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策,云若皇后-【216】大结局(二)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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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匙仅有一把,还在他的手里。二殿下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进入到断情殿中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深思片刻,答吕晏齐有些许恍惚,难不成……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竟能用简单的工具,通过感知将里面锁的结构一一打开?

    这道锁内设计极其复杂,若真是如此,那么二殿下的聪慧便已经凌驾在许多成年人之上了。

    答吕晏齐放下了锁,起身看向断情殿,通过断情殿,往下就是鬼域,而所谓鬼域,正是许多年前王上拓跋陵被先王关押的地方——地宫。如今,则是收押所有种西陵蛊失败或尚未种西陵蛊的人,他们要么是对强极其渴望,要么是对皇族极其痛恨,要么就是被种下蛊已经丧心病狂……

    如果二殿下真的进入,怕是——!

    前传:落叶归根终有时,若晓清歌又云来(6)

    答吕晏齐放下了锁,起身看向断情殿,通过断情殿,往下就是鬼域,而所谓鬼域,正是许多年前王上拓跋陵被先王关押的地方--地宫。如今,则是收押所有种西陵蛊失败或尚未种西陵蛊的人,他们要么是对强极其渴望,要么是对皇族极其痛恨,要么就是被种下蛊已经丧心病狂……

    如果二殿下真的进入,怕是——!

    怕是,难以活着出来,甚至尸骨无存淌。

    答吕晏齐咬牙,欲推门进去带人救人,然就在这时,一个披着一身黑色王袍的人几步走来,拨开答吕晏齐,带着一身的冷漠突然便进入到了断情殿中,然后猛地将大门关上,“不许任何人进来!”

    答吕晏齐一时愣住,突然回神看向门的那方,“王……上?礼”

    便在同一时间,拓跋泽也已经赶到,有些侍卫想上前阻拦,却被拓跋泽一只手就甩了出去,甚至能听到骨头几乎快要被拧碎的声音,明显是带了一种极度的怒意,以至于到后来根本就没有人敢去靠近他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睿会在断情殿!”拓拔泽走到门口,突然就揪住了答吕晏齐的衣领。此时他的眼中,拥有的只有无法遮掩的怒意。

    答吕晏齐似是第一次见到拓跋泽这样,他眉心一紧,扯住拓跋泽的手拉开,“这种事,大殿下不该直接对二殿下说吗?”

    拓跋泽右眼一眯,知道答吕晏齐在摆脱他,如此,不需要具体的言语,已然让他知道在睿与答吕晏齐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门内忽然响起了一丝惊恐的嚎叫,霎时打断了拓跋泽的思路,他顾不得答吕晏齐,转身就要往断情殿里冲,周围人的冷漠他看得一清二楚,什么主仆,什么皇子,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徒,睿进入到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存活的几率,能去救他的只有他这个亲哥哥!

    答吕晏齐见状,迅速令所有人上前去拦拓跋泽,奈何谁也阻不住此时已经怒至极点的他。

    可正当他马上就要将殿门推开的时候,那大门却没有任何征兆的从里面被推开,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屏息看着那方。片刻后,方才最后进入的拓拔陵缓步而出。

    泽看到陵,眼中尽是喜悦,不停大喊:“父王,睿在里面,睿……睿在哪儿,父王快救救睿!!”

    拓拔陵闻声顿了下步子,侧某看向拓拔泽,“救?”他冷哼一声,“我西陵的皇子若是都到了让人救的地步,那还谈什么强者。”

    这一句话突如其来,使得泽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怔怔望向拓拔陵,双唇开了又合,直到拓拔陵将下一句话接出后,拓拔泽才终于明白,并且彻底怔在了原地。

    “封住断情殿,三日之内,禁止任何人出入。”

    这句话,冰冷到没有任何的情感,拓拔泽难以置信抬头看向这位流着同样血脉的亲生父亲,俊脸几乎变得扭曲,“父……父王,睿,睿还在里面,父王……父王你不能……不能……不能——!”

    “不能?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个机会。”拓拔陵冷语,“若是拓拔睿就此死在里面,那对西陵也不会有什么用。但如果活下来了,或许西陵还能增加一个战力。”

    拓拔泽惊住,若有似无摇着头,他虽然不知道父王在里面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不能让自己的弟弟去冒这种险,“睿天生体弱多病,手上也没见过血。一下丢到那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父王,父王,你不能眼睁睁的将睿推下地狱啊!”

    拓拔泽挣扎前行要去抓拓拔陵的胳膊,然而之间尚未碰到他,却被陵一只手捏住了脖颈,便是在拧碎的边缘,突然重重甩开。而后拓拔泽冷漠地扬起手,用丝绢擦拭,随即低头看向拓拔泽,“软弱的家伙。西陵本就是地狱,别让我看见你那和东卫人一样的嘴脸!”

    拓拔陵说着,步步走近拓拔泽面前,突然用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又将他狠狠踹出一段距离,而后重重摔在了树上。拓拔泽猛地呕出一口血,抬头时的双眸锐利而不屈服,他扶着胸口,想再度起身,结果才刚一挪窝,就被拓拔陵又狠狠踹在地上。

    然泽依旧不屈服,心里的怒意也渐渐席上,他向旁边将口中余血啐开,倔强看着拓拔陵,“有种你便弄死我,不然我还是会去救睿!我才不会像你这样……铁石心肠!!”

    拓拔陵眉心微拧,唇角因怒意而有些抽.动,当真是因为拓拔泽的话生了杀意,他扬起手,便是在快要碾碎拓拔泽的头颅的那刻,一抹纤细的身影突然出现拥住了泽的身子,怒目回视拓拔陵,“若是你要动这孩子,便先杀了我,

    拓拔陵!!”

    拓拔陵蓦然停手,也因这突然而入之人感到压抑,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同榻的妻,泽与睿的母后颜月。数年前他在地宫时的记忆突然席上,他拓拔陵的母后也曾像这样拦着他的父王,最后惨死在其手上。

    那一刹那,拓拔陵有些动摇了,恰在这时,答吕晏齐也紧忙赶来,迅速扯住了拓拔陵的胳膊道:“王上,您不要冲动!再怎么也不能伤到大殿下啊!臣,臣会向大殿下解释,王上交代的事臣也都会办好,还请王上早些回去休息!!”

    拓拔陵眸中利光渐渐消去,他看了看仍旧用着怒意看着他的拓拔泽,又看着几乎与他母后当年同出一撤的颜月,凝了息,狠狠将手臂自答吕晏齐手上抽回,放下,然后回身离开了断情殿,众侍从急忙跟上不敢再怠慢分毫。

    答吕晏齐长舒口气,心中大石落下,回身看看依旧执着着要去救拓拔睿的泽,答吕晏齐沉下声道:“大殿下,不要再违逆王上了,再来我也保不住大殿下的。”

    “我的性命无关紧要,我要救的是睿!!”拓拔泽声嘶力竭地大喊,双目布满血丝。

    “若是大殿下救回来的,王上照样会让他死。被父亲亲手杀死,要比被那些人杀死痛苦的多不是吗?何况,二殿下也不一定会死。二殿下,终究是王上的儿子,是你的弟弟,不是吗?”

