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粗暴的扔在桌上的手机弹了一弹,无声抗议当中,默默闭上了屏幕。
桌子面前,二人对坐,一个是洪三手,对面那个是位六十出头的白衫男人。
洪三手看了一眼桌上被无辜伤
害的手机,视线上移,看着白衫男人,道:“付总,秦正阳怎么个态度?”
付姓男人冷哼一声,冷冷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给脸不要脸的,跟我讲爱情么,我呸,没有金钱建立的物质基础,什么都镜花水月。”
洪三手目光一凝,沉声道:“我原就该把那女人除去,可您却顾及他的感受。”
付姓男人叹息道:“是我错了,高看了他,原来却是俗人一个。嘿嘿……”
他冷笑一声,缓缓道:“他以为,他这么一走了之便可以了,哼哼,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洪三手眼里掠过一丝不忍,道:“付总,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而且,他也没拿钱的……”
付总抬手一摆,道:“这不是钱的事,而是江湖诚信,他失信了,自然要付出代价的,要不然,往后谁敢还和你们江湖人一起做事?”
倒是这理。
洪三手心一沉,默然不语。
付总笑笑,安慰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他的事你不用管就是了。”
洪三手当然知道付总颇悉江湖道,否则也不会通过某些渠道,将他和秦正阳请来。
洪三手微微点头,站起来,道一句“付总我走了”,转身准备离开。
后面的付总忽然道:“我希望你不要和秦正阳打电话,我知道你们的交情不错。”
洪三手没有回头,淡淡道:“那是以前,自他知道我要杀他女人之后,那以往的交情,已经化为乌有了。”
付总“哦”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不是愚钝之人,无须小学生般谆谆教导,有些话,点到便止。
******
星期二。
阴天,多云。
方元刚的心情,跟天气一样,阴阴沉沉。
本来,他今天的打算是哪儿都不去的,在家里呆着,等着,等那个电话,然后,把妻子带回家。
他知道,他的妻子,毛云慧,这段日子一定过的非常难受,非常委屈。虽然,在她面前他没有承诺过什么,但是,他心里,在和妻子牵手的那一天,便暗暗发誓,这一辈子,要给她幸福,不要给她受半点委屈。
可是,到如今,自己混的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了,却反而给她招来更大的委屈,甚至堪称灾难。
手机忽然响了,却不是他期望的电话,而是一个他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打电话给他的人。
谢素雅。
“方大老板,打扰啦。”
谢素雅的声音很温柔,仿佛情人的小鸟依人。
方大老板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谢素雅会欣赏他这老头,和他发生点什么。
一个原不该在这个时候来的电话却来了,显然的,代表了原不该发生的事将要发生。
他的心微微一沉,嘴上笑道:“谢总客气了,你是大忙人,能百忙之中抽空来电,莫非有大生意关照我么?”
谢素雅那头笑了笑,道:“方大老板,是这样的,‘方生实业’临时召开董事会议,嗯,时间在下午四点,特此通知与你,望你依时到会。嗯,就这样。”
看样子,那边的谢素雅即要挂机了,“等等,”方大老板很恼火,他即使把“方生实业”的股份卖出去百分之二十,但手上还握着百分之三十一,还是最大的股东,甚至还是董事长,而如今,公司开董事会议,他居然是后知后觉,这是什么情况?
所以他立刻问道:“公司开董事会议,为什么我不知道?”
谢素雅笑了,声音更温柔了,仿佛情人在耳畔轻轻细语:“你现在不就知道了么,呵呵。”
方大老板沉声道:“谢总也是企业家了,想来当是知道,召开董事会议的程序,即便是多名董事成员起草提议,最后还必须经董事长同意方可执行。”
谢素雅道:“不错。”
方大老板道:“可是,下午这个会议,我一无所知,也不会同意。”
谢素雅似乎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嗯,是我一时疏忽,忘了告诉你,我除了收购你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外,还另外收购了百分之三十一,也就是说,现在,‘方生实业’的最大股东是我,以绝对优势忝为董事长。这个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你我对公司的掌控权移交手续。自然,你也可以不来参加,反正,一切程序,皆可交由律师去完成,到会董事作以见证便可。”
“我不信!”方大老板声音嘶哑,“他们都是我的老拍档,特别那几个更是我的生死兄弟!”
“老拍档?生死兄弟?嗤——”谢素雅仍然那么温柔,但听在耳里,却是说不出的诡异和魔性,“方大老板呀,你真的老啦,真该退了,这个新的生活节奏,你的老思想是跟不上的。教你一个乖,现实生活当中,所谓的朋友之谊,兄弟之情,在金钱面前,逐渐退出成人童话了,金钱,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好啦,一会和你的老拍档好兄弟去酒店聚餐,庆祝一下,你也可以过来,不过,我知道你是不会来的,你没那胃口。不说啦,拜拜。”
看着终止通话的手机屏幕,方大老板怔怔无语,然后,翻开联系人,手指上下滑动,眼睛在几个名字停滞,似乎想拨打某个号码,却终是没有拨打,放下手机,一声黯然长叹。
阿龙眼尖,已将方大老板凝神关注的三个名字收入眼帘当中:
郑强,陈华,马丁。
他看看还打着石膏板的腿,看看另一边无精打采靠着沙发半坐半躺着的阿虎,最后看着方大老板,安慰他:“方大老板无须太过担心,虽然我和阿虎陪您去不了,但是,我已邀请了几个道上兄弟,为您保驾护航,保证您和老板娘的周全。”
方大老板点点头,道:“阿龙,我没看错你。”
阿龙笑笑道:“道上行走,信义当先,您看的起我们,我们岂能辜负与你?而且,那姓谢的女人说的也没有错,金钱的确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只不过,在道上唯一改变不了的,是信义二字。”
这一刻,这个道上混的痞子,脸上居然堆上了神圣的光华,仿佛,他披上了庄严的圣衣,为世人传导教化,慢慢说道:“所谓人无信不立,道上行走,尤为重要。究竟,这个世界傻子不多,即使偶遭欺骗,亦不过是在信任当中被抽冷子捅了一刀,再次出刀,已为人觉而败终。倘若,其人不思悔改,还转移其他人身上,那么,此人不仅路越走越窄,且引爆众怒,陷四面楚歌,惨淡收场势在必然。所以,我们既然答应了您,在没完成任务之前,我们是不能抽身走人的。”
最后,他掷地有声道:“这就是,我们的职业素养。”
痞子,也有职业素养?
方大老板应该笑的,至少,应该提醒阿龙,痞子之所以成为痞子,就是不要脸的甩掉人的道德,俗称烂人一个,跟痞子谈素养,以与虎谋皮比喻许有些夸张,但意义不变。
这是一个笑话吗?
方大老板知道不是。
他突然生出一阵心痛,感到一阵悲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对比之下,人家痞子讲信义,讲素养,而他的三个曾经生死之交的兄弟,又在哪里呢?
他们,在他背后,向他捅了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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