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开战真的是值得的吗？露易丝女王和安德鲁亲王联姻，本身就是为了和平拿到奥尔公爵领。沃森塔国王出尔反尔固然令人愤慨，但为了顺利继承奥尔公爵领而与沃森塔开战，作为进攻方的伊思肯定要付出远超沃森塔的牺牲……还不一定能打赢。
一旦燃起战火，尼克斯与奥尔交界的边境地带一定会有大批平民因为军队的劫掠而流离失所，大量农民征召兵作为炮灰死在攻城战前线。
奥尔公爵领在沃森塔算是比较富庶的地区，并且领地的收益基本上都被再投入到领地发展之中，而没有进入伊思的国库，或者安德鲁亲王留在伊思的财产当中。
在沃森塔国王的支持下，这些累积下来的财富都会被奥尔公爵领的宣称者继承，成为对方招兵买马的资本。
最麻烦的是……如果沃森塔不打算深入伊思境内，只是想要乘机夺取奥尔公爵领的话，尼克斯公爵恐怕也不乐意出兵，那么伊思就只能依靠坎图克公爵领的征召兵了。
国王直辖部队是不能动的，不然一旦发生封臣叛乱，王都都可能会被人一锅端。
“除了开战或交出奥尔公爵领，我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莱昂盯着凯林的眼睛，他总觉得凯林似乎有什么信息没告诉他。
“您想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凯林不动声色的问。
“比如说……通过外交手段解决？”莱昂试探性的设问道，“对沃森塔而言，最好的结果是逼迫我们直接交出奥尔公爵领，最坏的结果则是付出了战争代价和外交声誉后依旧没能吞掉这块领地。那么，我们在这两种结果之间，给出一个能让他们获得好处，又不需要付出太大代价的选择……可行吗？”
“那么您打算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凯林继续发问道。
……莱昂一时语塞，其实他根本没想好该给沃森塔什么样的好处。
沃森塔国王能接受以什么样的代价去换取奥尔公爵领？
这是一块面积不小的富饶领地，农业生产和手工业水平发达，且位于与伊思交界的边境地区。
按沃森塔的税法来算，沃森塔国王可以从奥尔公爵领获得对直辖领主抽取10％的领地税（农业税）、对领地内的进出口贸易活动抽取12％～25％的关税，此外还有交易税、酒税、盐税等税收。
此外，沃森塔国王还可以获得新任奥尔公爵向他所尽的封建义务。
沃森塔国王扶持的人肯定是属于他这一派的，而且凯林之前说过安德鲁亲王和玛蒂尔达公主是表亲，那么奥尔公爵的家族——利斯塔家就是国王的母系亲属。
有这层亲缘关系在，沃森塔国王夺取奥尔公爵领的意图只会更加强烈……
再加上奥尔公爵领原本就是沃森塔的领土，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人失去一样东西的痛苦，远超过得到与它等价的东西快乐。
沃森塔国王拿回奥尔公爵领的意图明显很强烈，否则他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试图搅乱伊思的王位交接过程。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沃森塔放弃奥尔公爵领……好像不太现实呃……
而且我们不可能以其他地区的领土和沃森塔做交换……
“陛下，看来您还没有意识到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等级的麻烦。”
凯林的声音适时响起，把莱昂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外交谈判成立的前提在于，我们有实力通过外交手段以外的方式解决问题，同时对方畏惧我们使用此方式给他们带来的风险。”
“所以我们必须要有足够打赢沃森塔的实力，才有资格和沃森塔站在同一张谈判桌上……”
莱昂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就是所谓的“弱国无外交”吗？
“那倒也不一定。”
凯林的下一句话倒是让莱昂意外的抬起了头。
“我们需要做的，是让沃森塔国王认为我们有实力。”
莱昂懵了一小会，随即反应过来，“所以我们要……忽悠他们认为伊思能打赢这场仗？”
“不是。”凯林一脸无语的表情，“沃森塔人知道我们打不赢。”
呃……
“但能对他们构成威胁的不只有战争而已。”
这话倒是让莱昂打了个激灵。
他突然想起那个私生子。
“还有……玛蒂尔达公主的把柄？”
“不止。”凯林的眼神似乎稍微温和了点，“玛蒂尔达公主的名誉、沃克公爵的态度，与最重要的把柄相比起来也不值一提。”
“什么把柄？”
莱昂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霎时加快了几拍。
果然，身为间谍的凯林手头肯定有重要信息！
“沃森塔国王想要开战的最大理由，源自于奥尔公爵领的宣称者……是位女性。”
“女性……”莱昂低下头，思考着这两件事的关联，“她没有其他成年亲属，所以沃森塔国王可以行使权力为她安排婚事，这样就等同于让王室直接控制了奥尔？”
“您总是在两个相关事项里，率先关注到更不重要的一项，”凯林忍不住吐槽道，“这也是您的天赋吗？”
“……好吧，我并没有想到第二项是什么……”
莱昂发自内心的感到绝望：我真的猜不出来啊！
“沃森塔国王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他已经51岁了，王后也有43岁了。”凯林的声音里多少带了点无奈的语气，“为此，他多次试图修改沃森塔的王位继承法，并且先后扶持了好几个女性继承人当领主。”
修改继承法……？
“我记得沃森塔的继承法是允许女性继承爵位、领地和王位的……而且女儿的继承顺位还排在侄子和兄弟之前啊？”
莱昂困惑的开口。
“名义上是这样没错，”凯林耸耸肩，“但沃森塔的王位继承法源自于开国君主贝利塞琉家族，而沃森塔现在的统治者是阿特拉斯家族的人……300年前约瑟夫二世在位时，颁布了阿特拉斯家族的王位只能由男性继承的法律。”
……这继承法怎么越改越倒退了……而且到头来坑的还是自家人……
“同时，沃森塔也从未有过女性当君主的先例。”凯林挑了挑眉毛，“所以现任国王加里斯一世要想让他的女儿继承王位，就必须要更改这条继承法；同时在国内尽可能的多扶持女性领主，一方面为立艾丽西亚公主为继承人造势，另一方面这些被扶持的女性领主、尤其是大领主也会以选票来回报王室的恩情。”
选票……对了，沃森塔与伊思内阁最大的不同，在于沃森塔内阁官员的任免是选举制而非国王直接任命；同时，不论是国王还是其他有提案权的大臣提出的决议，都由全体直属领主共同投票决定，得票数过半的决议才能通过。
所以，沃森塔国王想夺取奥尔公爵领，最大的动机既非税收也非兵力，而是给他女儿顺利继承王位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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