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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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清楚这是个梦,可不管怎么折腾也没办法把自己折腾清醒。

    提着繁复的裙摆光着脚狂奔在影影绰绰的晦暗环境中,说不清楚究竟是在逃跑还是在找回家的路。

    但她知道她的浅尝和辄止在无助的哭泣。

    明明朝前跑,可总会一遍又一遍路过几个熟悉场景,于是她猜想,这是个蜗旋的梦境。

    突然听见浅尝的哭闹:“我不走,我知道,要是走了就再也看不见妈妈了。”

    她顺着哭声跑过去,找到抱着洛邈买回来的公仔,蜷缩的小身子蹲在角落,无助的啜泣的浅尝:“我们很听话,可你还是不要我们了,不是说好要一直在一起么,妈妈骗人……”

    然后是辄止的红眼圈,他说:“妈妈,你还是不要我们了么?”

    她想解释,可他们突然不见,她焦急的寻找,结果前方出现落差巨大的破烂木梯,她攀爬不上去,回头再看,后退无路,她被困在漫无边际的虚空中,正发愁时,有个人凭空跳出来,拉起她的手,让她跟他走。

    明明看不清对方长相,但她就是知道他是谁,对于他的出现她倍感意外,所以她问出来:“为什么是你?”

    他笑得很灿烂:“因为只有我可以帮你把梯子补好。”

    她看着他的笑容,莫名觉得很安心,接着就从那个杂乱无章的梦境里逃了出来。

    莫离缓缓睁开眼,又是个好天呢,但她心情不好,非常非常不好,老天真不长眼神,都不会搞个风雨飘摇什么的衬托她此刻的悲愤心情。

    已经整整三天了,看不见她,也不知道浅尝和辄止把米夏难为成什么样子了。

    又想到梦里那个人,真是稀罕,梦见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梦见那家伙啊?

    但不得不承认,那一瞬,她的心悸动了,并且那份悸动一直持续到她醒过来后,这大约也算是春梦的一种吧,只能说空窗期太长,会造成诸如内分泌失调之类的副作用,既然失调了,那些山猫野兽在梦里变身男神也就不奇怪了。

    从梦境后遗症里完全清醒过来,莫离开始分析自己目前境况,昨天已经看过困住她的这个宅子的大致情形,所谓“女王”的标配当然是城堡,身为一名合格的幻想家,言某人的配套设施绝对跟得上他那颗精分的脑瓜子里天马行空的节奏。

    既然有钱,当然可以任性!

    据说为了满足他日益膨胀的幻想欲,这货鸟枪换炮从小流氓跃升为黑老大,但她壮着胆子走出房门,既没看见黑衣黑裤黑墨镜的带枪“小弟”,又没看见皮毛光亮淌着口水的大嘴丫子藏獒,甚至连保姆园丁临时工什么的都没见到,饭菜是言休用餐车推到房间来跟她同用。

    很静谧的氛围,就是因为这太过理想化的生活,才让她更加肯定自己出了问题,抛开担心浅尝辄止和米夏的正常情绪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浮躁在她脑子里积聚,并且嗜睡,说句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她甚至都不敢肯定言休晚上究竟是不是睡在她身边。

    因她吃过晚饭后,甚至等不到洗澡就会歪倒在沙发上睡过去,每天早晨起来,却是浑身清爽,有沐浴露的淡淡馨香,穿着柔软面料的睡裙,不过枕侧没有言休的味道,只是一睁眼,总能看见言休站在床畔,神色莫测的盯着她看。

    前两次还不觉得怎样,之前做过那些梦,加上刚才的分析,再看到言休,却由心底生出一丝惶恐来。

    他看着她终于抬头望过来,笑起来:“离离,该吃饭了。”

    吃饭途中,言休电话响起,他出去接电话。

    莫离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台上或停或飞的几只小鸟,突然来了兴致,用羹匙挖起满满一匙白粥,起身把粥倒窗台上,然后回到桌边,看着那几只飞走的小鸟果真回来了,没多久,就把一匙粥吃没了。

    莫离正要挖第二匙粥,言休回来了,坐下后,看看她的碗,微蹙眉头:“不合胃口?”

    莫离忙摇头:“不是。”

    “那怎么不吃?”

