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

    这是一种原产于诺兰西亚的高效助燃剂，在与人体温差不多的温度下即可自燃。

    诺兰西亚用它们开发出了磷火弹，装填到炮管中，用于海战和城市攻防战。

    伊思王宫的外墙与结构材料主要为石材，但房间里有大量的木质家具、木地板；王宫外的花园更是种植着大量可以轻易燃烧起来的植物。

    如果那晚叛军点燃了这些磷火……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在夜间王宫里的人都入睡后，将藏于王宫附近的磷火搬运到室内点燃，将我们所有人都烧死？”

    莱昂看向凯林，他想起王室卫队的计划正是被凯林打乱的。

    他带着伤提早返回，并且马上与刚继位的国王单独接触。

    王室卫队怀疑凯林接收到了情报，知道他们要叛变，才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慌忙起事。

    “而我父亲……安德鲁亲王也是死于突发状况下的内讧？”

    顺着这条思路，莱昂愈发感觉到，一些先前在他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似乎真的逐渐出现了可能。

    “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安德鲁亲王的具体死因，但有几项证据明确指向他。”凯林微微耷下眼帘。

    “……请说。”

    “第一项证据。安德鲁亲王在女王遇害之后，第一封寄出的信件并不是给身在寄宿学校的您，而是寄往了他的领地。”

    ……如果将女王的死讯传播到境外，就有造成消息泄露的可能。

    “第二项证据。安德鲁亲王确实如尼克斯公爵所说，从领地调了军队前往伊思境内；并且正好是在王室卫队叛乱事件过后的第二天出发。目前那些军队已经被尼克斯公爵的人拦下了。”

    不论是为了保护子女还是为了叛乱，亲王都有调动军队的可能。

    但调动军队的时机恰巧在王室卫队叛乱事件后的第二天。如果这些军队是用来“镇压”叛军的……

    “第三项证据。一年前，安德鲁亲王曾从奥尔公爵领选拔了一批年轻人加入王室卫队……非常不巧，他们都在此次叛乱参与者的行列中。”

    王室卫队在一年前确实有过一次人员扩编……但莱昂没想到这居然是由安德鲁亲王安排的。

    “第四项证据……这其实是很久以前的消息了。”说到这里，凯林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嘲讽，“安德鲁亲王在和露易丝女王陛下结婚之前，曾和沃森塔公主玛蒂尔达有过一个私生子。”

    “……啊？”

    莱昂彻底傻眼了。

    “玛蒂尔达公主和安德鲁亲王是表姐弟，从小一起长大。闹出这件事的时候公主已经与沃克公爵订婚，为了不影响公主的婚约，国王把那个私生子扔给了安德鲁亲王，让他自己处理……最后那个私生子被交给了某个家臣骑士抚养。”

    莱昂感觉他的价值观在崩塌。

    女王和亲王不论在人前人后都表现得非常恩爱，谁能想到还有这么狗血的往事……

    “母亲她……知道这事……”

    “她当然知道，”凯林面色平静，“而且她也不太介意。”

    “不太介意？”

    莱昂有些惊诧的看向凯林。

    “因为这是一起入赘婚姻，而安德鲁亲王是一位公爵。”凯林耸耸肩，“玛蒂尔达公主与安德鲁亲王的孩子只是个私生子，他没有继承权；而且沃森塔和伊思的国王也绝不会让他有被承认的机会，更不要提合法化了。再说，私生子就算合法化了，继承顺位也排在婚生子之后。”

    “所以她是为了奥尔公爵领才……”莱昂一时语塞。

    “这本来就是政治联姻，陛下。卡洛奇家族未来的国王得到了奥尔公爵领的继承权，奥尔公爵则获得了亲王的头衔与身份。他们双方都对此感到满意，唯一不满的只有沃森塔国王，但他也没什么办法阻止这场联姻。”

    ……所以他们现在来阻止了。

    “不过，我还是无法理解父亲这么做的动机……”莱昂低头思索着，“就算王室成员都死光了，卡洛奇家族还有旁系支脉；而且按照伊思的法律，也怎么都不可能轮到他继承王位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凯林耸耸肩，“但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动机还重要吗？”

    莱昂揉了揉额头，他现在感到十二万分的头大。

    “所以我们现在得马上把林赛伯爵召回来。”他掂着笔嘀咕道，“然后请尼克斯公爵调动兵力在边境线上拦住沃森塔的军队，我们再从坎图克调人过去……”

    但他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但万一，国内其他封臣趁此机会叛乱怎么办？”

    “沃森塔现在想要的应该只是奥尔公爵领，”凯林分析道，“不论安德鲁亲王当初的目的是什么，沃森塔都没有索取奥尔公爵领以外的宣战理由；同时，如果沃森塔与伊思全面开战，也会激起伊思境内领主们的反抗，甚至有可能促进国王与封臣们之间结成同盟。”

    “也就是说，我们把奥尔公爵领交给他们，就能避免这场战争……”莱昂用蘸水笔的一端抵着下巴，眼神紧盯着笔记，“而如果打起来的话，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尼克斯公爵领，同时坎图克公爵领也肯定要出兵。由于是为卡洛奇家族争夺领地继承权，其他封臣肯定不会愿意出力，我们可能会因此陷入被动局面。”

    但同时，放弃奥尔公爵领也等同于丢掉自己原有的筹码，而且他并不能保证沃森塔一定不会得寸进尺。

    “沃森塔国王会派军队帮助奥尔的宣称者，但名义上绝对不会出兵。”凯林看着莱昂焦虑的神色，仿佛是开导他一般说道，“因联姻缔结的互不侵犯条约束缚着他，他不能大张旗鼓的做战争准备；而且这场阴谋的策划时间不会太久，沃森塔也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样准备充分。”

    “但就算如此，奥尔公爵领到现在为止还是归沃森塔国王管辖，我们实质上属于进攻方，但又缺乏可以在短时间内动员起来的兵力……”

    莱昂还在犹豫，说实话他并不想和沃森塔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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