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林钧婷为表诚意,提前半个小时到了,但左等右等,总也不见陶赫瑄来,等得她心浮气躁,不停在心里问候他祖上。
就在她感觉濒临爆点时,终于看见姗姗来迟的陶赫瑄,她条件反射的想要唾骂他几句,看看时间才发现,他是掐着点来的,不多一分不短一秒,完美诠释他身为商人那套一寸光阴一寸金的信条,她骂不着人家。
憋着一口怨气,抬头扫了一眼陶赫瑄,这么近距离的对视,突然发现,短短几天时间,他竟像脱胎换骨,周身透着一股子属于成功人士的恣意洒然,令她怦然心动——原来他也可以这么出色。
陶赫瑄落座后,视线懒散的扫过林钧婷精描细绘的脸:“钧婷,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这并不表示我就软弱可欺,给自己留点余地,别太过分了。”
这话犹如一根尖刺,嗖的一下戳破她那颗胀鼓鼓的春心,又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她的热情,沉寂片刻后,之前的一腔怨气喷薄而出:“呦,谁敢说你陶大少爷软弱可欺,瞧瞧,为讨新欢开心,都跑旧爱这扮大爷,耍威风。”突然敛了表情,冷冷的:“陶赫瑄,就你这样,算什么男人?”过了嘴瘾后,又开始懊悔,本打算好好跟他说的,可这十多年来,她已经习惯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她改,一时间真是办不到!
陶赫瑄也习惯了林钧婷尖酸刻薄的表现,完全不为所动,低头从商务包里抽出离婚协议,丢到林钧婷面前,语调沉稳有度:“不能给自己的女人安全感,才算不上是个男人,林钧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乖乖签了它,之前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
林钧婷一眼就看见题头《离婚协议书》五个醒目的大字,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却勉力强撑,咬牙切齿的说:“陶赫瑄,你当我傻?想让我成全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没门——只要我一天不点头,你和那个姓米的荡妇就是受人唾弃的狗男女,口口声声说爱我,到头来却在我为你的私欲造成的伤害挣扎在鬼门关时,你和她勾搭成奸,风流快活,陶赫瑄,既然你这么对我,也别妄想我还顾念什么旧情,我这辈子的幸福被你毁了,你也别想一脚踹开我寻找什么第二春,哈——要痛大家就一起痛!”
陶赫瑄视线冷淡的看着情绪激动的林钧婷,声音无波无澜:“钧婷,还记得当初你为什么爬上我的床么?”
林钧婷的心一颤,当然记得,她是为了挽救林家的企业而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如今想来,其实那个时候,除了陶家外,还有别的企业可供选择,可那些个企业的负责人,或者企业的二世祖,不是肥头大耳,就是獐头鼠目,都配不上她,她这朵鲜花就算注定插牛粪上了,也要插在相对雅致一些的牛粪,嫁给陶赫瑄那天,她也曾想过,假如不是先遇上沈夜,陶赫瑄简直就是个完美的丈夫人选……
等等,这些都不是现在要讨论的重点,她当初为什么会爬床,还不是害怕林家破产,富贵不再?想到这些,底气明显不如之前足了:“你想怎样?”