    其实他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可她凭直觉判断出他不高兴了,安全宣传手册教育她,不幸被绑票,理智点的做法是不要跟绑匪硬碰硬,以期最大程度的避免应激犯罪行为的发生,所以她提起精神小心应对:“哦,有点热,凉凉的。”

    言休自言自语:“试好的温度……”突然想到:“你是在等着我回来一起吃?”顿时笑得灿若桃花。

    莫离嘴角抽了抽:丫真自恋!但这样的话,肯定不能说出来,只好含混过关:“才不是!”垂着头,捏着羹匙无意识的搅着粥,瞧着真有点像在害羞。

    言休很满意,身体发肤统统张扬出他的愉悦,不过又好像有点无奈:“离离,我有点事要出去处理一下,午饭赶不回来陪你吃。”

    莫离一听这话,顿觉心情大好,她实在不敢说,天天对着他那张扑克脸吃饭,她都快消化不良了,不过不能给言休看出她的换心,仍垂着头,小声的:“嗯,知道了。”

    他居然伸手来攥她搅粥的手:“在家乖点,别惹我生气。”

    莫离的身体几不可察的颤了颤,柔顺的点头:“嗯。”

    言休放开她,盯着她把粥都喝完了,收拾好餐车推出门。

    也就在言休走后不久,莫离无意间看向窗外,愕然发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鸟,一只只都耷拉了脑袋,有一只体型相对小一些的,干脆栽倒在窗台上。

    她一惊,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这两天嗜睡的原因,可她明明表现的这么驯服,他为什么还要给她下药?

    此地不宜久留,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念头,逃——逃得远远的,哪怕是回去坐牢,也比在这提心吊胆的强!

    她被虏来那天穿的那身衣服早就不知道被言休丢哪儿去了,穿着曳地长裙怎么跑路,钻进衣帽间,一排排衣架子上,挂着一水儿的女装,全都是给她准备的,确切点说,应该是给“莫离”准备的。

    随便选了一套看似不起眼的t恤牛仔,但一上身就感觉出不同,来到整面墙的镜子前一照,不得不感叹,和几十块一套的路边摊确实大不一样。

    整装待发,贴门边听听,确实没有响动,才像特务接头一样鬼鬼祟祟溜出来。

    长长的走廊上空荡荡的,想来以言休的资本,应该不是请不起帮工,大约是他个人脾性,不喜欢跟人亲近。

    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莫离此刻就是觉得,他这点非常可爱——如果人来人往,多不方便她跑路!

    这里没有保镖,这里也没有藏獒,可这里有高高的院墙,晃一眼,像城墙那么巍峨,想要徒手爬上去,凭她,简直是做梦。

    没办法,只能顺着墙根走,走了小半天,终于给她发现个窟窿,大约是个狗洞,她小女子能屈能伸,管它究竟是个什么用途,能容她钻过去,就是出路。

    爬出来了,四周是茂密的丛林,原本想着大约是她家附近的哪个山头,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里的植被和她所在的地区明显不同,终于走出丛林,一抬眼,她呆掉了。

    竟是一片海,她现在居住的城市是内陆,哪能见到海?

    又走了好久,来到海边,看太阳方向,在这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对方位的判断能力也不比洛邈强多少。

    正蹲海边迷茫着,突然听到:“你在这里干什么?”

    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质问,令她瞬间绷紧身体,不知该如何回答。

    “离离,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惹我生气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看到你走出家门,我连跟何氏谈收购他们子公司的兴趣都没了,直接坐直升机匆匆赶回来,其实,又有什么关系,这里是个小岛,不管你怎么跑,都出不去的,可我就是担心你啊,万一迷路,万一被什么虫蛇咬到……”

    听上去是温柔的声调,可莫离却觉得害怕,特别是他向她伸出手来,她看着他手腕上的念珠,由些微的害怕直接过渡到毛骨悚然,在他的手触到她脸之前,猛地站起身,疯狂奔跑。

    可,哪能跑过他。

    他在海边抓到她,仍是那种好像温柔的冰冷嗓音:“离离,我忘了告诉你,我在你身上装了定位跟踪,不管你往哪儿跑,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你要真是有力气没处发,那我陪你做些热情点的事好了。”

    莫离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涌动着危险的信号,她想挣扎,却身体虚软,被他一点点拖进海里。

