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蝶的面容写满了迟滞，仿佛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前辈......”
风中行轻唤。舞蝶的面容虽然有些红晕，可是为什么他却一句话也不说了呢？
“呃.......”舞蝶终于回过神来，他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原本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那个老人要将我装进蛋壳里......”
“老人？”风中行惊诧地打断了舞蝶的话，问，“是一个面容慈祥，武艺却很高强的老人吗？”
“恩。”舞蝶默认地点点头，说，“那个老人给人的印象确实很好。只是，他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叫人猜测不透。”
“是的。简直可以说是有些古怪。”
风中行补充说。他虽然只见过那个老人一次，但他觉得，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神秘的老人。老人的摄魂术，冠绝天下。
黎明正在缓步驶来，天越来越亮了。
“呵呵。”舞蝶哑然失笑，“原本，我还以为那个老人是坏人呢，现在看来，他的作为虽然古怪些，但却不失为一个正人君子。”
“呃？为什么这么说？”
风中行不解地问。按理说，就算老人这么做没有存什么恶心，但也犯不着去夸他啊。而且还夸他为正人君子。
风中行不停地摇头。
“行，老人这么做的目的，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黎明的曙光里，舞蝶吃力地抬起头，望着风中行。
“不知道。”
风中行木纳地连连摇头。他实在是想不透。
“行，原本，我也像你一样，以为老人是个坏人。可是，当昨天我脱出那个蛋壳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舞蝶出神地望着天空，他杂乱的头发温顺地落在他的肩头，声音透出浓浓的感激，“我的功力在没有入蛋壳之时，不断地消散着。后来，我被老人降服，关在了这个蛋壳里。曾经，很多次，我都尝试着打破这个蛋壳，逃脱出来。但是，没有一次能够成功。也就在昨天，我忽然发现蛋壳似乎变软了。果然，当我和你们激战的时候，蛋壳在不经意间就破裂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舞蝶稍微停顿了一下，神情瞬间变得暗淡了许多。他的声音，也慢慢变得低沉，“当我彻底摆脱那个蛋壳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我周身的功力又在散去。而且，比起多年前，更显厉害很多。”
“那你也没有必要将功力传给我的。”
风中行深深地低下头去，神情窘迫之极。
“行，你错了。我将功力传给你，正是希望它们还有用武之地。”
舞蝶的眼神落在了风中行暗恼的脸上，声音微弱如同周围逐渐散去的黑暗。
“在你那里也有用武之地的。”
风中行低声说。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去惹前辈生气。
“不一样的，孩子。”舞蝶吃力地抬起胳膊，轻轻勾在风中行的肩头，自嘲般笑着说，“功力在我这里，只会一点一点地散去。无论消散的速度快于慢，它们终究会彻底消失掉的。可是，在你那里，却不会再有任何消散之意。”
“呃？”风中行疑惑地抬起头，望向舞蝶。他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舞蝶所说的话。
“你不信？”舞蝶的眼睛眨了眨。可是，他看到的还是风中行疑惑不变的表情。然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试着调养一下体内的真气。”
风中行怔怔地点点头。然后，他坐正身躯，轻轻闭上眼睛，按照舞蝶教给他的口诀，活动自己体内的真气。片刻，他便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气在他的周身奔流不息，并没有任何流逝的迹象。
“谢谢前辈。”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说。然后，他“啊”了一声，扑到了舞蝶身旁。
舞蝶的身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痉挛地扭成一团。他的面目，因内心的巨痛而扭曲着。他一直强忍着，他不想打扰风中行片刻的习练。
“前辈，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风中行艰难地搀扶起舞蝶的身躯，急促地问。他的眼角，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行......没事的。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舞蝶的身躯无力地依偎在风中行的怀里，声音断断续续。
“都这么痛，还说没事！”
风中行哭着说。看到前辈受痛的样子，他心里自责不已。如果可以减轻前辈的痛苦，他宁可不要他的功力。
“行，真的没事啦！”舞蝶假装生气地大声说，“行，你不用自责。”他似乎已经看懂了风中行的心里活动。
风中行依旧不停地哭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行，其实，我传功给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见风中行不愿意说话的神情，舞蝶心中觉得十分不安。也许是为了安慰风中行，他私图去分散他的注意力。
“什么原因？”
果然，风中行停止了哭声，问。他的心跳似乎也乱了一下。
“行。其实，昨天当我遭受到大师突袭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的内功逐渐散去，而大师的掌力，刚刚击在了我的胸口处。行，你应该知道，胸口如果受创，心脏也会受到震荡。我已经无法疗好我自己的伤了。可是，我实在是不想看到我的武功随着我的离开而消失，所以，我只能够将我的武功尽数传授给你。”
当舞蝶吃力地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睛再次闭上了。他的神情安详之极，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心痛的迹象。很久以前，他就清楚地知道，他的余生，是为了无常的复活而准备的。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尝了。他已经是了无心愿。
风中行久久地闭着眼睛，心陷入了深深的愁痛之中。当舞蝶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天空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黑色的云。然后，大雨倾盆而下。恍惚中，他忽然觉得舞蝶的声音消失了，而他怀中的身躯，已经变得冰冷。这一切，突兀之极，尽管他知道舞蝶的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他的血液还是僵了一下。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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