“这个婚我是离定了,如果你现在签字,那咱们好聚好散,念在夫妻一场,赡养费我一分不会少你的,如果诉诸法律,那好,赡养费你一分也别想得,还有林家,我会让它从此在商界无立足之地。”陶赫瑄无意争论这场婚姻中的孰对孰错,只想快刀斩乱麻,拖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林钧婷的手微微的抖,突然想到,林钧昇现在可是在给何氏办事,底气又足了些:“你当自己是沈夜,说风就风说雨就雨,我们林家今时不同往日,想搞垮它,怕你没那个本事。”
陶赫瑄平静的:“我有没有那个本事你心里有数,今晚之前,把签好的协议书送到我律师手上,既然做不成恋人,为防止我未婚妻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那也没必要假惺惺的当什么朋友,从今往后就不用再见了,你散播那些恶意中伤的谣言,我已经找人删除,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再有一次,我保证让你把牢底坐穿。”果真不说再见,起身就走。
徒留林钧婷怒恨交加,全然不顾服务员异样的窥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千里之外,暗无天日的地下密室里,孱弱的女人,真正的闯过鬼门关,镇日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年。
似醒非醒时,耳边始终萦绕着女人深恶痛绝的叫骂声:“孽种,就是为了你,他不要我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夹杂女孩儿撕心裂肺的哭求:“妈妈,别杀我——妈妈,好疼——妈妈,求求你放了我……”
那些哭声钻进她耳朵,刻入她脑海,她感觉身体上的寒毛全竖起来,心慌得很,尝试掀开沉重的眼皮,却听见一个刻板生硬的女声轻轻的说:“博士,她好像要醒了。”
接着一个沧桑的女声接话:“再给她打一针。”
“这药副作用很大,已经一个多礼拜了,再打下去,怕她脑子就完了”
沧桑女声冷漠的:“言先生的本意就是搞坏她的脑子。”
“但这种药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一旦真的搞坏了神经,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沧桑女声没有任何波动:“那不是你该操心的。”
刻板女声轻轻叹息:“如果真当她是心肝宝贝,怎么忍心下这样的黑手呢?”
沧桑女声有发怒迹象:“这么多废话,还想不想活着走出去了!”
“对不起……”
果不其然,才过不大一会儿,就有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拉起她的胳膊,针尖刺入肌肤,注射进不知名的液体,然后,她再次坠入无边黑暗。
如此反复,不知道又过去多少日子,终于有一天,在她感觉自己渐渐清醒过来后,耳边没有女人的咒骂和孩子的哭求,也没有刻板生硬的女声在她耳边絮叨,她努力再努力,终于撑开沉重的眼皮,却对上一双透出审度意味的琥珀色眼眸,静静观察了她很久,终于笑出来:“离离,你还真能睡呢!”然后,把光溜溜的她搂进怀里,紧紧缠抱。
她有点迷茫,脑子里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统统是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但那些画面都是平面的,就好像有人不间断的给她重播一部老电影,因循环了太多遍,所以睁眼闭眼统统是那部看到吐的片子,她摇摇头想把强行灌入她记忆的画面摇出去,结果摇得头昏眼花胃抽筋,难受到暴,忍不住抬手护住脑袋,想蜷曲身体,奈何被他抱着,不能达成这小小的愿望。
眼前这家伙好像很紧张她,声音刻意放柔:“离离,你怎么了?”
她很想推开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如愿,只好放弃,沙哑的呢喃:“我怕……”
听她这么说,他居然笑起来:“有我在,你还怕什么呢?”
她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看到他那张脸,莫名惶恐,接着再说,就变成一句:“我疼。”
他把她搂紧:“没事,再过一段日子,等你想起一切就不会再疼了,到时候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再害怕也要说:“不,我不喜欢你,不跟你结婚。”
他立刻变了脸色,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离离,你忘了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么,我就是你的命,没有我你就没命了。”
她瑟瑟发抖,却坚持:“不,这不是我说的,我从没说过这些。”
他眼底戾气丛生,似乎打算掐死她,最后却笑了,从她身上翻下去,一把拉开盖住两个人赤裸身体的床单,指着她大腿根的刀伤样疤痕,低低柔柔的说:“离离,还记得这个疤痕么?”
她惊愕的看着那疤痕:“这是什么?”