    “他们告诉我,让你回忆起我们的过往,少则三个月,多则几年,我也想让你早点想起来,可我舍不得你吃一点苦啊,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海水没过大腿,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在说完“改变主意”四个字,突然将她的头按进海水里,不管她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她不能呼吸,肺好像要炸开,这濒死的感觉并不陌生,七年前,她曾经历过,可现在有需要她守护的人了,她不想死,越是极力挣扎,生命流逝越快。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眼前竟浮现一幅十分久远的画面,一个拥有阳光笑容的少年,怀中抱着个公主裙女孩儿,轻轻哄着她:“别怕……”熟悉的感动,却想不清楚这熟悉的一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在这不久之前,何晓佐获悉何氏子公司的法人代表竟背着总公司私下跟言休接触,他撂下手头工作赶过来,却发现言休在签约之前匆匆离开。

    何晓佐留下守株待兔,他准备当面会会这个言休。

    还真被他给等到,第二天上午,接到言休的律师宋立文的消息,说言休中午之前会赶过来,直接签约。

    言休是坐直升机来去,降落地点就选在何氏子公司的办公大楼上。

    只是没想到,言休还没来,这里先被特种部队包围了。

    看那阵势,子公司的法人代表差点吓尿裤子,他没想到一次铤而走险,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何晓佐不怕这阵势,只是玩味的观望着,他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冲他来的。

    果然,言休步下直升机,刚走没几步,就被藏在一侧的沈夜拿枪顶住脑袋:“言老板,久违了。”

    言休象征意义的举起手:“第二公子,您这回儿又是为哪桩?”

    沈夜没功夫跟他叙旧,一字一顿:“把我的女人还给我。”

    从言休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看不出一丝紧张,反倒现出几分讥讽神情,一派挑衅口吻:“我又不是你老丈人,找我要什么女人!”

    沈夜还是惯有的冷峻面容,但声音里却透出无力、屈服,甚至一点恳求意味:“其实你心里清楚,真正的莫离早在七年前就死了,如果你当真舍不得她,我们可以把她的骨灰交给你,可你却把陶夭掳走了,她除了和莫离长得一样外,再也没一点和莫离相似的地方,你爱的是那个把你看做整个世界的莫离,而不是对你一无所知的陶夭,请你看在她是莫离孪生妹妹的份上,放过她。”

    能从沈夜口中听到个“请”字,委实难得,想必就是瞿让来了,也得惊诧的扶下巴,但他确实这样说了,还是对个出身不清白的“流氓头子”这么说。

    闻讯赶来的何晓佐听到沈夜的话,愣在当场,何氏的信誉危机、父亲的重伤入院、母亲的精神崩溃,诸多糟心事将他裹缠,他再没时间去关注莫离那边的情况。

    其实,那些都不过是他给自己的借口,若往深处追究起来,更关键的还是身为“私生子”的自卑感作祟。

    不跟沈夜比较,在这个国度,再是富贵荣华,也不如权势无边来得强悍,何况他只是个冒牌的何大少。

    退一步,哪怕是跟洛邈比呢,那个一根筋的伪哑巴,至少也是个新锐画家,大作都是按尺定价,随便叫出一幅,就够普通工薪层奋斗几十上百年……而他这些年,除了花样百出的玩闹外,没在任何领域闯出一点名堂,怎能不气馁?

    哪会想到,再听到有关她的消息,竟是她被言休掳走了。

    连他都知道,现在的莫离和从前的并不是同一个人,何况是言休呢,那他还抓走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听见沈夜的低语,言休稍微收敛嚣张的态度,却还是轻松语调:“沈检,有关法律程序,你可是比我这个粗人通晓多了,连我都知道,没有证据,就不能定案,你说我掳了陶夭,证据呢?”

