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村距离天山仅仅百里,架起飞剑片刻便到。如今千叶村上上下下数千号人,死得只剩一个八岁孩童,天门掌门一元真人震怒,遂召集其余六峰峰主,更带了高手数人,如此阵容足以荡平江湖上一般门派,由此可见,天门实力之强盛。
千叶村惨事诸位天门长辈已经详细问过叶飞,可他叶飞一个八岁孩童,事发之时又在昏睡,说来说去还不是枯荣给他说的那一套,只不过他省去了四灵为他而来之事。虽然叶飞不甚清楚四灵为何花这样大的力气从九幽之下跑上来抓自己,而且枯荣大师说自己是什么“人魔”之体,总之和九幽之下一些人不管好坏有些关联总错不了。
叶飞打小遥望着天山长大,自然知道让别人知晓自己和九幽之下的人有关,别说那些年龄一大把的老神仙了,便是神仙姐姐也会活剐了自己,所以此事也是打死了也不说,甚至想都不能想。
天门众人听说此事有枯荣插手,便不再多问,更不想节外生枝。此时天已微暗,便决定先返回天山,明日派门中弟子前来处理后事。千叶村遗孤叶飞自然也被上了天山。
天山通天峰天枢宫议事厅。
一元真人主位而坐,六峰峰主两列相陪。诸人一时无话,只是各自饮茶。没有一个人急着打破沉默,在座七人谁不是随便一打坐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主?当然不急。
“咳咳,”一元真人不得不先表个态,谁让他是掌门,“诸位师弟,谁愿收那叶飞为徒?”
等了片刻,见无人应答,一元真人又道:“那叶飞可投谁人门下?”
又是无人答话。眼见一元真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天玑峰玉清真人便站出来打圆场,“师兄,那叶飞资质确佳,可谁曾想他竟有九幽之下那妖魔血脉。我等带他上山已是莫大功德,又何必再传他本门功法?若他日后为非作歹又如何是好?”
这玉清真人是天门唯一女峰主,其座下弟子也均是女子,在这天门中地位相当特殊。不光六峰门下都有弟子与天玑峰上女弟子结成良缘,就是现如今在场六位男子,除了一元真人和摇光峰玉叶真人出了家,那天璇峰峰主石虎、天权峰峰主赵黑龙、玉衡峰峰主萧廉、开阳峰峰主张九阳四人之中有两人之妻是玉玑峰弟子,另外两人也都和玉玑峰渊源颇深。种种因由,这玉清真人在天门中便特殊了些。
“玉清师妹此言甚是。那叶飞不被我等诛杀已是他的造化,又何必多此一举,平添麻烦?”石虎说罢端起茶杯往嘴里送去,茶杯却已空,便又放下。
“不错,天门乃名门正派,诸派之首,门下弟子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如今为他叶飞一人,怎能坏了规矩?”萧廉说道:“诸位觉得如何?”
“甚是!甚是!”
诸人纷纷点头称是,除了掌门一元真人。
一元真人见诸位师弟都表了态,便也说出了自己心中想法。
“诸位所言极是!我原也是这般想法,可如今却有了变数。”一元真人环视一圈,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接着道:“以那枯荣和尚的身份却没有将叶飞除去,还送了灵兽狻猊,这却是为何?莫非此间有莫大玄机?”
诸人听掌门如是说,细细一想,似乎确是如此。
一元真人微微一笑,只觉神清气爽,“那枯荣知千叶村离我天山咫尺之遥,千叶村之事岂有我等不知之理?他赠兽留人之举便是要看看我等今日如何应对。如此,岂能让他一个灵隐寺的孤魂野鬼弱了我天门的名头?”
“不错,我天门武林领袖,岂是他枯荣和尚能比?”
......
一时间众说纷纭,无非是天门如何了得,天门不容他人亵渎之类。玉清真人却是一言不发,眉头微蹙,心中不岔,“哼哼,都一两百岁的人了,名利之心却如此之重,真是俗不可耐。”
“咳咳,”一元真人听着听着自觉也不对味了,连忙转回正题,“诸位且说说我等该如何应对?”