他只是笑:“那年你八岁,你妈想杀了你,捅了你十三刀,这是最致命的一刀,幸好我及时发现救出了你,从那以后,你就再也离不开我了。”指尖轻柔的抚过那道伤疤,陷入自己的回忆:“虽然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你,可是从你有了这道伤疤后,我们才真正的认识彼此,这算是我们‘定情’的印记。”
她绷紧身体,感觉他的手指绕着那道伤疤转了一阵圈子后,离开伤疤,顺着她敏感的大腿内侧软肉,慢慢向上,即将到达那最私密的地方。
她再也隐忍不下去,一把推开他,连滚带爬翻下床去,就要往外跑,却找不到门,四周全是黑亮黑亮的玻璃墙,中间安置一张大床,头顶悬着一盏水晶灯,现在只开了黯淡的副灯,连个床头柜什么的都没有,棚是黑的,地面也是黑的,就好像把他们装进密封的黑玻璃瓶子里一样。
言休懒散地躺那儿,手枕在脑后睨着跌跌撞撞的莫离,有如老猫抓回了小耗子,先耍着她玩一会儿,等折腾够了,再把她拆吃入腹。
“这原是我爸的私人岛屿,但现在已经被我买下来了,我爸是头老狐狸,不管住哪儿,都要给自己保留退路,这座在外人看来毫不起眼的小岛,却在地下十几米处打造了这么座‘行宫’,除非十分亲近的人,有谁能找到这里来?离离,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病’吧。”
确实是养病——养出神经病!
不知绕了多少圈,那黑玻璃的墙面陡然亮起来,莫离听见一声尖锐走调的哭喊:“不——”把她吓跌在地,再抬头,却发现墙壁变成巨大的屏幕,上面放映着血淋淋的肢解画面。
断臂残肢堆叠在一起,妇女和儿童抱作一团,缩在残尸旁边,无助而惶恐的看着变态杀手像处理小鸡一样,处理刚刚杀死的男人,最醒目的位置还摆着一颗人头,死不瞑目,正瞪大眼睛绝望的盯着她……
画面清晰得就好像她也身处其中,正在观望全过程。
忍不住退缩,再退缩,双手捂着耳朵,可那些无助的哭喊还是钻进她耳朵里,最后蜷曲成婴儿模样,嘤嘤哭泣:“关掉,关掉。”但凡手里能有一件坚硬的物什,她也会拿来敲碎那些屏幕。
可,没有,连件能蔽体的衣物都没有。
这样的程度,真算是浅的。
堆积如山的尸骨,流淌成河的血液。
在天灾面前,无能为力的绝望;
在人祸面前,不堪一击的生命……
从旧式大屏幕播放到后来的三维全息投影,不管是什么片子,里面总会有一个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无助哭泣的小女孩,日复一日,令她渐渐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哭泣的女孩。
药物的作用,使浅尝和辄止在她的脑海里日渐模糊,久而久之,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还有那么两个曾陪她走过最艰难时期的,相依为命的可爱孩子。
睡到无法再睡,一睁眼,就看见那个长得十分像自己的小女孩,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打得满地打滚,小女孩明明穿着衣服,可莫离却觉得已经看见她骨瘦如柴的身体上触目惊心的累累伤痕,女孩在哭求:“妈妈,我错了——妈妈,放过我吧——妈妈,我好疼……”
可她却觉得,自己听见了那个小女孩的心声:妈妈,你为什么不爱我?
言休开门进来,看见莫离将身子蜷曲成一团,蹲在床脚,抱着头,反复的追问:“妈妈,你为什么不爱我?”就像他记忆里,十岁的莫离犯病的样子。
或安慰、或欣喜、或怜惜……多种情绪糅合在一起,造就一副莫测神情,几步跑过来,抱起她,小心翼翼摆在床上,打开她蜷在一起的手脚,合身覆上她,用唇怜惜的吻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轻声哄慰:“离离别怕,言休哥在这,言休哥爱你,言休哥再也不会丢下你,我们结婚,从此再也不分开——我的离离……”
绑着眼睛带进来的权威专家,会诊后确定,她的神经错乱,病情严重,亟待接受治疗。
他放了心,停放那些令人绝望的片子,改播柔和舒缓的轻音乐,每天固定时间,会放一个面容和善,白发苍苍的老者进来,给她“讲故事”,全都是那个可怜女孩和林家男孩的故事。
从初见到相识,从他救下她,到她十五岁冒雨爬进他的卧房,从疼痛的初夜到生死相许的依恋——事无巨细,逐一讲解。
最后停在她重病,必须大笔医药费医治,他没有办法,只得跟亲生父亲妥协,离开前,承诺等他摆脱父亲的钳制,就回来娶她。
她听了他的话,一直在等着他,现在他终于有胜过父亲的实力,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回来娶她,她会一辈子幸福的跟他生活在他为她构建的城堡中,直到白头,直到老死,直到葬在一起,与天长与地久……
老者诱导她:“我是莫离,我爱的是言休。”
她眼神迷离,却缓缓摇头:“不,我爱的不是言休。”
老者面色微沉:“你只需跟我重复就可以了,来,说一遍‘我是莫离,我爱的是言休’。”
她动作缓慢而微小,却不敢看出是在摇头:“不……”突然愣住,那么,我爱的究竟是谁?