    言休将对沈夜的称呼从“第二公子”改为“沈检”,自然是用沈夜人前的身份压制他,意在提醒沈夜注意自己的言行。

    毕竟多是道上弟兄才唤他一声“第二公子”,而官场老人习惯尊他一声“爷少”,背过人去,管他混黑混白,只要祭出这两个名号,就能放心大胆的横行霸道,连言休他老子都得让他几分颜面……

    沈夜却不吃他这套,言休这块硬骨头不好啃,所有人都清楚,而处理言休和何氏的纠纷,简直是块烫手山芋,没一个敢接的,才会把他请出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是为他言休而来,又怎能不做系统调查,这货扯出什么“法律程序”,就是打算顽抗到底了。

    连日不眠不休,担惊受怕,加上浅尝和辄止在他面前,虽然十分想念莫离,却极力克制的可怜模样,生揪他的心呐,看见言休顽抗到底的架势,沈夜难免心浮气躁,目光阴沉,声音冰冷:“我这个人,习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甭跟我扯什么狗屁法律,你跟我玩阴的,我就陪你走邪的,现在我不是什么‘沈检’,我就是个一门心思找回自己女人的疯狂男人,信不信,逼急眼了,老子一枪子崩了你!”

    言休却轻笑出声,没有丝毫畏缩表现,反倒把脑袋更往沈夜的枪口抵靠,戏谑:“我很欣赏你,可惜道不同,不然我和你倒是很有可能成为至交好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我们实在太像了,我信,怎么能不信?别说一枪子崩了我,把我大卸八块都不在话下,啧啧——只是,我要是死了,她也就活不成了,你舍得?”

    他这是承认莫离在他手上,沈夜缓缓心神,耐着性子:“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了她?”

    言休的脸色沉下去:“说什么放不放,你怎么不说是她不想离开我,跟着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好处,除了被人敲破脑袋,就是被人挤兑陷害,现在更是要把她关进牢里去,跟着我,至少不会再有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惹她。”

    搁这指桑骂槐呢,对面的何晓佐已经面无血色,莫离所受的那些伤害,全都是因为他。

    妥协,不是因为软弱,更不是退败的象征,只是因为害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所有人都以为言休一定会善待莫离,没有人想到,远在海上孤岛地下暗室里,几个顶级纹身师围绕着四肢被绑缚在美容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无助女子忙碌着……

    这几天,陶赫瑄把办公地点搬到莫离家,白天陪着米夏,晚上会到对门沈夜家里睡。

    陶甯之前回了一趟s市,陶夭没死,她对陶远锡的怨恨也就渐渐淡了,何况看到现在的陶远锡,也实在恨不起来了。

    很多人都以为陶远锡疯了,可陶甯知道,他只是太想她,每天坐在轮椅上,怀抱嵌着陶夭小时候照片的相框,反复的念叨:“夭夭,今天天气很不错,爸爸带你去海边捡贝壳——爸爸出差看到一套公主裙,我的夭夭穿上一定比真正的公主还可爱,快去穿上给爸爸看看——夭夭,爸爸想你了,你怎么也不回来看看,嫁了那小子,就把爸爸给忘了吧——夭夭,快回来吧,爸爸知道错了……”

    这个垂暮老人,他活在深深的自责中,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心底的牢笼,是比监狱还可怕的禁锢,怎么忍心再怪他?

    陶远磊说,陶远锡除了自言自语外,已经很久没跟别人有过交流了,上次听到他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还是跟陶赫瑄讲陶夭小时候的故事,可惜陶赫瑄有很多事情要忙,很久没回来过了,陶远锡找不到谈话对象,就陷入自言自语的境地。

    从“陶夭”下葬那天起,他就再没跟陶远磊说过一句话。

    尽管陶远磊并不说明原因,陶甯也知道,当年就是陶远磊亲手用一杯下了药的饮品将陶夭送上了沈夜的床,在那之前已经朝着最坏的结果做打算——如果陶夭收不住沈夜,那就由陶远锡出面,把所有的罪名揽下,然后一死了之,保全陶家,谁曾想,最后却是陶夭一死了之,换得陶家一条生路。

    陶远锡表面不说什么,毕竟陶远磊这条万全之计是经过他同意的,可他没办法原谅当初计划制定和执行者,所以,他对陶远磊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陶远锡看见陶甯,一双老眼流下两行浊泪——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老了至少二十岁,朝她颤抖的伸出手:“甯甯。”

    陶甯眼圈也湿润了。

    听他第二句话竟是:“我知道当初是你把夭夭带走了,这次,你把她带回来没有?”