    拓拔泽愣了一下,虽然万般挣扎,却真的再没了反驳的话语,他泄气地坐在地上,攥拳用力敲打在树上,磨破了骨节处的皮,染上了一层血红。

    颜月也好像在深思什么,突然咬住牙起身去追赶拓拔陵,交臂时狠狠撞过答吕晏齐,美眸里充满了恨意,“西陵变得如此都是因为你……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

    答吕晏齐与她四目相接,眸中却写着戏谑。随后他收回视线,不再看颜月,脸上也稍稍添了些柔和,“大殿下,去疗伤吧。”

    他上前要扶拓拔泽,却被拓拔泽下意识用手挡开。拓拔泽也是微愣,随后沉默着自己起身,晃悠悠地返回东霖宫。

    答吕晏齐望着他身影,摇摇头,又回头看向断情殿的大门。

    王上并没有将二殿下带出,这么说来或许王上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如果二殿下最后真的能够或者出来,说明在二殿下体内流淌的血液并非一般,是有替代大殿下的潜力的,若是如此……

    答吕晏齐悄然动了动嘴角。

    若是如此,他或许真的可以替代大殿下先种下西陵蛊,避免不成熟的西陵蛊会夺了大殿下的性命。

    对他来说,西陵就是一切,大殿下是西陵的继承人,所以大殿下也是他的一切。二殿下如果能来分担,作为弟弟,作为殿下,也终于是能有点作用的。

    他哼笑一声,同时沉下眸。

    如今,最阻碍大殿下成为王者的,让大殿下变得软弱的,只有……

    答吕晏齐回眸看了看那方,眯起了眼睛。

    西陵王后,颜月。正如当年阻止王上变强的那个王后一样,她,也正在阻止殿下的变强。这一点,王上是看得出的……

    实际上,王上并不像先王那般冷漠,是否能做到斩草除根……

    答吕晏齐不语,收回思路,轻轻回了身,“来人,将断情殿重新锁住,重兵把守,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开门,也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前传:落叶归根终有时,若晓清歌又云来(7)

    紫御殿。

    颜月一路追着拓拔陵而入,用力关上了紫御殿的大门,她喘息着看着眼前即便知道她在身后,也没有丝毫动容与理会的拓拔陵。

    这个男人,曾是她那般深爱淌。

    颜月闭眼深吸口气,突然上前来到拓拔陵的身边,铮铮而道:“王上,陵,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趁着西陵还没有变得无法挽回,收手吧!礼”

    正在用折子点着烛火的拓拔陵指尖微顿,轻轻吹熄了眼前折子上余下的火,毫无情感的双眸若有似无扫过颜月那苍白的脸,松了手,折子落地,他轻蔑地冷哼了一声,便自她身边擦肩而过。他的长发与袍子随后摆起,撩过她的身侧,沁入了一股寒凉。正如今时今日的拓拔陵,已经再也给不了她半点的温暖。

    颜月心如刀绞,双眸含了泪,“拓拔陵,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的你,明明不是,明明是想将西陵……”颜月声音越来越颤,早已痛苦了太久,沉默了片刻,她转身面对拓拔陵的,第一次道出了埋藏心底的那个名字,“陵,是因为那个叫千雪的女人吗?是因为你还爱着那个女人吗?”

    许是因为颜月突然提及了这个名字,拓拔陵终是停了步,他没再走,也没回头,窗外的夜风轻轻顺着缝隙流入,成为他身畔唯一的动静。

    猜测到或许是说入了拓拔陵的心事,颜月喜上眉梢,又加了几步向拓拔陵走去,“陵,若是你还爱着那个女子,便将她接来西陵,这王后的位置让给那个女子也好。我都没有关系的,只要你能变回过去的你……而且我派人偷偷去东卫查过,东卫的皇后并不是她,也就是说,将她抢回并非不无可能!如果你愿意,我……我这就派人去,哪怕拼上我的这条命,也会将她带来给你……陵,好不好,陵……”

    颜月边走边说,紧紧抓住了拓拔陵的胳膊,并抬头看向他的脸,试图找到那与她同样欣喜的神情。

    然而当她真的看到拓拔陵此刻的神情后,她的手却一下子僵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因为此时的拓拔陵,不仅没有任何的笑意,便是连怒意,恨意,悔意都没有,只有那与平日里毫无差别的冷漠,依旧笼罩在他的俊脸上。

    只见他安静的侧了眸,略微不耐烦的轻拧了下眉心,只嗤之以鼻地道了一句:“千雪……谁是千雪?”

    那一刹那,颜月彻底愣在了那里,她凝视拓拔陵的眸,望入他眼底最深的湖畔,她拼了命的想找出方才那句话里哪怕是一点点的谎言,可是……

    这个男人,是真的忘记了。

    他忘记了曾经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忘记了这一切最开始的初衷。

    记得的,只是夏侯泰曾经留给他的耻辱,还有那为了变强而变强的执着。

    她原本还在奢望着,哪怕他的心不是给她,但他至少还有心,可如今……一切皆成了空。

    颜月已经不知该笑是该哭,如失了魂的空壳一样,向后退了半步。其实她也在后悔,后悔当初要是能在事情变到如此田地之前,能将这番话告诉拓拔陵,或许陵也不会变到今日这般无情。

    而这一面,对于颜月第一次这般反常,令拓拔陵明显感到不快。他终究还是将她当作王后,当作泽与睿的母后,所以还是对她相敬如宾。

    “够了。孤如此容忍与你,是看在你终究在孤身边待了数年之久。可你若是僭越本分,去指点孤如何治理江山。便不要怪孤,对你不留情面。”落下一句狠语,拓拔陵不在多说,收回视线便往自己正房走去。

    颜月看着拓拔陵离开的身影,心如刀绞,“情面?”她自嘲地哼笑一声,突然间声嘶力竭地对着拓拔陵的方向大喊,“拓拔陵!既然如此,我们便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到吗?如今的你,已经与你最痛恨的先王同出一撤!残忍,暴虐,连最根本的人性都丧失殆尽!还让答吕晏齐这个奸佞待在你的身边祸国殃民!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西陵也会付出代价!你恨夏侯泰,但不妨告诉你,夏侯泰虽狠,却比你强上千百倍,如今的你,根本就是残虐的野兽!你也不用和我讲什么情面,反正总有一天,你也会为了让泽变得和你一样,将我的头颅悬挂九城之上,如你母后那般!!”

    颜月的一番话,突然犹如利刃般割开了拓拔陵的心,脑海里突然间流窜过那曾经日日夜夜徘徊在心中惨败于夏侯泰的悲愤,更是有他母亲被他父王手刃时让他永远无法忘记的梦魇。方才一切的冷漠终于在瞬时间被打破,一种前所未有的怒意袭上心头。

    且见拓拔陵突然狠狠咬住

    双齿,转身之际突然以别人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几步来到颜月身边,探出手,用着极为猛烈地力道将她狠狠按扣在紫御殿的大门上,一声轰响而至,惊动了宫殿里的每一处。

    他双目赤红,几乎快要丧失理智,“你若再说一句,孤让你现在就死!!!”

