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仙途-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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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蜷缩在厚重云层中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偷偷地溜下了山,毫不眷恋这人世的繁华,或许在它而言,诸如生离死合、爱恨情愁这些凡夫俗子念念不忘的东西,不过就像这漫天的云,虚无飘渺,随风可逝……

    晚饭时分到了,沈吉大总管总算是打起了一些精神,他张罗着大家都在前厅那张有了些年头的束腰直枨铁梨木八仙桌前就坐,就连白飞和二栓都成了座上宾,加上天玄殿四位、韩鼎祖孙三人和沈全三弟兄,这张本来只能容纳八人的方桌被围了个满满当当,虽然稍有些挤,但也更显得亲近一些,而且,挤挤更暖和嘛!

    沈沛元终究还是没有赶回来,又是雪灾,又是火灾,把这位青天大老爷拴在了衙门脱身不得,就连祭灶的一应仪式,都是由沈士功代劳的,话说回来,如果沈沛元在的话,沈全也一定不敢偷糖瓜吃……

    既然是过节,当然就得有过节的样子,白飞忙乎了一下午,又是蒸又是煮,又是炸又是炒,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食,红的绿色黄的白的,摆了十几个碗碟,把沈全看得直流口水,浑然忘记自己除了偷吃了两块糖瓜外,还死乞白赖地问沈吉又要了些麻球和油果解馋,还没等到开饭,却已经是吃个半饱了。

    待众人坐定后,沈吉拿起桌上的酒壶,说道:“今天过节,咱们破例喝点酒,来,我给大家斟上。”

    韩鼎眼睛盯着沈吉手中的酒壶,伸手一摸怀中的酒葫芦,开始咧嘴苦笑起来。他有心把上好的百年杜康酒拿出来与众人分享,可是怀里的这个葫芦是件法宝,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露神通啊!胖老头心中暗自后悔,自己只当跟平常一样,吃饭时就他们几个人,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大过节的要聚餐啊?

    他在这里心事重重,有苦难言,沈吉还以为韩鼎是让酒给馋得,老家人把酒壶冲韩鼎一扬,说道:“来,韩先生,我先给你倒上一杯,这可是上好的花雕,藏了有些年头了。”

    韩鼎一只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另一只手摸摸大鼻子,刚要开口说话,这时,沈全插话道:“师兄,你那儿不是有好酒么,咱们说好晚上喝好酒的呀?”

    呃,都说童言无忌,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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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玄四雅一听沈全这句话,脸色都变了,韩鼎更是被沈全这句话弄得手足无措,急道:“什么好酒坏酒的,小孩子家家的,不能喝酒!”

    沈吉心中有些纳闷,暗道:有好酒也不说拿出来,韩先生怎么就这么小气呢?老家人当然不会说什么,还帮着韩鼎教训沈全道:“是啊,四少爷,你上次都喝醉了,可不能再喝酒了。”

    沈全着急了,正要分辩几句,却被身旁坐着的严魄一把捂住了嘴巴,哄劝道:“小师叔,你看那条鱼多香啊……还有……”

    沈全嘴里“唔唔“着,小脑袋扭来扭去,十分地不满,这时,白飞好奇道:“韩先生,你有什么好酒,也让我们尝一尝啊?”

    韩鼎手中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目光哀怨地看着白飞,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齐不悔见状,赶紧岔开话题道:“老白,你原来是上京人啊?”

    “是啊,我从小就在上京长大的,现在也算是落叶归根了。”白飞被齐不悔的问话勾起了回忆,愣了一下神后,突然说道:“对了,我都差点忘记了,你们下午说的玉柱宫在哪儿啊,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好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见大家伙儿一个一个都神情怪异,特别是沈吉,老头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拿着酒壶的手都有些颤抖。

    二栓是个直肠子,他压根就没发现大家的异样,一拍白飞肩膀说道:“你到底是不是上京人啊,怎么连玉柱宫都不知道呢?玉柱宫就在马市街和祥平路的那个交叉路口,路北就是啊。”

    “哦,你说的是那个小道观啊,不是叫什么天静宫么,我还去过的。”

    “你说的是老早以前啦!你还不知道吧,天静宫出了个姓李的神仙,被皇上请到京城去了,天静宫改成玉柱宫是去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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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栓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所知道的一切,时不时还拍一拍白飞的肩膀,眉飞色舞道:“神仙你知道吗……听说人家一抬手,咔嚓,就是一道闪电……你说厉害吧?”

    “呃,厉害,真厉害。”白飞边随口应付着,边暗自想道:***不过是最最基本的法术,想当初……

    二栓还在不停地说着,突然间,他发现大家都变成了哑巴,不禁讶异道:“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呢?”

