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剑！

    仅次于大藏伏魔的道家仙兵。

    身材高大的白胡子老道，自南方渡江而来，一步千丈，故意站到了周常圣的面前。

    古巫法身眉头一挑，没有答话。天上的第一元神落下江面，先是看了眼威风凛凛的太一剑，随后将目光望向了东方。

    只见一叶扁舟逆流而来，小舟上站着一位头戴斗笠的浪人，看不清面容。

    李旦不由得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他推衍过的最坏的结果。

    太一道宗和御神宗同时护着周常圣，意味着两大王朝的至强力量都在妥协。

    是什么理由，能让这个级别的人物，心甘情愿的看着周常圣一统乾元？

    李旦心中虽有推衍，但还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虞宗主，十年不见，你的变化很大。”

    李旦开口，面朝东方。他并不认得白胡子老道，与太一道宗也没有任何交情。即便那把太一剑，很强大。

    舟上之人抬起头，取下了破旧的斗笠。

    男人的目光，深邃得如同浩瀚星空。

    “时间久了，任何事物都会变。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十年前离开家乡，浪迹天涯，也是拜天师所赐，不得已而为之。”

    “破而后立，才是真正的好事情，虞宗主应当感谢我才是。”

    李旦咧嘴轻笑，声音落罢，古巫法身收回尸齐剑，掉头挡住了虞道川的来路。随后，李旦才转过身，望向了鹤发童颜的道人。

    “晚辈欧阳闻都，见过太一掌教。”

    标准的道家稽首，很有礼貌的年轻人。老道还礼，笑容和蔼。

    “虽是初次见面，但大天师的风采气度，老道一直有所耳闻。今日得见，果真是仙姿卓越。”

    “前辈仙风道骨，才是真正的高人。不知前辈此来，所谓何事？”

    李旦反手握住大藏剑，笑着指了指尚在昏迷的大德皇帝。

    尽管不漏丝毫杀气，但双方都是心知肚明。

    不说清楚来历目的，那就只能打了。

    “哈哈哈哈，天师不光才情高，这脾气也不小。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刀动枪的，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虞宗主，你说呢？”

    见李旦拔剑相向，老道捋着胡须望向远处的虞道川，依然端着笑脸，

    此时的天狼江上，风很大，水流湍急，似乎有一场暴雨要下。

    李旦扯了两下脸皮，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欧阳闻都，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德王朝气数尚在，周常圣还不能死。无论你与之有何恩怨，都等到杀劫过去再说吧。”

    停在五里开外的虞道川，下了扁舟，踏水而行。不过有古巫法身挡着，他也只能在江面上踱着步子，绕起了圆圈。

    李旦闻言，摇摇头，一指点出，天上再次落下了一把剑。

    “杀劫是杀劫，与个人恩怨无关。这是我和周常圣的因果，更与你们无关。如果想以这件事来说服我，虞宗主怕是打错算盘了。”

    李旦的冷笑，让两教教主同时陷入了沉默。

    轰隆！

    这时，天幕突然砸落一道闪电，倾盆大雨说下就下，加剧了本就湍急的江水。

    虞道川脸色阴沉，从身后取下了那把“赤练刀”。也不说话，举刀朝天砍去，一刀便劈开了千里云海。

    说下就下的暴雨，顷刻间便消停了。

    “神通广大，果然能够为所欲为。”李旦笑着鼓掌，手起剑落，无量江水顺着剑势往高天飞去，一个眨眼的功夫，原本已是晴空万里的天幕，再次被乌云笼罩，孕育出狂暴的雷霆。

    与此同时，太一道宗掌教也朝天上出了一剑。深蓝色的剑气，一分为九，直上九霄，荡开了刚刚才凝聚而成的云海。

    李旦也不在意，面朝老道说话。

    “世人都以为，这行云布雨，乃上天的安排，是神仙所为。因而每逢旱涝，就筑庙宇，祭上苍，求神仙保佑。可这天上，根本就没有神仙。江河之水到了空中，自然就会变成雨落回大地，这是周而复始的道理，没什么可奇怪的。百姓之所以痴傻，只是我们这些悟道之人，从不传道于他们罢了。”

    “的确如此。”

    老道点点头，深以为然。同时，望向李旦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已经有些明白，眼前的年轻人，打算说什么了。

    “既然前辈明白这个道理，又为何不尝试着告诉天下人真相呢？还是说，你们更愿意成全周常圣，和大德王朝一起，欺瞒整个天下？谎言，终究是会被时间拆穿的。”

    “是啊，谎言终究不可信。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告诉世人真相，又能如何？告诉因大旱而失去土地收成的人们，告诉他们这天上根本就没有神仙。告诉他们，无论你们怎么祈求，怎么祭祀，老天爷都不会降下一滴雨，是这样吗？”

    “哼，不该这样吗？事在人为，没有水，那就一起挖井，一起凿渠。洪涝来了，就疏通河道，修建堤坝。总有事情可做，总有一线生机。即便是失败了，也好过跪下来祈求老天的怜悯。”

    李旦冷笑连连，对道人的言语嗤之以鼻。

    将错就错是欺骗世人的理由？那也太可悲了。

    “欧阳闻都，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没有努力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聪明如你，当真会这么做？此次杀劫，非是你我可挡。我们几个与那大巫有言在先，死一半生灵，可保乾元地界无恙。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虞道川突然接过了话，语气沉重，略有愤慨。

    正如他所说的，乾元地界，的确跟那大巫斗过一场的。

    至于结果，看看眼前的大地，便是了。

    有可为，有可难为！

    “唉，算了，话已至此，那我退了便是。虞宗主，我本来就没打算要杀周常圣。不过是他自己，将自己逼到了这个份上。如果我欧阳闻都的名声，能换回半数生灵的性命，随便你们怎么去忽悠就是了。这烂摊子，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沉默良久，李旦终是长叹一口气，收敛了所有气机。

    乾元地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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