    然对于他的威胁,颜月只是艰难而轻蔑的笑着,如同已经在垂死边缘的鸟儿,她就这样看着他,高高昂着头,狠狠说道:“好,那你便……拧碎我的脖子!反正也是……早晚的事……!若是……现在杀了我……我还能早一步从你身边……解脱!!”

    “你——!!”拓拔陵彻底被激怒,手上的力道明显又加大一分。

    颜月唇角略微一动,而后就这样闭上了眼睛,如在等待着最后一刻到来。

    那一瞬间,如果说提到千雪已经几乎不再动容的拓拔陵,心里却还是因为这个一心求死的女人,没由来的痛了一下。就好像对于他来说,这个人是记载着拓拔陵一生唯一的人。是啊,至少在她的心里,那个曾经也宏图满志要颠覆自己父王治国方法,与军民同乐的拓拔陵,尚且还活着,不像此时此刻的他,虽活,却死。

    被怒意充满的双眸,渐渐冷静了下来。拓拔陵沉默着,缓缓将自己的手自她脖颈上拿开,望着她眼下滑落的那滴几近绝望的泪,他也许是第一次,倾下头,为她吻去。

    而这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颜月一下惊住,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拓拔陵,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不可能做这般温柔的事的。

    如是看穿了颜月的想法,拓拔陵冷漠的哼笑一声,为她理好长发,然后转身离开,走前,他笑了,然后淡淡而道:“颜月。一个人活在世上,终究还是孤单的。如果有朝一日,我拓拔陵真的会丧子,至少也要让你,与孤一起承受这份痛。”

    言罢,一身黑衣的拓拔陵终是消失在了宫中。

    颜月无力地滑坐在地上,缓缓双手掩面,然后如发泄般痛苦的嘶喊着,一声一声,响彻在这空荡的地方。

    她的声音,当然也传入已经回了房的拓拔陵的身上。他关了门,安静靠在门旁,聆听着她的痛,指尖摸过方才吻过她的唇。

    然后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在那张冷漠依旧的俊脸上,悄然浮现出了心痛与担忧。

    终究,还是做不到父王那样的无情。

    “睿儿,那些不过就是些苟延残喘的,连王族的脚都没资格碰的东西,如果是我拓拔陵的儿子,就给我,活着出来。”最后四个字落下,拓拔陵猛地抬开双眸,冰冷之上,划过一道锐利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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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情殿内,连接地宫“鬼域”的过道处。

    挂在墙壁两旁的火把,正燎着幽暗的火光,火舌四处飞散,犹如狂舞的红凤。

    身体消受的拓拔睿双手环着身子,惊恐地在里面走着,浑身打着颤,连咽唾液都成了一种奢侈。

    周围,尽是些可怖的嚎叫,就像是又数百头饥饿已久的野兽,正等待着撕扯新鲜的血肉。

    走着走着,突然间停下,抬起头,正是一扇血红色的大门。他虽然偷偷跑进断情殿过,可是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地宫的入口,王宫的禁地。

    里面血腥味依旧,如是还在上演着过去可怕的一切。拓拔睿听说过的,这里是将自己的父王变成魔鬼的地方,这里是泯灭人性的地狱。

    拓拔睿咬住牙,探出手,指尖冰凉,眼角都泛了泪。

    他知道,一旦进入,他便再无后路。如果不杀光里面的这些可怕的人,那么他便将血肉不剩。

    “王兄……母后……”

    低喃了这两个名字,拓拔睿终是将手压上,随着他稚嫩的嘶喊声,猛地将这扇承载着西陵噩梦的大门,重重地推开了。

    前传:落叶归根终有时,若晓清歌又云来(8)

    “王兄……母后……”

    低喃了这两个名字,拓拔睿终是将手压上,随着他稚嫩的嘶喊声,猛地将这扇承载着西陵噩梦的大门,重重地推开了。

    然而当里面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的时候,拓拔睿的全身似乎都僵住了。他挪着步子向前走,谨小慎微,可才走了散步,身后大门“轰隆”一声就关上了妨。

    拓拔睿身子猛地一抖,喘息地更加剧烈。但是他没有喊,没有叫,虽然心里无数个声音在鼓动他逃离这个地方,可是某种意识还是促使他踏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内走去芪。

    总感觉,身边正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就像是想要将他吞掉的虎视眈眈的野兽。

    这些都是西陵的士兵吗?拓拔睿想,但随机就否定了。

    不,这些不是兵,而是单纯的想要变强的恶鬼,他们已经失去了人性,尤其是那些种下西陵蛊,却没有成效,反倒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拓拔睿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自己准备好的匕首,双手紧握。

    突然间一个庞大的身影迎面向着他扑来,拓拔睿惊恐万千,猛然嘶喊一声,第一次向着前方刺去利刃。

    然而经验上的不足,却成为了拓拔睿最大的致命点,一个人对睿的攻击,已经让他疲于应对,而接下来又有连续不断的“人”向着他扑来,拓拔睿就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无助的这里挡一下,那里挡一下,巨大的攻击力道,使得睿拿着匕首的腕子快要失去知觉。

    他真的,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如此之强大。

    没有心,没有人性,真的可以让人变成如此吗?父王说的话,答吕晏齐做的事,难道真的是对的吗?

    睿的心里渐渐在动摇,惊恐盖过了脑海里的一切。

    便在这时,手上的匕首被突然间击飞,一声巨大的轰响在此处传出,随机是叮叮咚咚落地的声音,再接下来,便是一些沉重的脚步靠近,几乎能听到他们踩着他匕首而过的声音。

    黑影越来越靠近,几乎将睿全部笼罩。睿倒在地上无力地向后错动着身子,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最前面的那个黑影忽而咧嘴一笑,猛地向着睿冲来。

    手上毫无利刃的睿无力地靠在墙上,生死仿佛就在一线,他紧紧攥住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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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返回到房中的拓拔泽心里着实不安,但凡一闭上眼,心里就焦虑无比。

    他从小与睿一起长大,他是知道的,睿是一个向来不愿伤害别人的孩子,与他拓拔泽是不同的。天下人的性命对他来说都不算特别重要,唯独这个弟弟……如果说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要接手西陵这个恐怖的地方,至少让他能有权力,去保护睿不受伤害。

    可是,此时的他是这样的无能,居然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双手沾满鲜血。

    他自责地咬住牙,一拳狠狠打在了桌上。导致随身待在身上的一块玉佩啥时落地,“啪”的一声碎成两半。

    拓拔泽一怔,弯下身将其捡起,上面是写着“睿”。

    他与睿各有一块这样的玉佩,分别雕刻着他们的名字。如果睿的玉佩在他手里,那么他的兴许是被睿不小心拿走。

    只是……

    拓拔泽将玉佩攥紧,望着上面的断痕,愈发无法平静了。

    睿,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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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兄,王兄……