    陶甯愣了一下,仔细审视陶远锡的目光,他很清醒,不是在胡言乱语,她才想到,陶远锡问的是陶夭的“遗物”,当初确实是被她带走了。

    整整七年,这个惩罚够久了,陶甯本想说出实话,却接到陶赫瑄的电话,说莫离失踪了,事情到这,哪能跟陶远锡说?撂下电话,陶甯安抚陶远锡几句,随后就收拾行囊,匆匆赶了回来,也住进莫离家。

    两室,陶赫瑄虽然也想跟米夏住一起,可这个关口,大家也没那个心情,加上他还没跟林钧婷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如果现在住一起,他觉得是对米夏的不尊重,所以,晚上他都是住在沈夜家里的。

    这一天,米夏送浅尝和辄止去上学,陶赫瑄作陪,谁知道才下了楼,迎面走过来两个女人,看见米夏和陶赫瑄,先是紧紧盯着,错身而过后,就听见两个里面年纪稍长那个说:“现在有些女人,真不要脸。”

    五颜六色的炸窝头,低胸衫超短裙,十一厘米高跟鞋,叮呤当啷的怪样首饰,浓妆艳抹的年轻姑娘,撇嘴不屑道:“屁——我看是男人有几个逼钱,就不知道把自己的骚逼往哪塞好了,什么样的货色都想尝尝,也他妈不怕艾滋了。”

    年纪稍长的女人闻声嗤笑:“也是啊,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为了钱,啥稀罕事都不稀罕了,啧啧——想想,男人要是没那个几个‘逼钱’,连个老婆都娶不上,有了那几个‘逼钱’,一窝子没脸没皮的就黏上去了,把个贱男哄得晕陶陶,还真当自己人见人爱,自己屋里那口子再是贤良淑德,也看不顺眼,还是外头野花香呐!”

    “家花才够香,野花会放‘骚’。”

    陶赫瑄并没有走路看陌生女人的习惯,刚刚迎面走过来,也没对这两个女人多加留心,听见她们这些话,顿住脚步回过头,她们竟站在原地,大咧咧的看向他们这边。

    即便陶赫瑄对这里还不算太熟悉,但他敢肯定,幸福家园小区里绝对没有这样两位业主,虽没有指名道姓,可这句句如刀,直戳米夏心口窝,看她脸色,果然一片惨白。

    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刚好在他们下楼的时候,她们就迎面走过来,正讨论有关“道德”的话题,还“贤良淑德”的“那口子”?

    陶赫瑄就要抬步走过去,被米夏一把抓住:“浅尝和辄止要迟到了,你还磨蹭些什么?”

    这种故作无所谓的隐忍,让他更心疼,伸手揽住她肩头,给她一抹安抚的微笑,贴近她耳语:“你现在有我了,就算天塌下来,也由我顶着,你把心放宽,我才能踏实的去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

    米夏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缓缓伸手搂住他的腰,低下头嗫嚅:“谢谢你。”又有眼泪流下来,她近来实在善感得很。

    却不想,那炸窝头突然把声音提高八度:“瞧瞧,故作镇定呢,典型的婊子扮无辜,‘逼’照漫天飞了,还好意思装纯情,戏演得真好呀,怪不得把人家大家闺秀的原配踩脚底下了……啊——”

    陶赫瑄的眼角余光瞥见辄止十分从容的将弹弓收进小书包。

    再把头扭过去点,发现那炸窝头挤得变形的胸脯上趴着只青翠的小长虫,小脑袋正好埋进乳沟深处,炸窝头挓挲着双手,光顾着尖叫,也不知把它拿下去。

    浅尝肉呼呼的小手摆出个“v”字,高举在辄止眼前。

    辄止放好弹弓后,顺手把浅尝的小肉手按下去:“矜持点。”

    陶赫瑄无奈的摇头笑笑:“又在书包里背假蛇?”

    辄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平静地:“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陶赫瑄也明白,米夏让他快走的主要原因就是怕影响浅尝和辄止,但他不觉得浅尝和辄止当真能听懂那些侮辱,微微俯身看着辄止:“不时之需?”

    辄止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原地跳脚的女人:“她们污染环境了。”

    陶赫瑄没跟上节奏:“啥?”

