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七峰高耸入云,峰顶积雪常年不化。山间有泉水涌出,混入积雪所化之水,便成了天山之间蜿蜒而过的天河。河中游鱼肥美,随处可见。开阳峰之后里许是一片桃树林,林间有溪水流过,乃是绝美之境。
天门新入门弟子,前三年除了自身修行,平日里更要挑水打柴。虽然天门新收弟子多是八九岁幼童,但对修炼之人,何尝不是一种考验。叶飞这三年便要如此渡过。
桃林,溪水。
叶飞打了一桶水,蹲在溪边,喝了几口溪水,清凉甘甜,只觉神清气爽。金刚并没有跟在叶飞身边,一大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只幼年的狻猊突然没有了约束,自然会本性而为。而叶飞对金刚也是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是小人物?
桃林距开阳峰并不远,里许而已。但对八九岁的叶飞来说,拎着一只装满水的木桶,要走过这段山路,也是有困难的,只能是走走停停。
“啪!”
叶飞只觉脑后一痛,转头一看,身后一颗青色桃子滚落在地。远处树林里一只灰色的猴子正呲牙咧嘴“吱吱”做声,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臭猴子!”
叶飞见那猴子如金刚般大小,是幼年小猴,心中去了惧意。脑后隐隐作痛,心中恼怒,弯腰捡起脚边一块石子,使足了劲扔了过去。山中野猴何等机警,见叶飞扬手动作,便飞快的几个腾闪,躲到一块岩石之后。石子自然落空,叶飞心中大气,将木桶放在路边,捡了一堆小石子,伺机打向猴子。猴子好动,在岩石后躲了片刻,便又跳了出来,还没站稳,一粒石子便击中了前胸。
“吱吱!”猴子怒叫,将身边能扔的东西随手抓起,甩手扔向叶飞。一时间,你来我往,一人一猴,好不乐乎。
“住手!”
这声呼喊含了几分天门“天音震”真力,和佛门的狮子吼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人一猴只觉耳膜生痛,脑袋里“嗡嗡”直转。半响,叶飞气血回复,神智清明。见是六师兄侯七,他身后是正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八师兄张小海。
“小灰,过来!”侯七向着猴子招招手,在叶飞的面前站定。小灰一见是侯七来了,登时气势大涨,眉飞色舞的几个跳跃蹲在了侯七的肩膀上。侯七嘴角边的脸皮一颤,眉头一皱,一把将小灰拎在了手里。
“这是小师弟叶飞,以后不准作弄他。”侯七声色俱厉,望着叶飞额头上的渐显青紫瘀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入门没几天的小师弟给猴子欺负了。
小灰艰难的伸出手臂挠了挠脑袋,眼珠子转了几转,便双手作揖,“吱吱”叫了几声,算是向叶飞赔了不是。叶飞年幼,刚开始修炼,却还未入门,怎能让在山林间生长的小灰吃瘪?小灰自然没中几粒叶飞的石子,中了也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
“咳咳,”侯七只觉着和自己混熟的猴子欺负了小师弟,有些不好意思,“小师弟......这个......师兄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逃似的离了现场,转眼间便不见了身影。叶飞还在原地发愣,心想,这世界怎么了?是自己少见多怪?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先是通人心思的灵兽狻猊,再是学人作揖的猴子。叶飞摸了摸头上有些发疼的淤青,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却看见八师兄张小海还站在自己身前。
“师......师兄你有事吗?”叶飞望着这个和自己高矮差不多,比自己长两岁的师父的独子,自己的师兄张小海。
“嘻嘻,没事,没事。”张小海从身后拿出两个木桶朝叶飞晃了晃,道:“还有不到两个月刚好三年。”
张小海围着叶飞转了两圈,笑着道:“还好,还好,师弟回到开阳峰找七师姐擦点药水就好。师弟在这稍作休息,等我打了水一起回去。”说罢,也不等叶飞应答,便径自去了。叶飞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额头,找了块石头坐下,便觉身上有好几处有些痛痒。
“死猴子,臭猴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叶飞嘴里说着狠话,心里却想到了小灰被自己收拾的惨样,想到高兴处,“呵呵”直笑。
“师弟何事如此高兴?”
叶飞抬头一看,见是师兄张小海站在自己身前,左右双手各拎一盛满水的木桶。叶飞偏过头,望了望溪水的方向,心中纳闷,道:“师兄怎会如此之快?”
张小海“嘿嘿”一笑道:“微末之技,师弟日后自然明白。”
一路上张小海和叶飞话语不停,两人心情舒畅。张小海是自叶飞上山之前,只有他听别人讲该如何如何,完全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今日却有了这叶飞,顿时心中所知尽喧而出,好不痛快。这叶飞也是大长见识,对天门之事也知晓了一二。
开阳峰人丁单薄,在七峰之中略显式微,虽然系出同门,明面上也无微词,但诸峰弟子难免在底下闲言碎语。时间久了,传入了诸峰峰主耳中,各峰主自是一笑置之,不去理会。但诸峰弟子之间却是有了隔阂。
开阳峰弟子平日里与诸峰弟子一起办事,便略显底气不足。张九阳心中恼怒,却也无计可施,门下弟子资质虽非平庸,但也非出类拔萃,放在天门同辈弟子中,便也显得普通无奇。张小海资质乃中上品,但却是张九阳独子,这说服力便弱了不少,自没有好炫耀的。这些是叶飞从张小海口中得知的。叶飞日后才知,这开阳峰弟子稀少,问题却是出在了张九阳身上。
张九阳生性敦厚,不善言辞,虽然自身修为不错,然为师之道却非其所长,若非其妻李月茹平日里帮衬,这开阳峰弟子只怕是一塌糊涂。
张小海和叶飞回到了开阳峰,将水倒进水缸,便一起去找七师姐林静。林静人如其名,心慈好静,丹药之术在天门同辈之中也小有名气,也是开阳峰除去师娘之外少有的美人。
林静的屋子旁边是一大片药园子,寻常药物在这里也是多见。张小海和叶飞来时,林静一身淡绿色衣裳,正在药园子施肥。
“师姐!”张小海站在药园子外大声喊道:“叶飞受了点小伤,你给看看。”
林静屋内。
知晓了前后事由,林静给叶飞擦了些跌打水,道:“这伤两三天便好。”
叶飞感觉周身伤处火辣麻痒,知是药水起了作用,便道:“谢谢师姐。”
林静将散落到面前的长发捋到了耳后,微微一笑,道:“你给小灰作弄也说得过去。你小海师兄当年,也给小灰作弄过。那时小灰还没现在这般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咳咳,”张小海小脸微红,急道:“师姐,过去的事了,还提它作甚?没什么事,我们这就走了。”
张小海不顾叶飞一脸想知道自己糗事的表情,抓过叶飞胳膊就往外拽,边跑边在心里嘀咕:“不走才有鬼了,在呆下去,不知道师姐还会说出什么事来。不过......好像......也没其它什么糗事了吧?”
突然脑中灵光闪过,心里一紧,小脸登时通红,“我的妈呀!这师姐平时文文静静,倒看不出来她还有揭人短的嗜好。嗯,以后得小心点。”
“小海师兄,你的脸好红!”叶飞两粒眼珠满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师兄成这样,还真是让人期待。
身后传来七师姐林静清脆的笑声,张小海脚下一个踉跄,匆忙站稳,敲了一下叶飞的头,道:“小海师兄也是你叫的?叫我师兄!”言罢,也不理叶飞作何反应,放开叶飞,径自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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