脑子里影影绰绰闪过一些画面,最初的悸动,那拥有阳光笑容的少年,她爱上他好多年,可却想不起他的模样;
她的人生低谷时,朝她伸出温暖手心,背着她爬楼梯的腼腆青年,亦亲亦友的守护,可他好像也不要她了,那个人是谁,还是在她绝望的时候,做的一个梦?
老者仍在重复:“我爱的是言休……”
想来绝不会是言休的疏忽大意,在最初的时候,他都不给她穿衣服,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她手腕上的链子,可他却没有摘掉它。
这条链子,在这样的时候,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她拈起一片链坠,狠狠刺入手腕,疼痛使她保持些微的清醒,她貌似乖顺的跟随老者重复,却是近乎耳语的呢喃:“我是莫离,我爱的是——是何晓……”何晓什么?她又想不起来了。
仅仅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就重新找回了她,她的眼神飘忽而迷茫,她难过的时候,没有刀子,就用牙齿咬自己的手腕,把曾经受过伤的手腕生生啃下一块肉来。
他出去跟何晓佐谈条件,不能把她带身边,才三天不见,她以为他抛弃她了,差点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因为她的那些“进步”,他不再把她的活动范围局限在那小小的玻璃房里,而允许她在整座地宫里自由活动。
他把她从浴缸捞出来,救醒她之后,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缩在他怀里哭泣,哆嗦着重复:“不要嫌弃我,不要丢下我,我会乖乖的,我保证会乖乖的不惹你生气,不要抛弃我……”
他眸色沉沉:“离离,求我。”
她惶恐的:“求你。”
“求我要你。”
“求……”
就算再亲密的接触,她也不会推开他了,即便她在他身下瑟瑟发抖,却还是紧紧的抱着他,仿佛溺水的人抱着一截浮木——她到底成了他的“莫离”。
也就在这一天,她终于点头答应嫁给他,这绝对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他决定把她从地下带上来,让她重见天日。
不过还是在出地宫的前一晚,他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嵌入一枚戒指。
是的,没错,嵌入,因那枚特制的戒指,比正常的戒指多了一根“横梁”,那“横梁”贯穿了莫离的指骨,将戒指牢牢的钉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并用特殊的方法固定住,一般人绝对脱不下这枚戒指。
当然,言休的手指上也戴了一枚同款戒指,跟她同时嵌入指骨。
戴上戒指后,他将自己的手伸给她看,并坦白的告诉她:“这是一对最先进的追踪器,不管我们相隔多远,都能在电子地图上找到对方的位置。”
他说,这样,她就不会再担心找不到他了。
潜台词,不管她走到天涯海角,他都一样能找到她。
三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发生很多事。
譬如:
林钧婷到底还是选择和陶赫瑄和平分手,她嫁给他九年,直到签字的那一天,才真正的看清他。
陶赫瑄并不是个软弱可欺的窝囊废,那些隐忍纵容,只是因为他爱她。
终于在她面前坦露商场上的狠辣手段,也是因为,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她欺负了那个女人,他不能容忍,所以,用对付敌人的手段对付她。
这个男人的守护,坚如磐石,可这些年来,她一直当那是束缚,急于摆脱,直到明白过来它的珍贵,却再也无法挽回。
心疼,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陶赫瑄对她也算仁至义尽,看在他曾爱过她的份上,给了她一大笔赡养费,给付的过程他全权委托了律师办理,当真不来见她,预防给那个女人造成任何心理不适。
这就是陶赫瑄,爱就不顾一切的爱,不爱就干脆利落的放手,没必要顾及所谓的“旧情”,整得黏黏糊糊,让大家都跟着不痛快。
而失去陶赫瑄的庇佑,艰难接踵而至,首先是她的生意一落千丈,原来,曾经顺风顺水的买卖,不是她运气好,也不是她本事高,而是因为她是陶赫瑄的老婆。
再就是,叶小宛那个懦弱女人,当警察找上她,稍稍一威逼,她就把恶意传播米夏不雅照片的过程和盘托出,连“为她出谋划策的好心人”一并给出卖了。
林钧婷获悉这个消息,首先想到的还是沈夜。
认识了十一年,头一次看到沈夜这副模样,憔悴的让人心疼。
她恳请他救救她。
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声音冷若数九寒冬:“这个事,是我要求彻查的。”
她愕然的:“你连我也不放过?”