    “啊!!”一声不知道回荡了几次的叫喊声再度响起,一声巨响,拓拔睿便被狠狠甩到墙壁,骨头已经碎裂了不少,额角上的血色几乎模糊了他眸前的视线。

    他还没死,却是生不如死。这些早已在这里困了许久的人,他们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乐趣,所以就像是享乐主义一样,不停折磨着拓拔睿,他们在笑,或是嘲讽,或是兴奋,就是不给他最后的一击。

    其中,拓拔睿也说过自己是西陵的皇子,可是他们根本就没人去在乎这件事,甚至越是如此,他们就玩得越是开心。

    这时拓拔睿才深深的知道,所谓王族在西陵人的观念里,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意义。西陵只认强者,正如他们跪拜父王,不因他的血脉,而是因为他够狠,他够强,若是有一天他失去了这份强大,西陵人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吞噬的骨肉不胜。

    也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才让睿第一次知道,自己究竟是活在怎样的世界,而在过去的每一天,自己究竟是被王兄如何的保护起来。

    这样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睿的体力似乎已经耗干。原本这里浓厚的血腥味,因为有了鲜血的注入,变得更加的让人难受。

    睿的意识,终于濒临消失。

    绝望了吗?绝望了吧。

    本以为自己可以救王兄于水火,到最后不但没有帮助王兄分毫,而且还用最没有意义的方式死去。最重要的是,到了最后,他才真正明白所谓的西陵究竟是什么样子,又或许是全天下的王朝都是这样。

    眼前的黑影,逐渐也有些累了,终于认真起来,决定结束睿的生命。

    几个人一步步向着睿走来,也可以听到外围的许多人也在步步逼近,将他彻底围在中间。

    最前面的那个人冷冷哼笑,停步,手上拿着一根鞭子,握紧,准备就这样勒断睿的脖颈。

    那人的身影,在睿的眸中愈发映衬的明显,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身上突然掉落了一样东西,溜溜滚在了睿的前面,挡在了那人的脚前。睿一惊,下意识地伸出手将那东西护在怀里,指腹摩挲,一下就感觉出来这块玉佩不是自己的,而是……

    王兄。

    睿有些恍惚,似乎在脑海中看到了当拓拔泽被像这些怪物一样埋下西陵蛊的样子,睿的双瞳一缩,好像一下就停止了惧意。然而就在同一时间,他的脖子也被那长鞭突然勒住,一股从未有过的窒息感袭上心间。

    睿拼命地用双手扣着那长鞭,痛苦的喃喃念着:“王……兄……”

    青筋鼓起,双目充满了血丝,属于活着的气息,也在渐渐被剥夺。

    但是……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他要活着出去……

    说好,要救王兄的……说好,说好的……

    是啊,怎么能够就这么死去……

    怎么能够……

    心中一根绷紧的弦,像是随着他的意识一样,突然断开了,呼吸好像也在这时候停止。

    原本扣在鞭上的手,缓缓落下,在身侧垂摆。

    那人见状,冷哼一声,终是松了手,只道一声:“真是没趣……还以为王族的人,都像王上那样强悍……呵呵呵,下次,是不是该轮到那个大殿下了……”

    “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还想来要我们的命。若是大殿下来了,我们就要在想想有什么新的死法给他……”

    “总有一天,要收掉王上的头颅。呵呵呵,然后我也可以当王了!”

    几个人残忍地笑起,最前面那人也对着一动不动的睿冷笑一声,缓缓将手上的鞭子抽回,回身便要走开。

    可是才走了几步,那人却突然停下了,像是因什么事愣在了那里。周围人也感觉到些许不对,一同看向他,忽然见就因看到了他身后什么而纷纷怔住。

    那人也有些讶异,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鞭子,发现那鞭子竟然如何也拉扯不动,于是他也沉下心,缓缓回过头。

    可是当他瞳中再度映出那年仅十四岁且无比显瘦的身影时,等待他的,却是穿透了他身体的匕首。

    一声难以置信的吼叫后,身上的血红溅得满处都是,手上的长鞭也倏然落地。

    唯有那抵在他身体前的睿,用着从未有过的,冷漠且充满敌意的声音说着:“凭你们这些渣滓……根本碰不到王兄,父王一根汗毛……”

    言罢,睿猛地将右手匕首抽回,而那人则缓缓跪倒在了地上,直至死去都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睛望着拓拔睿。

    微弱的火光,缓缓耀过他的眼睛。

    当周围所有人看到了这方才还充满恐惧,现在却变得截然不同的这双眸子时,莫名地向后退了半步……

    因为这个眼神,这个眼神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人,更像是……

    已经被拖入一半地狱的,鬼……

    真正的鬼。

    前传:落叶归根终有时,若晓清歌又云来(9)

    次日清晨,东霖宫中,本来就只是稍稍有些困意的拓跋泽突然被外面的一阵***.动惊醒。他晃了晃神,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句“二殿下”突然让拓跋泽清醒过来。

    他顾不得洗漱,随便披了一件外袍便赶来,一把扯住一个人询问,“二殿下怎么了,是不是断情殿出了什么事?鸹”

    侍从一惊,随即迅速摇摇头道:“是刚刚传来消息,说是鬼域的门开了!丞相大人已经前去替二殿下开断情殿的门了。”

    拓跋泽因这个消息感到无比惊讶,如果说是开门,那么一定是里面已经没了动静,根本不用等到三日。

    也就是说,如果睿待会儿不能从里面出来,就证明他已经被里面的人折磨的尸骨不剩。拓跋泽脑中轰隆一响,一把拨开那侍从便向外赶去二。

    带他匆匆来到断情殿的时候,此处已经围上了一些西陵侍卫,一个个面如冰块,没有任何多于的神情。拓跋泽想进入其中,结果却被揽住,只道了一句“丞相大人不许任何人接近断情殿”。

    不知为何,拓跋泽心里总是感到有些蹊跷的,经过整整一夜他都不曾想明,为什么一向不愿接触这些事的睿,会突然间独自去闯断情殿,而自己的老师答吕晏齐又好像怀揣着一种观望的态度,就好像是在等着一个什么结果。

    便是在拓跋泽失神陷入沉思的时候,断情殿大门内突然间传来了一个微弱敲门的声音,外围的侍卫一下全部警戒起来,如同是在防止那些半疯半癫的人从里面出来。

    “丞相大人!”

