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路的颠簸,风中行实在是太累了。他的言语欢快,可是心情苦闷。他选择了一个草床,很快就睡着了。
夜晚的星星本很繁盛,可是林子里树太多,所以只能够隐约地感觉到一片模糊的星光。
屋里。
“大师,你真对风中行下得了狠手?”
猴子不是风中行,他虽然也很累,可是心头的那块石头压得他久久喘不过气来。
“猴子。我知道你向着风中行......”
“大师,我没有!”
猴子截然打断了大师的话。
大师愕然。
“猴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教我如何不杀他?”
大师坐起身躯,用手指着酣睡中的风中行。手指因愤怒而颤抖着。
“呃,”猴子惊骇,他试图去抚平大师心中的愤然,“大师,其实你是知道的,你的父亲,是死于无常之手。”
“猴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想说风中行不是无常!”
大师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寒。猴子终究是向着风中行啊,这让他觉得心寒。
“的确!”猴子仿佛也生气了,他大声说,“无常是无常,风中行是风中行!你怎可混为一谈!?就算无常是风中行的前世,可你也没有必要非把这笔帐赖在风中行头上吧!?”
猴子不想看到他最好的两个朋友相互残杀。
“猴子,什么叫‘赖’,无常犯下的过错,风中行承担有错吗?我不找他,又该找谁去!?”
大师越说越生气,最后,他索性穿上衣服,奔出草房。
这就是他最好的朋友,猴子。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要比猴子和风中行在一起的时间长很多。可是现在猴子却要极力帮着风中行,也许不久,他们会一起联手来对付他!
大师孤单单地伫立繁星下,心中死寂一片。
有脚步声。
“大师,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猴子追了出来。他为他刚才的冒失感觉羞愧。
“呵!”大师仰天无奈地叹口气,声音沙哑,似乎透露出浓浓的疲惫,“猴子,我知道了。猴子,你先睡觉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猴子向草房走去,他的心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没有人能够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
模糊的星光下,大师孑然一身伫立在微风中,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已经站着睡着了。他僵直的背影渐渐融合在夜色里,望之难辨。
他的心情,也不会有人懂。他和风中行的情感,谁又敢说比猴子和风中行的情感薄弱呢?可是事实残酷,风中行的前生就是他的杀父之仇,冥界的第一高手——恶毒无常。此刻,他还可以下手杀了风中行。如果等那恶毒无常复活后,谁又能够杀得了他?大师自忖自己就是练上一辈子的武功,也休想抵得过恶毒无常百招。可是,当他面对着风中行的时候,他真得下得了手吗?他不能!就算是没有猴子夹在中间,他也无法命令自己向他曾经最好的兄弟下手!他不能!不能!!不能!!!
脑海中忽然传来巨痛。
大师想起来他父亲惨死的那个夏天。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是时间虽然漫长地跑了很远,记忆却永远仿佛烙在昨天。人的生命中,永远有着某件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事情。大师眼睁睁看着他铁一般刚强的父亲在他的怀里失去呼吸,他的心巨痛成一片一片。从那时候起,他发誓,他一定要亲手杀了无常,为他父亲报仇!
是的。五年,大不了再让风中行多活五年。五年以后,风中行一定得死!而且,他会亲手杀了他!父仇不报,怎为人子?无常复活,最少还得十年。想到这里,大师的嘴角渐渐勾勒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草房里,猴子静静地望着酣睡中的风中行,心中一片苦涩。
生活就是这样的,当每个人都以为海水是死的的时候,说不准惊涛骇浪就会瞬间涌来。风中行的生命不就是这样?他本无罪,可是他的前生是人人皆知的恶毒无常,所以他的出生便成了一种不可饶恕的错误。生活,充满了太多的不公平,有些,甚至就是天生注定的,逃也逃不掉。
猴子不希望风中行有任何危险。风中行的性格像是一个忧郁的小大人,而猴子却是典范的孩子气。所以,上天让他们相识,就给了他们坚毅无比的友谊。可是现在他们中间出现了一个大师,这让他们都举措难定。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五年,五年里到底会出现什么变化?
生命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数。
渐渐的,猴子的眼泪流了下来,轻轻滴在风中行恬静的面容上。
那个泪淄,在风中行的梦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
......
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
风中行慢慢游走在一个美妙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有和煦温暖的阳光,有惹人喜爱的艳丽花朵,有令人羡慕的双雁共飞,有令人心醉的柔软土息。
风中行孑然一身行走在这个美妙之极的世界里,风景渐次从他身旁掠过。他感觉自己更多得像是在散步。可是他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向哪里去?
他只是一直走,一直走。
开始的时候,像是散步;后来,像是奔走;再后来,居然像是在逃跑!
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随时都会疲累而死。
忽然。
他的身后出现了很多人。这些人,长得奇形怪状。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腿,甚至,有的没有头!他们的声音雄厚可是又很刺耳,交集成一片澎湃汹涌的浪潮。
“恶毒无常,还我命来!恶毒无常,还我命来!!”
那些人相互推搡着向风中行急追而去!
风中行愕然。
他拼命地向前跑,可是他感觉自己却是越跑越慢,越跑越慢。
终于,他被那些人包围了。那些人,有的高举着火把,有的挥舞着大刀,有的张露出牙齿。他们要他死!他们要他的性命!!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汇集成澎湃的大海,风中行感觉自己快要被湮没掉了。他想跑,可是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鞋子已经跑掉了。脚上的伤口深深浅浅,触目惊心。他的衣服也是烂的,胸口的肌肉发出颓废的光芒。他忽然觉得生命的末日就在他的面前。
然后,他看见了人群后的猴子和大师。
“猴子!大师!快来救我!!!”
他用尽几乎所有的力气大声呼喊。声嘶力竭。可是视野里,大师却在冲着他笑,那种笑容看上去不但很陌生,而且很残忍。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踪迹。
风中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不甘心!
所有的人,所有的武器,向着他的胸口,齐齐扎去!
......
............
当风中行大呼救命苏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猴子柔软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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