他冷冷的笑:“你一直都知道,我有多记仇,对于差点害死我老婆的人,你觉得我会放过么?”
她落荒而逃,又费尽心机去堵陶赫瑄,真没想到,就连工作,陶赫瑄也会把米夏带在身边。
米夏倒是很信任陶赫瑄,放他过来跟她说话。
陶赫瑄沉着脸走过来,听她说是要求他帮忙,不留任何余地的拒绝了,他的态度相当冷漠,他说,他们的情分,在她接受那些赡养费的时候,已经一笔勾销。
回到林家,失去陶家跟何家的支撑,他们的事业也是举步维艰,林钧昇只是不停的抱怨她有福不会享,当自己是天仙下凡,蹦跶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现在好了,鸡飞蛋打,两手空空,何氏将林家排除在外,就是因为她林钧婷。
没有人愿意帮助她,曾经那些官场上的朋友,见到她也都绕道走,把陶赫瑄给的赡养费还有把自己的店子盘出去的钱加在一起,终于买了个“缓刑”。
短短一百天,她从人人艳羡的豪门阔太沦落为遭人唾弃的怨毒下堂妇,怎不令人百感交集。
譬如:
叶小宛以为毁掉了一切,趾高气扬的去找潘良良离婚。
哪里算到,潘良良这家伙,尤其喜欢到处搜罗那些个“有肉”的网站,而其中有些个特黄特暴力的小站,不是收费就是带毒,潘良良才不肯付费参与,然后,他的电脑不知中招多少次,严重的时候,储存在电脑里的资料都丢失了,所以,他不但会在电脑和手机里储存“重要资料”,还会把这些资料备份在移动硬盘里。
叶小宛砸了他的电脑,毁了他的手机,却不知道他在点荡的经理室里还存着一个移动硬盘,存满那些让她忌惮的“精彩画面”。
潘良良的身体垮了,言休通令八方封杀他,而叶小宛还要落井下石,在这个时候跟他闹离婚,这些都还不是最叫他绝望的,等他拖着虚弱的身体找到米夏,却发现她挽着陶赫瑄的胳膊,好像一对老夫老妻,静谧而和谐的走在一起。
他堵住他们的去路,求她回头,她却用那种看无关路人的眼神看他,他要求单独跟她谈谈,她却毫不迟疑的摇头。
陶赫瑄看她摇头,也不离开,还伸胳膊环抱她的腰,其实是为了防备狗急跳墙的潘良良伤害到米夏,可他这动作在潘良良看来,那就是在跟他示威,潘良良上前一步,陶赫瑄就带着米夏往后挪两步。
说真话,现在的潘良良,别说是陶赫瑄,他连米夏都打不过,最后一咬牙,当着陶赫瑄的面,扑通一声跪在了米夏身前,就像过去做过很多次的那样,双手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夏夏,我知道错了,我马上就跟叶小宛离婚,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没有你,只要你肯回来,我不介意你跟别的男人睡过,马上就娶你,夏夏,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求求你回来吧!”