    这时答吕晏齐也闻声赶到,众人纷纷对他行礼。答吕晏齐先是一眼扫过了站在人群里焦急等候的拓跋泽,然后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断情殿的大门,“开门吧。”

    两名侍卫应声,随后一同上前,抽出兵器,两人分别用另一只手在解着那极为复杂且无人能弄断的新锁,最后猛地一扯。

    随着那沉重的声音落下,大门被缓缓拉开,一阵浓郁的血腥味顿时自里面肆虐飞出,让许多人不禁皱起眉心。

    拓跋泽下意识向前挪了半个步子,紧紧握着手上断裂的玉佩,他满脸担忧,心里紧绷着一根弦。

    而当那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影缓缓被外面的光线映照出来的时候,泽的脸上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惊喜,他想开口大喊自己这个弟弟的名字,可是却在下一刻怔在了原地。

    “睿……”泽低声而喃,陷入了沉默。

    眼前那与他相貌完全一样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他身后慌慌张张的拓跋睿,双眸也失去了一切的光辉。

    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从里面出来,拖着满身的鲜血,甚至开可以看到在他身上零星挂着的血肉,不知是他的,亦或是别人的。

    他一步一步地向外走着,手上拿着一条从别人手里截下的长鞭,泽记得自己曾经教过睿如何使用这样兵器,那时候只是希望睿能用这样没有利刃的东西来防身,却不曾想,第一次使用,却是大开了杀戒。

    周围侍卫也几乎都是目瞪口呆,连同答吕晏齐也有着抑制不住的惊讶,而在他们眼中所拥有的,却并非是看待一个人的眼神,而是如在看待一个魔鬼,一个已经可以与西陵站在一起的魔鬼。

    一夜间,数百条人命,即便是西陵任何一个大将,也会有些勉强。

    那一时,在泽的心里大约是明白了,经过这一夜,在他这弟弟的心里,似乎有哪里已经变了,变得已经与西陵同化。

    还能在让他回到过去的睿吗?或者还有谁能让他想起心中的自己。

    泽有些心痛,上前想带走睿,谁料就在同一时间,答吕晏齐突然间对旁边的侍卫用眼神示意,紧接着便来了好几个人将睿重重锁住,直接将他带去了另一个地方,睿也根本没有反抗,神情暗淡到好像已经麻木。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侧眸看了眼泽,以最后的暖意淡淡一笑,便随着他们离开。

    这样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又要将睿带到哪里去?!

    拓跋泽再是年少,却也是西陵独当一面的大殿下,一阵佂愣后,他即刻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答吕晏齐,双眸中的怒意也越来越深,直觉告诉他答吕晏齐与睿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而且这件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甚至非常糟。

    “答吕晏齐,你究竟要对睿做什么!!!”拓跋泽突然开口,然后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向着答吕晏齐冲去,突然间愤怒的大殿下让侍卫们皆是一

    惊,十多人迅速上前拉扯住泽,即便这样,也只能将泽勉强制住,而泽,也因此恰好停在了答吕晏齐的面前。

    望着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眸,答吕晏齐有了一瞬的动摇,半晌,终还是垂下眼帘,回了一句:“给二殿下疗伤,仅此而已。”

    言罢,他不再多说,而后便带着人向着拓跋睿所在的地方而去。

    人群渐渐散开,周围对泽告退的声音在耳畔是那边的遥远与飘渺,泽独自站在那里,过了许久仍旧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狠狠的咬住牙齿,一字一定道:“疗伤……”

    这时,平日跟着拓跋泽的近侍来到泽的身边,且听泽沉声而道:“连祺,给我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去给我夺一样东西。”

    拓跋泽冷冷开口,让连祺一惊,随即点头速速离去。

    幽风中只站着泽一人,眼中透着狠光,“不要……太小看我了。”

    泽怒而开口,探出手,缓缓将长发束起,平日会对着拓跋睿笑的脸上,这一次,多了一缕威慑。

    这是他第一次,对答吕晏齐露出如此愤怒的眼神,那锐利带光的神情,犹如一匹已经快要拉扯不住的狼,随时可以将答吕晏齐撕成碎片。

    ————————————————————————————————————————————

    一晃十日,西陵好像陷入了一场异常的气氛之中,那日二殿下将单枪匹马竟然能闯破断情殿的事,一直在私底下被人非议不止。

    牵扯性命的伤已经被答吕晏齐处理好,正在休养皮外伤的拓跋睿,好像对于底下人的讨论已经麻木到没了感知,只是意外的觉得,这些过去曾经都懒得瞧上自己一眼的人,眼底忽然间多了些敬畏,在他面前多一个字也不敢在胡说。

    或许那日一行,以强者为尊的西陵,终是对他另眼相看。

    鲜血发烫的感觉,依旧留在指尖,那夜的记忆,也没有半点可以遗忘。

    不过让他更为自嘲的事,原本那么害怕血的他,竟然在真的夺了那么多人性命之后,没有感到半点的心痛,忽而好像觉得,啊,原来人的性命是这样的脆弱,杀掉一个人也是这样的轻而易举。

    他越来越像西陵人了吗?越来越像他们口中的“恶鬼”了吗?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今夜,便是答吕晏齐要给他种下西陵蛊的日子,答吕晏齐终究是王兄的老师,不愿对王兄做这般残忍的事,因此也不会食言。

    今夜过后,大概就会恢复如常了,他长舒口气,静静笑了下。

    自己一向是王兄的影子,此后,终于可以替他做些什么了。

    大门突然间多了些响动,不问便也知道是谁。

    睿并不感到很意外,而是又换了个稍稍舒服的姿势躺好,他闭上眼,如在等待着接下来自己所要面对的事情。

    不多时,答吕晏齐已经拿着东西进来,跟着他的还有几个那夜在断情殿见过的副手,在他们手上,则端着大大小小的瓶子,里面偶尔会传来稍许的动静,让人作呕反胃。

    拓跋睿静静地听着,脑中只有无限的嘲讽与厌恶,也同时对身上流淌着这样一个国的血,而感到无比的绝望。

    答吕晏齐看了他一会儿,并没有说太多话,他拿来了麻沸散,倒入酒中,“二殿下,醒来后,一切都结束了。如果,可以醒来的话……”

    拓跋睿轻轻动了下唇角,抬开眼眸,接过了酒,一口饮下,而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只道一句:“我绝不会死的。”

    他说完,将酒放在桌上,最后闭上了眼。

    答吕晏齐看着如此平静的拓跋睿,不由心中有些讶异,长舒口气,喃喃自语:“真的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回过身,拉上了门。

    唯有那安静到空洞的声音,在房中回荡。

    “开始吧。”

    前传:落叶归根终有时,若晓清歌又云来(10)

    另一面,东霖宫,拓跋泽似乎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将一切神情写在脸上,反而平静的出奇,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桌子,荡出了一种格外沉寂的气氛鸹。

    他知道,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他最了解的老师答吕晏齐认为最吉利的时辰,如果说要是想对睿做些什么,或许这个时辰就会开始。但是在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冒然前去只能想辰时一样,落得狼狈,也救不了睿。

    就在这时,连祺突然入了房间,手上抱着一个不小的坛子。

    拓跋泽有些抵触和厌恶的看了眼那坛子,而后将视线转回到连祺身上,“查到答吕晏齐究竟要做什么了吗?”