可叹枯荣和尚也是稀里糊涂,如今却不知已和天门较上了劲。世间很多事情便是这样无中生有来的,说来道去,无非人心在作祟。
“掌门但说无妨,我等候命便是!”赵黑龙倒是提前表了态。
“不错,掌门但说无妨!”众人纷纷应和。
“好!”一元真人拍了一下桌子,道:“如此,我等便收了那叶飞又如何?传他功法又如何?只不过这传功为师之人么?”一元真人看了张九阳一眼,道:“张师弟便勉为其难吧!”
“甚是,甚是!”
其余诸人纷纷应是,张九阳却是脸黑的快滴出水来了。
“咳咳,”一元真人忍住笑意,“就这样定了。明日你便收了这叶飞吧。千叶村后事么......?明日石虎、黑龙两位师弟带领弟子前去即可。”
见石虎、黑龙没有异议,一元真人站起来,道:“如此,便散了吧。”
张九阳黑着脸出了议事厅,带了叶飞,趁着夜色,祭起飞剑,向开阳峰飞去 。叶飞见张九阳如此,便也处处小心。却不知,他人魔之体已被诸位峰主得知。再者,小小年纪折腾了一天也够呛,便在开阳峰弟子安排的房间里径自睡去。
张九阳回到开阳峰,见了妻子李月茹,将千叶村和叶飞之事说了。李月秋蹙着眉想了一会,便道:“夫君又何必为这事烦恼,诸位师兄如今生性疏懒,自然不会再收亲传弟子平添麻烦,想那六峰弟子徒子徒孙也是不少,让那叶飞拜入诸位师兄弟子门下,若一时不察,疏于管教,以致那叶飞坠入魔道,岂非难堪?那叶飞身世坎坷,年幼又屡逢劫难,委实可怜。再者,正邪在于人心,那血脉之说却是庸人自扰,莫非这中原九州之地全是正直之士?”
“夫人所言甚是,却是我思虑不周。”张九阳一言顿悟,便平了心中不岔。
“我平日里无事,叶飞便由我管教,又岂能让他走上歧途。日后若观他品性不端,废其武功,逐出门墙也可。”李月茹见外面起风,便关了窗子。
“烦劳夫人费心。”张九阳揽着李月茹腰肢,在李月茹耳边轻声道:“想我张九阳何德何能,却娶妻如此,此生无憾。”
昏暗的烛光下,映在窗上的身影,尽是温柔。
第二日一大早,张九阳和李月茹便召集了弟子,让叶飞行了拜师之礼,并见过了诸位师兄。叶飞对开阳峰也有了大致了解。开阳峰人丁不旺,张九阳座下如今算上叶飞便是九名弟子,一人还是他的儿子张小海。今年九岁。要说这开阳峰上诸人对张九阳收叶飞为弟子,便要数这张小海最为高兴,他如今也是师兄了。
这几日事情如此之多,叶飞仿入梦境。不管怎样,他如今又有家了,心中踏实不少。开阳峰上弟子不多,房屋空了许多,叶飞的屋子后有一小竹林,环境甚是幽静,叶飞心里满意,不觉间,和师父、师母、诸位师兄亲近了许多。
叶飞本以为风雨过去便是彩虹,没曾想风雨过去也有可能是飘过乌云。事情是这样的,石虎、赵黑虎一大早率了天门弟子前去千叶村处理后事,没想到,到了百里之外,那千叶村已是凭空消失,只剩那千叶村一里之外破败的灵隐寺在枯草中飘摇。石虎、赵黑虎两人顿时大惊,一面派弟子回天山向掌门禀报,一面分派弟子四下查看。
一元真人得知后,心中恼怒,便又加派了人手前去查看,并命天门弟子留意江湖人事,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禀报。一元真人心下明了,这些动作只不过是尽尽人事罢了,对方江湖老手,却怎能留下蛛丝马迹让你追难。果不其然,旬月已过,消息传回山中,却是毫无线索。叶飞又是难过了一把。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自此,叶飞的命运便如雨后的天山七峰,看不真切,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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