米夏不屑的冷笑,陶赫瑄突然拦腰抱起她,使她成功脱离潘良良的纠缠,哪怕只是个眼神,他也能知道米夏心中所想。
陶赫瑄抱起米夏之后,面对潘良良继续向前的举动,猛地后退,避开潘良良的拉拽,态度淡然,没有嘲笑,也没有鄙夷,很自然的口吻:“潘先生,有些事情需要提醒你一下,我和夏夏已经登记,她现在是我陶赫瑄的正牌夫人,等着莫离回来后,我们会补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劳烦你不要再来纠缠她。”
潘良良不能置信,从地上站起来:“你骗我,夏夏,你告诉我,他在哄我对不对?”
米夏却把手伸出来给他看,无名指上闪亮的钻石婚戒,是潘良良穷其一生也买不起的精贵:“潘良良,我确实跟赫瑄结婚了,婚礼是我要求延后的,离离不回来,我们没有心情。”
潘良良踉跄后退,胡乱的挥舞着手:“你们合伙骗我,我才不会相信,哼——米夏,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一个被我玩腻了的破鞋,他陶赫瑄是什么地位,会娶你?做梦去吧!”
陶赫瑄板起脸:“潘良良,如果再让我听见你出言侮辱我太太,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潘良良怕死,只要怕死,就会妥协,眼睁睁的看着陶赫瑄抱着米夏坐上那崭新的豪车,绝尘而去,他听说了,那车是陶赫瑄专门为米夏买的。
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磕在花砖地面上,不理会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一个大男人,跪在那里失声痛哭。
从前,不管他如何胡闹,她总在原地等着他,久而久之,他把她的隐忍视作理所当然,总觉得,这辈子她就该非他不嫁,有恃无恐,愈发的肆无忌惮。
终于有一天,他彻底失去她,才晓得她的重要,可,能有什么用,她终是嫁给了一个比他不知优秀多少倍的男人。
那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维护着她,不舍得她受到一点伤害。
再看看他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出去鬼混,混不明白,就让她给擦屁股,他的那些个红颜知己找上门去闹她,他竟偏帮那些个女人,说她没有礼貌,不懂分寸,丢了他的脸。
陶赫瑄给她买豪车豪宅,给她买五克拉钻戒,想想这些年,他给她买过礼物么,没有,情人节他给新近看上的“干妹妹”买九十九朵玫瑰,花的钱还是管她要的……
“夏夏,我错了,夏夏,求你不要离开我!”声嘶力竭,锥心刺骨。
她早已远去,听不到他真心实意的忏悔了。
他这么的绝望,叶小宛还要往他的伤口上撒盐巴,她唾弃他是个瘪三,都不如只癞蛤蟆,却妄想吃天鹅肉,她还说他不离婚,就找人挖掉他另外一颗肾,让他曝尸荒野喂狗吃。
她逼着他在她带来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他没有动,只是冷冷的问她:“小宛,夏夏和我的视频传播的那么快,是不是你搞的?”
她得意洋洋,冷笑的告诉他:“是我又怎么样,别以为只有你会利用网络,不过这个事,你还得感谢我,要是没有我,那个背弃你的女人岂不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了这个事,无异于在她心尖子上扎上一根刺,够她疼一辈子了。”
“啪——”的一声,他狠狠的打了她,颤手指着她:“叶小宛,除非你真的找人弄死我,不然休想我会跟你离婚,还有,你往她心尖子扎刺,我就往你心里捅刀子,你等着吧!”