    连祺有些担忧,而后附耳上前在泽的耳畔说了什么,只见泽双瞳猛地一缩,齿间咬合的力道越来越大,猛地起身,一把掀开了那坛子的盖子。

    他看了眼里面的东西,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随即将盖子盖回,落下一句“跟我走。二”

    拓跋泽径自离开,连祺也紧忙跟上。

    ————————————————————————————————————————

    这一面,答吕晏齐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睿也已经昏睡过去。

    看着这与拓跋泽完全一样的脸,答吕晏齐心里还是有些沉重的,如果今日换做别人,他肯定也就毫不犹豫的下手了,可是此时心底却有些排斥,再怎么说,这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真是要对他们做这种事情……

    西陵蛊会让人对七情六欲不那么敏.感,而且还是一蛊毒药,防止西陵人心向他国他人。如果二殿下今日种下这蛊,兴许会变一个人,大殿下早晚也会知道这件事,大概会十分怨恨他吧。

    他晃晃神,无奈一笑,然后便取出了蛊虫,开始对睿施蛊。

    正如刚才所言,西陵蛊实际上是分两步,要种下两种蛊虫,其一便是不允背叛的,其二则是降低七情六欲的感知的。

    答吕晏齐眯住眼睛,长吸口气,终是将第一条蛊虫放入其中。然即便是饮入了麻沸散,睿依旧感到了来自五脏六腑几乎被啃食的一种极痛,突然间嘶喊一声,随着血液与那可怖的东西缠绕在一起,他疯狂的颤动着身子。

    这种痛苦,一生都不会忘记,残忍到如同抽干了骨髓,撕裂了心肺。

    周围几人见状,纷纷上前来按住拓跋睿,让蛊虫得以进入。

    过了许久,睿才安静了下来,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还差最后一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答吕晏齐看了看旁边的罐子,深吸口气,拿过,而后看向安静躺着的睿。

    当他将这个东西种入二殿下心中之后,他便会真正的堕入地狱,但是因为可以弱化世间情感在他心里的成份,也可以让他变得强大起来,也真正成为西陵的一部分,同样的,也再也无法从这个梦魇中逃离。

    “二殿下,对不住了。”答吕晏齐说罢,便将罐子打开,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屋子里的大门被突然一下推开,一阵极度寒冷的凛风席卷而入。

    “放一个试试!我会让你彻底消失在西陵!”一个低沉而冷漠的声音传入,紧接着便见穿了一身黑衣,披着锦绣披风的拓跋泽走入其中,已经过了腰的长发随着他动作左右轻摆,犹如缠在腰间的氤氲。而后他将一个比答吕晏齐手中罐子大上不知多少倍,被严密封起来的一个坛子重重放在桌上,激起了一阵轰然响声。

    “大殿下……”答吕晏齐一愣,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告诉拓跋泽,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视线一转看向连祺,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了。

    他始终将拓跋泽看成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年,却忽略了他终究是会挑起整个西陵的男人,若是连这点事都查不出来,或许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然而,想明白了的答吕晏齐,视线渐渐追到拓跋泽放置在桌上的坛子里,眯了眼睛一看,霎时惊得面色惨白,“这,这是……大殿下,你——!”

    答吕晏齐惊恐地向着拓跋泽赶去,脸上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拓跋泽冷哼一声,一把扯开那盖子,漠然将手伸入,狠狠捏出一个比任何蛊虫都要大的一个蛊。他紧紧勒住它的脖子,任它不停动着身躯。泽的右颊也在若有似无抽.动,写满了愤怒与厌恶,“老师,这东西是你的一切吧。若是没有它,你便没了西陵蛊,对父王也失去了任何利用价值。虽然我早就想把这恶心的东西撕成碎

    片,可终究还是不想让老师落得狼狈。但是如果你敢再对睿出手,就别怪我让它与你同归于尽!”

    答吕晏齐惊住,身子一软险些跪倒。他明明将这母蛊藏得非常之隐秘,应该是没有人可以拿到的,大殿下,大殿下是如何找出来的?!

    而且,正如他所言,如果这个蛊消失,西陵蛊便要重新培养,这件事定是会让王上愤怒,那么他答吕晏齐酝酿多年的野心,也将会付之东流!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大殿下,你放手,把他放回去,我……我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答吕晏齐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向拓跋泽挪动着身子,然后紧紧抓着他的裤脚。

    那一霎,拓跋泽的双眸悄然流过一缕失望,他低头看着这个自己曾经那么尊重的老师,为了这万恶的东西,竟然对他如此哀求。

    冷不丁冷笑一声,心里爬过了一丝痛。于是缓缓收起了神情,用着最后的真心看向答吕晏齐道:“老师,我知道对于父王来说,西陵不能没有领军之将,所以如果一定要用西陵蛊的话,那么你放过睿。反正本来父王想用的就是我……”

    “大殿下……”答吕晏齐一愣,心里有些动摇。

    “如果老师真的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我变成那样,也可以有别的方法……向父王取消西陵蛊,就说做不出来。我拓跋泽会保住老师的命,将来照样有好差事给老师。”拓跋泽顿了顿,道出两个选择,“老师,野心与泽,老师会选哪个?选泽,我救老师。选野心,就让我下地狱。”

    拓跋泽一字一定,步步走近,他半蹲下身看向答吕晏齐,凌厉的双眸凝视着答吕晏齐动摇的双眸,“老师,选哪个?”

    答吕晏齐脑中有些混乱,一会儿看看泽,一会儿看看他手里的蛊虫,那蛊虫已经快要被泽捏碎,比起方才的动静已经小了许多。

    答吕晏齐紧紧咬牙,又看向了泽,脑海中继而又浮现出泽从小到大都追着自己跑,他教他做人,教他治国,教他一切的场景,他俨然已经将拓跋泽当做了自己的儿子。

    答吕晏齐跪在地上,不停的颤着身子,半晌,缓缓抬起头,抬起手,要从拓跋泽手里拿过那蛊虫。

    这一时间,他并没有看泽,泽也没有跟他抢,只是在冷笑一声之后,松了手,任答吕晏齐一下拿过,然后小心翼翼的检查着那蛊虫是否完好。

    拓跋泽没再看答吕晏齐,独自起了身,脸上有着一缕悲哀。

    哀莫大于心死。

    “帮二殿下善后包扎。”拓跋泽冷冷开口,视线扫过周围几人。

    那几人似乎已经看傻了,猛地回神感觉善后。

    泽看着睿心口已经被种下第一道蛊的伤,心里一阵痛楚。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

    不过……或许这样也好。

    只是当他拓跋泽真的成了一个魔鬼的时候,这个自己如此在乎的弟弟,不会背叛自己,也不能背叛自己。

    不久后,拓跋睿便被几人带了出去,独独留下了拓跋泽与答吕晏齐。

    答吕晏齐依旧是没有回头看向泽,似乎是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而拓跋泽也好像突然间什么都不在意了一样,随手将衣袍扯开,随意躺在了方才睿躺在的榻上,望着眼前空洞洞的悬顶,他说道:“老师,我还想在睿醒来之时陪在他身边,所以还请老师不要再耽搁了。麻沸散就不用了,今日的一切,我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前传:落叶归根终有时,若晓清歌又云来(11)

    答吕晏齐依旧是没有回头看向泽,似乎是已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而拓跋泽也好像突然间什么都不在意了一样,随手将衣袍扯开,随意躺在了方才睿躺在的榻上,望着眼前空洞洞的悬顶,他说道:“老师,我还想在睿醒来之时陪在他身边,所以还请老师不要再耽搁了。麻沸散就不用了,今日的一切,我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答吕晏齐心中有痛,他长叹口气,道了一声“抱歉”,然后缓缓起身来到了泽的身边,