    浅尝翻翻白眼:“她们的嘴巴好臭,净说些不适合我们小孩子听的话题。”

    陶赫瑄:“咳咳咳……”

    米夏温柔的替他顺气。

    那边,炸窝头女人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往下扒拉那条小青蛇,不过扒得狠了点,低胸衫给扒开了,胸托也扒掉了,露出颜色发黑的奶豆子,肉团一下子垂下去,天堑变通途……

    正好一楼常大姐买早点回来,此大姐为人热情,脑袋里储存海量八卦信息,但嘴黑,超级黑,是以时常和左邻右舍磕磕绊绊,可一遇上外头人欺负幸福家园里的业主们,绝对发挥其远亲不如近邻的至理名言,真正的路见不平,口水喷死小瘪三。

    “啊呀——你们不是那个什么什么表演班的学徒么,我前天在网上看见过你们,听说你们净演些婊子、破鞋的角色,这会儿咋跑我们这里来脱了,喂喂,大家都来看、都来看,现在有些女人呦,为了出名,别说是脸,祖宗八辈都不要了,诶诶,你上次搁网上说你跟你爹那个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我听着咋和小日本的重口味变态黄片那像呢?这次不惜把这口袋奶子露给咱们大家伙儿看,又玩什么节目呢,对了,狗仔呢,狗仔藏哪了?”配合语调,像模像样的东张西望。

    楼上楼下,开了一溜小窗,还有个年轻小伙儿抻头往下丢臭鸡蛋:“操你二大爷的,把那丑玩意儿收回去,老子还没娶媳妇呢,别给老子留下心理阴影,要是真他妈搞基去了,老子的老子能废了老子……”

    这报应来得也忒快了点,叫这两个不称职的临时演员无力招架,灰头土脸逃路无门,十分狼狈。

    米夏赶着去送浅尝和辄止上学,才没那么多闲工夫耗在这围观,她坐后座,一手一个护着浅尝和辄止。

    陶赫瑄坐在前座默默开车,有孩子在,不好说些什么。

    路很短,思绪却已飘远——众口铄金,米夏的情绪刚刚稳定了些,决不能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跑来搅扰她。

    到了,为防止阻碍交通,陶赫瑄将车停得很远,看着米夏一手牵一个,往校门方向走去。

    正这时,接到陶甯电话:“赫瑄,你和米夏被人故意抹黑,上传至网络,引起网友骂声一片,你把米夏看紧着点,在处理完了之前,千万别让她上网。”

    陶赫瑄深吸一口气:“谢谢姑姑。”

    陶甯默了片刻,才试探的问道:“是不是林钧婷?”

    陶赫瑄揉揉太阳穴:“姑姑,这个事我会解决,您就别问了。”

    陶甯很不满意陶赫瑄这有意袒护的行为,怒其不争的:“都这样了,还婆婆妈妈的,真不像陶家的男人,难道你还舍不得那个姓林的,怎么着,还想学人家娇妻美妾,左拥右抱,告诉你,如果你敢伤害夭夭的恩人,我就敢找人打折你的腿。”

    陶赫瑄哭笑不得的:“姑姑放心,如果我伤害了夏夏,不用你打断我的腿,我自己敲断它,我和钧婷有缘无分,这辈子是不可能了,等我处理完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后,就跟夏夏去领证。”

    总算哄得陶甯满意,才挂断电话。

    陶赫瑄用手机浏览了网页,看得额角青筋直蹦,其实这个事实在很好解决,只要给沈夜打通电话,一切ok。

    但,沈夜现在为莫离被掳一事忙得焦头烂额,他实在不好在这个时候给人家添乱,之前没有沈夜,他们陶家也照样办事,只是效率稍微慢一点,想到这里,陶赫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在米夏回来之前,快速播出几通电话,得到肯定回答后,才略略放下心来。

    远远看见米夏的影子,陶赫瑄赶忙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像模像样的把米夏迎进来。

    米夏白了他一眼:“都没听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么?”

    陶赫瑄笑着打哈哈:“男人通常在犯了原则性错误后,回家就跟自己的老婆这样。”

    米夏的脸微微的红了,娇嗔:“谁是你老婆,不要脸。”想了想,这样说,简直就像在跟他打情骂俏,不由的脸更红了,忙转移话题:“说说看,什么是‘原则性错误’?”