当天晚上,各大论坛和微博上,一篇名为《厅长之女叶小宛激情献艺》的帖子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内,井喷似的论坛评论回复,还要夸张的微博转发量,使它一跃成为八卦头条。
虽然叶厅长找人删了帖子,可叶小宛还是自杀了,不过,照旧未遂,只是这次比上次“疑是不堪退婚受辱”还低落。
何以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又把主意打到何晓佐身上,威逼加利诱——只要何晓佐答应迎娶叶小宛,他就把何氏大权全部移交给他。
何晓佐不点头,他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先举了陶赫瑄的例子,说陶赫瑄这个后生如何如何有担当,是男子汉大丈夫,又如实讲了叶小宛有多么可怜,在这个困难的时期,如果他不拉她一把,她就有可能彻底沉沦下去——她妈妈当年就是这么死的,留下“孤苦无依”的她。
最关键的是,叶小宛怀孕了,医生说她现在情绪不稳,身体太虚,如果流产,就算没有生命危险,怕将来也无法再生育了。
何以恒说知道这样对何晓佐很不公平,可以给何晓佐一段缓冲的时间,先对外宣布订婚,等叶小宛生了孩子后,再结婚,只要何晓佐一宣布跟叶小宛订婚,就能拿到他手里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甚至,如果何晓佐觉得心里不平衡,可以再去找莫离,哪怕是莫离给他生儿育女,何以恒保证,绝不去找莫离的麻烦。
那个时候,莫离已经失踪将近两个月,何以恒是知道的,却还是这么说,何晓佐只觉得讽刺,他看着何以恒,摇头拒绝了:“爸,我并不想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交换所谓的富贵权势,如果您遇上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愿意娶叶小宛,并保证一定会给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幸福,我愿意净身出户,不要何氏一毛钱,我现在主持着何氏的运营和跟言休的洽谈,爸要是有恰当的人选接管这些,我随时可以移交手头的工作,如果爸早点找到人选,我会感激您的,您知道,我现在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时间去找莫离。”
沈夜对何氏的“制裁”,在莫离失踪后就停止了,在外人眼里,何晓佐是个十足的纨绔大少,可骨子里的商业天分不会少,他的洞察力相当敏锐,能准确把握住市场动向,何氏餐饮的信任危机解除后,接着打通各环节,把何氏娱乐的“丑闻”一并揭过去。
一切刚有好转,而和言休的洽谈,除了他之外,别人压不住,这个时候他要是撒手不管,前功尽弃。
还有,因何晓佐现在暂时接管何氏,而何以恒也一直在住院,季雅淑不再闹着要离婚,偶尔还会过来照看一下何以恒,如果逼着何晓佐娶叶小宛,肯定引起季雅淑的不满,跟一个未完成的心愿相比,现实的境况才更重要。
而且,叶小宛会搞成这样,何以恒也承认,更多是她自己的原因,怨不得旁人。
之前闹出的“传播淫秽信息罪”,由叶厅长出面,把责任全推到林钧婷身上,好不容易把叶小宛给摘清了,谁知接着又搞出“坑爹”的丑闻,叶厅长咬牙又抗住了,最后还随便按了几个罪名,什么“恐吓”,“传播淫秽信息”,“造谣滋事”等等,把潘良良搞进去了。
潘良良怎么也不肯离婚,叶厅长也是心力交瘁,告诉叶小宛,如果一定要离,就让她走正常的诉讼途径。
叶小宛是个好面子的,现在门都不敢出,又哪敢出来打官司,想着锒铛入狱的潘良良三两年之内是不会再跑来兴风作浪,婚事也就先那么撂着了。
同时,叶厅长征得叶小宛同意,给她办理了出国手续,让叶小宛的养母陪她一起出国待产。
等叶小宛搞明白自己怀上潘良良的骨肉,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她肯定不想要,但被告知,如果引产,很可能一尸两命,虽然总是自杀,但动真格的,她实在打怵,最后不了了之……
再譬如:
第二宗七十大寿,前所未有大操大办,明着是过寿,实则是给深夜找老婆。
来的那些个名门千金,各个花枝招展,像参加选美大赛的晚礼服环节。
第二宗的办公室秘书长唐铨同志,果真超级万能,这个时候又出任“评委主席”,游走在各宾客之间,暗暗考察诸位“佳丽”的品貌德行和交际能力。
接着把脱颖而出的十八位名媛移交“豪华评审团”,进行下一步筛选,最后选定五个入围人选,将背面标注个人基本资料的照片送交第二宗进行“终审”。
第二宗以挑剔的目光甄选,觉得哪个都很不错,举棋不定,最后干脆把这个难题推给沈夜,才发现来了这么多人,他儿子竟没到场,勃然大怒,正要发威,唐铨兴冲冲跑来,贴着他耳朵说:“夜少回来了,还带回了小小少和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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