    他将手覆在泽的心口,比量着待会儿种蛊的深度,可就在这时,答吕晏齐的腕子却被泽突然间抓住,身子一个失衡被拉了下去,只得用另一只手勉强撑住莛。

    这一时,泽离他很近,笑容却格外的冷漠,只见他有些肆虐的一笑,淡淡而道:“老师,就像我不会忘记一样,你也永远别想忘记,是你,将我变成了魔鬼。若到六亲不认时,别怪我,将你如今执着的一切,全部碾碎,以陪我,坠入地狱。”

    他笑开,用力将答吕晏齐推开,然后横瘫在榻上,笑声格外的疯狂,绝望。

    跌在地上的答吕晏齐突然间有些迷茫了,望着这样的泽,仿佛已经不知道自己做的事究竟是对是错了。

    ——————————————————————————————————————

    梦魇突如其来,搅得五脏六腑依旧难受。

    三日之后,当拓跋睿从惊魂之梦中醒来,唯一的感受便是如此。

    脑中好多东西都模糊的他,四处看看,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东霖宫的房间里,一切如常,看不出半点不同。

    突然想起自己种下西陵蛊的事,拓跋睿紧忙掀开衣服看看自己的心口,伤口尚没痊愈,仍然泛着肿红,不过却没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按理说,好像不应该如此,要适应西陵蛊虫,是需要一段不小的时间的,而且据他所知,种完蛊后,会一度疯魔,是否能还有活下去的意志,才是醒来的关键。

    他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这么醒过来了。

    一向敏锐的睿感觉到有些不对,他略有茫然的从榻上下来,轻喊拓跋泽的名字。

    以往若是自己不舒服,醒来时一定会看到在旁边一边斥责他,一边又调侃他的哥哥,可是今日房间里却也只剩下自己。

    不祥感越来越强烈,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一声极为痛苦的嘶喊,而那声音无疑是泽的。

    睿愣怔,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迈开步子就向着隔壁跑去,用力推开门一看,脑中轰隆一声响,彻底愣在原地。

    房中此时聚集了不少人,拓跋泽躺在榻上被绳子重重困住,口中也硬塞着布条,他双目充斥着血丝,毫无焦点,整张脸都因痛苦而扭曲着,他拼命的动着身子,像是在抵抗着某种痛苦。而那周围的人,在他身边用力按着他的身子,许是怕他挣脱了绳索,又或许是怕他自行了断。

    守在这里的答吕晏齐一看拓跋睿来了,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醒了吗?”

    睿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投回泽的身上,他好像是在反映,又在反驳着此时浮现在脑海中的可能性或许是错的。

    他拓跋睿身上的西陵蛊,并没有那么痛,但是拓跋泽现在,却正在经历着与那些被实验入蛊的人一样的痛苦。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不可辨驳。

    但凡稍稍推断,便可以得出结果——他拓跋睿的施蛊被中断,而自己的亲哥哥,却成为了这一切的牺牲品!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睿难以置信的颤着唇,一把揪住了答吕晏齐的衣襟,答吕晏齐也知道自己没能做到对睿的诺言,垂了眼睫,也同时默认了睿脑中的猜测。

    睿紧咬着下唇,心如刀绞,这份痛楚,本不应该在如此真切,可是……

    然这一次,睿却没有在哭在闹,而是独自静静的站着,沉默了。

    而这,也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不过在此时,悲伤的众人谁也不曾看到,在门口,那原本就消瘦的女子,似乎已经崩溃。

    颜月无声无息地流着泪,仿佛不能接受眼前这一切的她,一步一步后退着,然后无声无息地离去。

    —————————————————

    ———————————————————————————

    当晚,睿除了偶尔去照顾下仍旧意识不清醒的泽,其余时间都是一个人独自在房间里。他不忍去看泽被如此困住,可是也知道,若是将他解开,将会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夜,他不敢去睡,心里总是在担心着泽会有事。可是熬到后半夜,身子还是有些疲惫了,他没有去榻上,而是趴在桌子上守着。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后,她好像一直在远远地注视着自己,然后一直在无声的哭泣。

    猛然惊醒,却发现周围没有一人。睿有些疑惑,匆匆赶去隔壁房间看泽,发现他也紧闭着双眸,似乎已经筋疲力尽,不过幸好,他的呼吸是平稳的,看起来只是睡着。

    睿稍稍放了心,这才回了房间,可是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方才母后出现的幻影久久无法消去。

    次日一早,拓跋睿便简单洗漱起了身,先到了泽的房间,看他安然在那里,也就放心了,而后他便去寻母后颜月。可是追问了几人,却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睿感觉有些奇怪,若是换了平常,自己的母后早就守在王兄身边,甚至会去找父王理论。可是这一次,却安静的出了奇,甚至不见了踪影。

    睿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于是咬了牙,决定先去紫御殿找父王。

    今天周围气氛总是阴冷的,让人难受,又有点闷,使人窒息。为什么心里如此焦躁,就好像过了今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是因为王兄种了蛊吗?可及时如此,王兄也还是王兄,一样会在身边的不是吗?

    为什么那么难受,为什么,为什么……

    拓跋睿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往紫御宫,不顾侍卫的阻拦,直接推了门,左右看看,确实没有母后的身影,于是便直接入内去找拓跋陵。

    对于他突然的到来,拓跋陵也是有些许的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个儿子很少主动来找自己,甚至和泽一样,对他有些许的畏惧。所以也同睿一样,拓跋陵感到了隐隐的不好的感觉。

    “有事?”正在看着书的陵开口,抬开双眸,凝看着眼前的睿。

    睿喘息不止,然后说道:“父王……您……看到母后了吗?”

    拓跋陵眉心一拧,缓缓放下了书,“你找不到她吗?”他沉下心,冷漠的脸上稍稍添了些焦虑与担忧,而他此刻这样的神情,也是睿第一次看到,他也感到有些意外。

    但没等他从这样的神情拔出来,拓跋陵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道了一声“不好”后,顿时从座椅上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赶,步子也越来越急。

    拓跋睿见状,也匆匆跟着陵赶去,推门出宫,一路向着某地赶着。

    睿一看,这不正是前往东霖宫的路吗?母后,母后难道是在东霖宫,可是不可能!刚才他问了所有人,甚至也亲自唤了许久都没有看见母后的踪影。

    除非……拓跋睿一怔,心里咯噔一声。

    除非,母后刚才是在避着他,知道他或许会阻止她做什么。

    难道,难道是——!

    拓跋睿忽然感觉天旋地转,双拳紧紧握起,他不停在心中祈祷,祈祷着一切千万不要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然而就在这时,拓跋陵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蓦地看向所有侍从宫人都惊恐跑出的东霖宫,于是他一把揪住其中一个人,一字一定地说:“里面出了什么事!!”

    那些人见到拓跋陵,皆是匆匆跪下,然后用着颤抖的声音道:“王上,不好了!王后娘娘刚才将所有人支开,然后……然后说要将大殿下带走,所以给大殿下松了绑!!”

