认为我们的能力不足以骗到她?”
“别担心,唐。窍门就是你只在必要的事情上撒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不过是换个名字。我是个快乐的人,也是个完全正常的人。”
在贝尔维医院巨大的前厅里,我差点没认出索尼娅。此前,我每次见到她要么是穿着工作服,要么是在社交场合穿着牛仔裤。今天,她穿了一条大花裙子,还有一件白色荷叶边衬衣,远远看去,好像是跳民族舞的演员。她热情地向我打了招呼。
“你好啊[24],唐。多么好的天气呀,是不是?”
“你这口音听起来怪怪的,就好像是个装成意大利人的笑星。”
“我就是个意大利人,只在这儿住了一年。就跟你说的一样,我在这边没有亲戚,但我特别开心!因为我的小宝贝[25]!”她原地转了一圈,离心力让她的裙摆高高扬起。她笑个不停。
索尼娅的爷爷是意大利人,但她本人并不讲意大利语。如果莉迪娅带了个译员,我们就完蛋了。我建议索尼娅尽量不要模仿意大利口音。但她没有选择模仿罗茜的澳大利亚口音绝对是个好主意,因为有我的澳大利亚口音在前,别人很容易识破这一把戏。
“不好意思,耽误你学习的时间了,”莉迪娅示意我们坐,“你一定很忙吧。”
“我一直都挺忙的。”索尼娅说,顺便看了一眼手表。这个小细节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你在美国多久了?”
“自从医学院课程开始的时候。我是过来上学的。”
“在此之前呢,你做些什么?”
“我在米兰的人工授精机构工作。我也是因此对医学感兴趣的。”
“你和唐是怎么认识的?”
灾难!索尼娅看着我,我看着索尼娅。如果谁能现场编出个故事的话,一定非索尼娅莫属。
“在哥伦比亚大学。唐是我的老师,一切都发生得很快[26]。”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12月。”对索尼娅来说,这是正确答案。
“你计划过这么快就怀孕吗?”
“如果你也在人工授精机构工作,你就会明白怀上一个孩子是有多不容易。太珍贵了,我觉得自己很幸运。”索尼娅忘了口音的事情,但她的话可信度极高。
“所以你打算因此推迟学业?”
这是个微妙的题目。索尼娅——真实的索尼娅——打算休息一年,因此戴夫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来弥补收入上的损失。如果索尼娅按照自己的意愿回答,而不是罗茜的,我就不得不按照戴夫的逻辑演下去才能保持一致,这样一来肯定会漏洞百出。所以,最好的方法是索尼娅按照罗茜的思路回答这一问题。然而她并不清楚罗茜的思路是什么,所以最好由我来代她回答。
“罗茜打算继续她的学业,不会因此中断。”
“不休息?”
“最少一周,也可能更长。”
莉迪娅望向索尼娅:“一周?生了孩子只休息一周?”
莉迪娅明显是惊呆了,也无法认同这样的行为,跟戴维·博伦斯坦一样。索尼娅也惊呆了,毕竟她不是罗茜,对于休息时间的长短也没有限制。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共识——除了不在现场的罗茜。我试图阐释她的观点。
“生孩子对人体的影响基本上等同于一次小小的上呼吸道感染。”
“你觉得生孩子跟感一次冒一样?”
“除了病理层面的不同以外。”罗茜的类比在这一点上显得有些不恰当,“可能更像是请一周假去参加棒球季后赛。”索尼娅的表情有些奇怪,我使用棒球作为类比无疑是因为潜意识里想到了戴夫。
莉迪娅换了个话题:“这么说来,罗茜完全脱产学习,你就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了?”
罗茜一定会因为回答“是”而厌恨我。到目前为止,我的答案还是真实的:“不是,她晚上在酒吧工作。”
“我猜她到一定时候会放弃这份工作的。”
“当然不会。她认为能为家庭的财务收入出一份力是至关重要的。”就像索尼娅说的,大部分情况下我们说实话就可以了。
“你觉得你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在哪方面?”
“我在想,如果罗茜要脱产学习还要做兼职,那你可能也要帮忙照顾孩子了。”
“我们讨论过这一点了。罗茜完全不需要任何帮助。”
莉迪娅转向索尼娅:“你觉得这些都没问题吗?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有那么一会儿,我忘记了索尼娅才是实际意义上的罗茜,而我的表述方式好像把罗茜形容成了一个并不在场的人。我希望莉迪娅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这道题的答案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是”。这样莉迪娅就能有一个前后一致的故事,符合我的想法,符合罗茜的想法,让她得到她渴望的幸福,同时,也符合事实。
“怎么说呢——”
“在你回答我之前,”莉迪娅说,“请先跟我讲讲你的家庭。你的母亲可以自由表达观点吗?”
“她不能。我的父亲决定了她要说什么,做什么。”
“所以他们是非常传统的那种?”