    陶赫瑄绕回来,坐进驾驶位,转过头来直视米夏,嬉笑:“或许,老婆相中了商场里最新款的品牌时装,而老公却在夜市地摊上花十块钱买了一条大妈裤。”

    米夏:“……”

    谁都没注意到远处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谈笑风生的他们,那美艳的脸因嫉妒而扭曲,看上去竟有些骇人。

    陶赫瑄驱车把米夏送回来,通过眼神交流,让陶甯代为看护,陶赫瑄随便扯了个公务的借口,匆匆出门了。

    下了楼,边走边摸出手机打电话:“林钧婷,你在哪,约个地方,我要见你。”

    始终跟着陶赫瑄和米夏的林钧婷,躲在暗处,远远的盯着陶赫瑄,还打算拿捏一下陶赫瑄,听他口气不善,才收敛态度,好像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定在市郊一个环境雅致的茶楼,一个小时后相见。

    陶赫瑄已经打开车门钻进去,林钧婷远远的看着,陶赫瑄挂了她的电话后,并没有立刻开车,她是不知道,陶赫瑄挂了她的电话后,接着打给了律师:“离婚协议拟好了么?”

    但凡认识陶赫瑄的,无论亲戚朋友,公司职工,哪个不希望陶赫瑄幡然醒悟,回头是岸?

    身为陶赫瑄的御用大律师,连办私事都跟着来了,抛开公务,私交更深,见惯陶赫瑄为林钧婷吃的那些苦头,更是不待见林钧婷,听见陶赫瑄要离婚,那个高兴劲,当即照着陶赫瑄的要求把协议起草好了,只是见陶赫瑄这阵子也不提这茬,以为他反悔了,律师还惋惜了好久,听见他又要协议,那个欣慰,连声说:“早就好了,赫瑄你在哪儿,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陶赫瑄看看腕表:“不用了,我现在有时间,顺道过去一趟,还有些别的事要跟你当面说说。”结束这通电话后,陶赫瑄才发动汽车快速驶离。

    林钧婷目送陶赫瑄的车离开后,抬头看看莫离所在的楼层,冷冷一笑,这里楼层老旧,没安对讲门,绝对方便心怀不轨的人进进出出。

    不过这次,林钧婷打算亲自出马,可惜,她拨错了算盘,敲开莫离家的门之后,没想到看见的竟是陶甯。

    林钧婷从前就莫名的畏惧这个冷面女外交官,现在做贼心虚,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陶甯迎出来,反手关了门,抱臂环胸,目光不善,语调冰冷:“你来干什么?”

    林钧婷总归是见过世面的,反应也够快,她自然清楚陶赫瑄对家里这几位长辈的话是很在意的,不管好不好使,扮个可怜,一来,掩饰她那点小心思,再来,博取点同情,一举两得:“小姑姑,我知道自己错了,求你帮帮我跟赫瑄。”

    陶甯不屑的冷哼:“帮赫瑄?”

    林钧婷拿捏出面对陶家人从未有过的诚挚笑容:“他只是一时气闷想不开才要跟我离婚,我知道他最爱的还是我,等他回过味儿来一定会后悔的,其实我们之间都是小问题,根本就没必要闹到离婚的程度,再者说,像他这个地位,离婚对他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何况陶家是什么声望,闹出这种事多不好看啊!”

    没想到陶甯根本不吃她这套,一脸无所谓的耸肩摊手:“声望算个屁,儿孙一辈子的幸福才是关键,何况,我二哥二嫂这些年一直想抱孙子。”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向林钧婷薄薄的肚皮:“听说你要生就给沈夜生,既然这样,早点离了对大家都好。”表情十足的女流氓。

    林钧婷强压着一口气,赔笑:“那些都是我不懂事时的胡言乱语,我现在明白过来了,姑姑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保证,只要赫瑄不再跟我闹下去,马上就给陶氏生个‘太子’。”

    陶甯轻蔑的笑了:“凭你?别说‘太子’,怕连个狸猫都搞不出来,。”

    林钧婷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体情况,将来不好说,现在是真生不出来,会这么说,也就是想挽回一下,结果被陶甯拆穿,再也隐忍不住:“陶甯,再怎么说你也是个长辈,这就是你该有的气度么?”

    陶甯一副懒得理她的表情:“自己都没个样子,还有脸说别人,林钧婷我警告你,今后少来这里骚扰夏夏,不然有你好看!”

    说完之后,用钥匙拧开房门,走进去,砰地一声,把林钧婷关在了外面。

    林钧婷那个恨,随后见到陶赫瑄,更是让她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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