    “你说什么,大殿下被松开了?!”这时答吕晏齐也闻声赶到,惊得脸色苍白,“不好,大殿下现在神智还——!王上!!”

    拓跋陵双瞳猛地一缩,一把将那人扔开,“这个愚蠢的女人!!”一声低吼下,拓跋陵忽然加快了步子冲向东霖宫,可当他将房间的大门一把推开之际,拓跋陵也愣怔在了而原地。

    随行而入的睿也惊得捂住了嘴。

    半晌,喃喃喊出了声:“母……母后!!!!”

    前传:落叶归根终有时,若晓清歌又云来(12)

    拓跋陵双瞳猛地一缩,一把将那人扔开,“这个愚蠢的女人!!”一声低吼下,拓跋陵忽然加快了步子冲向东霖宫,可当他将房间的大门一把推开之际,拓跋陵也愣怔在了而原地。

    随行而入的睿也惊得捂住了嘴掏。

    半晌,喃喃喊出了声:“母……母后!!!!”

    声音渐渐落下,而后陷入了一场空前的寂静。血的味道,逐渐蔓延开来,一滴,两滴,落在地上,溅起,化成一朵朵绽开的曼陀罗华。

    除此之外,再没有了其他动静。

    片刻后,颜月轻轻扶着拓跋泽的胳膊,缓而慢地抬头看向自己如此疼爱的孩子。她动了动唇,探出手轻抚他的脸颊,将血红色染在了那俊美的脸上,然她的神情虽充满了疼爱,却又带着浓浓的担忧,似乎那加在自己身上的痛,根本不及她担心他的万分之一臌。

    “孩子……”颜月艰难开口,落下了两道泪,然后缓缓低下头,看向已经穿透胸口的手。

    “王兄,王兄,不要,哥,哥!!!”在感觉到一股心中的剧痛后,拓跋睿想上前阻拦,可才刚一抬步就被拓跋陵拦住。他难以接受地看向拓跋陵,而拓跋陵只是摇摇头,如同在告诉他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睿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转过了视线看向泽,那同自己一样曾想守护母后的王兄,奈何在他眼中,却找不到半点的意识。

    本能,西陵蛊将人的保护本能,变成了杀戮。而他,只是凭借着本能,亲手夺取了母亲的性命。

    泽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双眸看过周围的人,不痛不痒,猛然间将右手抽回,掌中攥着曾满满装着他们的那颗心,他没看,或许只是觉得累赘,蓦然用力,便将它捏得粉碎,然后探出了指尖,用舌尖舐过上面的红。

    那一霎,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睿也当场愣在了原地。

    颜月低头看到了自己破碎的心,渐渐失去了最后的力气,缓缓向后倒去。便是在生命终结的最后一瞬,突然跌入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怀中,恍惚着抬起头,看到了那曾经让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她愣了一下,好像看到了许多许多年前,她日日追着的冷漠少年,她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逗他开心,然后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宝贝溜出来送给苦练功夫的他。

    “陵……”颜月喃喃念着,许是没想到最后,竟是能在这个男人的怀中结束自己的一生。

    拓跋陵拥着颜月的身子,眼中还是划过一丝痛,而这一瞬间的神情落在了颜月眼中,仿佛一世也就无憾。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将视线落在了仍然没有任何意识的泽身上,突然想到什么,颜月感到了害怕,只低声道了句:“不要……告诉他……还有……放过……放过……”

    颜月拼命呼吸着,紧紧抓着拓跋陵的衣衫,血色自口中渐渐滑落,很快,她终于安静了下来,然后轻轻靠在了陵的身边,如同孩子一样,结束了一世的痛苦,真真正正的睡着了,也永远不会知道,在她解开了眉心的愁,放下了心中的痛时,脸上溅开了一滴让她渴望了一生的泪,安静的如同现在的她一样。

    拓跋陵将颜月揽在怀里,脸上仍旧那么平静,可是握着她纤瘦的肩膀的手,却在缓缓用着力,也并没有制止悲伤自眼眶落出。

    那一霎,睿也愣住了。拓跋陵是西陵的王,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他残酷,残忍,无情……可是在这一刻,他却为了一个女子而悲伤。

    然而来不及让人哀悼,已经游走在狂躁边缘的泽,突然间抬起眸,他动了动唇,似乎有了异常的兴奋。然后他突然开始向着门口的人冲去,那些人见状惊叫一声皆抱头鼠窜,可是又有几人能敌过拓跋泽的攻速,转眼间血红飞溅,一个一个人倒在了地上,而拓跋泽却笑得极为开怀,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睿因为见到了这样的泽而心痛,他刚要上前,却听拓跋陵低声说了一句:“睿,扶着你母后。”

    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怒意。

    睿凝眸看向拓跋陵,知道此时只有自己的父王可以制住那已经进入癫狂的王兄,于是点了头,迅速起身向着前方而去,一把接过了颜月的身体。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拓跋陵蓦然起身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拓跋泽而去,那阵慑然之风霎时将他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与黑袍卷起,并带着一阵极度的凛冽。

    泽也好像突然感到身后传来的这阵压迫感,他反射性的回身连连退了多步,他双瞳扩散,映出拓跋陵无法撼动的身影。他漠然地侧着头,如同是在辨认着眼前的人是谁,双唇时时颤动,发出如野兽一样的低

    吼。

    便在这时,答吕晏齐也已经拿上了一剂药,对着拓跋陵点了下头,然后就向着泽跑来。

    泽第一反应就是向答吕晏齐攻去,然脚步才刚一动弹,就被拓跋陵一下抓住。而拓跋陵只是脚尖略微一转便来到了他的身后,一下就锁住了他的喉,扣住了他的命,突然猛地用力,扣在了他的肉中。

    拓跋泽感到一阵猛烈地痛苦,双手不停地抓着拓跋陵的手,然拓跋陵却并没有多看他,而是指尖上移,直接顶开了他的嘴。

    拓跋泽痛苦滴挣扎,仍旧碰不到陵分毫,实力的悬殊,在此时尤为明显。纵是拓跋泽再强,也终究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敌不过让西陵如此敬畏的王。

    答吕晏齐趁着这个机会,拿着药即刻灌入到了泽的口中,他开始很是抵触,但是渐渐的便冷静了下来,缓缓跌倒。

    拓跋陵将他揽住,然后将他抱回了榻上,其他人见状,迅速上前再度将拓跋泽绑上。

    危机暂时解决了,拓跋陵沉默了下来,他看看满屋的血,看看睿怀中已经带着悲伤逝去的自己的妻,又看看榻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儿子,突然间有些迷茫了。

    他垂下眼帘,只手覆在床旁,喃喃而道:“答吕,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答吕晏齐一怔,第一反应是想要解释,让拓跋陵安心。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像是想到了当时的泽对自己说的话。

    这一刻,他们都沉默了。

    半晌,答吕晏齐担忧地看着拓跋泽,说道:“王上,看样子大殿下接受西陵蛊并不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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