“如果你所谓的传统是指我的父亲去上班,下班回家不做饭,还要求进门就能吃上饭,也不管我妈妈身患糖尿病,还得照顾五个孩子,那么没错,我们就是个传统的家庭。传统就是所有的借口。”索尼娅的意大利口音彻底不见了,她似乎很生气。
“你可能是步入了她的后尘。”
“可能是吧,难道不是吗?大家关心的只有我爸爸的工作。噢,他工作得太辛苦了,太辛苦了。我只希望戴夫能多做一点。”
“戴夫?”
“唐。”
一阵沉默。索尼娅的口误可能让莉迪娅推断出眼前的人是个冒牌货。我得想个借口,把叫错名字这件事应付过去。我的脑子在飞速旋转,一条典雅的答案瞬间出现,甚至都压过了我对撒谎的天然厌恶感。
“我的中间名是戴维,而我父亲的名字是唐纳德,所以有时他们会叫我戴夫。这样大家就不会把我们弄混了。”这一答案是受到了我的表弟巴里的启发。巴里的父亲也叫巴里,所以家里人都会把我的表弟叫作维克托,他的中间名。
“好吧,唐-戴夫。你对刚刚罗茜的话怎么看?”
“罗茜?”现在换我有点蒙了。索尼娅、罗茜、唐、戴夫、巴里、维克托——那也是我爷爷的名字,我爸爸的爸爸,现在我也要成为一个爸爸了。我要有个孩子了,孩子现在有个小名。
“是的,唐纳德-大卫,罗茜,你的妻子。”
如果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把这一切捋顺。但莉迪娅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我,我只能给出最切实可行的答案。
“我需要处理一下这些新信息。”
“等你处理完了,再另外预约个时间吧。”莉迪娅挥了挥警方的档案册,让我们出去了。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索尼娅要回去工作了,我们在地铁上总结了今天的会面情况。
“我得告诉罗茜。”我说。
“那你要怎么跟莉迪娅交代?‘你好,这才是真正的罗茜?我是个骗子,是个恋童癖,还是个迟钝的懒汉?’”
“刚刚并没有提到迟钝和懒惰。”
“如果你能稍微敏感一点,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索尼娅到站了,我也跟了下去。很显然,对话才是更重要的事情,不仅重要,更是关键。
“对不起,我很生自己的气,”索尼娅说,“我搞砸了。我不想把它搞砸。”
“错用了戴夫的名字完全可以理解。我也得非常专心,才不会把你错叫成索尼娅。”
“不光是这件事。我和戴夫之间完全不是我希望的样子,我们努力尝试了很久,现在他不想再试了。”
我知道原因。戴夫的工作和可能的生意失败让他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因此索尼娅不得不继续工作,这违背了她长久以来的计划,因此她会感到戴夫不是一个合格伴侣,进而会导致离婚,孩子的疏远,最终让他的人生变得毫无意义。这样的例子我们见了太多。
遗憾的是,我不能把戴夫的生意现状告诉索尼娅,这可能会加速上述悲惨的进程。然而,索尼娅其他的想法,可能也会导致相同的结果。
索尼娅继续道:“我看了很多资料,尝试了各种努力,但他还是觉得怀孕的事情与他无关。你知道他昨晚干了什么吗?”
“吃晚餐,睡觉?”这是最可能出现的场景。
“你也是想不出什么其他更好的事情了。我按照孕期食谱做了晚餐,用上了10种营养食物里的7种。我等她回家,你知道接下来他干了什么吗?他买了个汉堡。一个双层芝士堡,还加了培根和鳄梨酱。他应该节食的。”
“有西红柿和绿叶蔬菜吗?”
“什么?”
“我在统计孕期适用的营养食物。”
“他就坐在那儿,在我面前啃汉堡。接着就去睡觉了,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觉得最好的回应就是不做回应。戴夫在努力挽救他的婚姻,因此要更加努力地工作,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大的压力值、汉堡摄入、疲惫感,但这些又会带来健康隐患和婚姻矛盾。还有更多的信息等着我处理。
从地铁站到人工授精机构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索尼娅莫名想要拥抱我,但及时想起了什么:“跟戴夫什么都别说,我们能挺过去的。”
“这个部分能说吗?挺过去这部分?他好像一直在担忧你们的婚姻会以失败告终。”
“他是这么说的?”
“是的。”
“天哪,这一切都太难了。”
“我同意。人类的行为很容易让人困惑。我今晚会把莉迪娅的事情告诉罗茜。”
“不,别告诉她。这都是我的错,我不想让罗茜难过,她已经把全世界的担子都压在肩上了。我们下次能做好的。”
“我不知道我们该做什么。”
“莉迪娅和我的看法一致。你要想一想怎么去支持罗茜。不管她嘴上说自己有多独立,她还是需要你的帮助的。”
“那她为什么要说谎?”
“她不是在说谎,至少不是故意的,她把自己当成女超人。或者她只是觉得你不想帮助她,或是不能帮。”
“所以我也需要在怀孕期间做出贡献?”
“支持她。投入你的时间,陪伴她。我和莉迪娅都希望你能做到这一点。还有,唐?”
“有什么问题吗?”
“汉堡包里有多少营养食物?那里面有生菜和西红柿。两层都有。”
“8种,但是——”
“没有但是。”
这一次她拥抱了我。纵然我肢体僵直,但拥抱很快就结束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