    “哦,是啊,来来来,大总管给我倒上,上好的花雕是吗,我今天可要一醉方休。”齐不悔站起身来,一端面前的酒杯,开始再一次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郝学生见状,也站起身来插科打诨道:“二师兄,君子言而有信,你已经戒了酒了,今天你和沈全、士言的待遇一样,只能吃菜,不能喝酒。”

    “就是,说话要算数。”艾丝竹夫唱妇随道,“还有你俩,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能喝酒啊?”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神扫过沈士言,落在了摇头晃脑的沈全身上。

    沈士言难得今天没有多嘴多舌,一听提到喝酒,他顿时想起了自己曾经偷酒喝差点醉死的经历,一吐舌头道:“我才不喝呢,我又不是没喝过,难喝死了,那么辣,喝了还晕晕乎乎的。”

    恰在此时,沈全挣脱了严魄的五指山,忙不迭地接话道:“三哥,你那是没喝过好酒,我跟你说……”

    沈全刚想描述下所谓好酒到底有多好,枯木道人清清嗓子道:“沈全,酒确实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喝的,等你长大了些再说。大总管,每天数你最忙了,今天坐下来,咱老哥俩好好喝几杯。”

    “对对对,大总管辛苦了,还是俺来倒酒吧!”元彪挺有眼色的,伸手把沈吉按在椅子上,操起酒壶开始给大家一一斟酒。

    斟酒期间,沈全忍不住又想“蹦跶”两下,结果韩鼎眼珠一瞪,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后,沈全便老实了。

    韩鼎说的是:“再多嘴,我就罚你去外面蹲马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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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顿饭到底吃了多长时间,怕是没人记得了,反正大家是边吃边喝,边喝边聊,此前的种种不快都化作杯中之物,正如郝学生所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用韩鼎的话来讲,也就是:管他娘咧,喝酒,干一个!

    别看菜做了不少,但白飞又跑回厨房加炒了好几次菜,没办法,吃饭的人多呐!特别是还有沈全这样的大肚皮!

    之前已经吃了半饱的沈全又一次超常发挥,趁别人忙着喝酒的功夫,他好一通胡吃海塞,把初次见识沈全吃相的齐不悔和沈士功都吓了一跳,师徒二人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天赋异禀……

    喝到后来,别说是嗜酒如命的韩鼎了,就连艾丝竹都频频举杯,还被众人一通起哄,和郝学生连干了三杯交杯酒。艾丝竹也不知是有些害羞,还是喝了酒有些上脸,一张俏脸艳若桃花,一双美眸脉脉含情,把郝学生看得是飘飘若仙,怕是没喝就已经醉了。

    几坛陈年花雕下肚后,再看前厅内,呃,好乱啊!

    只见沈士功不胜酒力,已经伏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沈全和沈士言都是挺着一个大肚子,半躺在椅子上唧唧哼哼,一看就是吃撑着了。

    枯木道人和沈吉手头顶着头,也不知在低声说些什么,看起来极为投机。

    艾丝竹也有些喝多了,云鬓螓首靠在郝学生肩头,吃吃地笑个不停,郝学生满脸赤红,嘴里不停地说着甜言蜜语:“在天愿作……在地愿为……执子之手……”

    红脸赤脖的二栓和元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划起了拳,嗓门极大,都快把房顶掀翻了,输了拳的二栓端起酒杯,口齿不清地说道:“咋,咋又是俺输了……”好嘛,喝了一顿酒,他连元彪的“俺”都学会了……

    至于韩鼎,呃,他又是第一个喝醉的,严魄把他架走的时候,胖老头嘴里还是来回念叨那两个字:“好……酒……好……酒……”

    对了,还有齐不悔和白飞,这两人刚才出去了一小会儿,再回来时,齐不悔面露喜色,而白飞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忧虑,又像是期待。两人交头接耳地又聊了一阵后,勾肩搭背地离席而去。

    两人干什么去了?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去下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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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闹哄哄了好久之后,众人背的背,抱的抱,搀的搀,拉的拉,扔下一桌狼藉,各自回房间休息。

    沈全折腾了整整一天,此时瞌睡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呀走呀,自己就像是躺在一张摇篮里,舒服极了。

    还没等回到房间,沈全已经睡熟了,梦中的沈全脸上露出了孩子独有的微笑,纯纯的,傻傻的……

    当清晨的第一缕金色阳光从不知何时留了一丝间隙的门缝里投射进沈全房间的时候,美美地睡了一觉的沈全醒来了,他在床上傻傻地坐了半天、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顿美餐、那一番折腾来。

    沈全只觉自己的嘴唇已经有些干得起皮了,他不由地舔了舔嘴唇,刚要下床去倒杯茶水喝,猛然间,他的眼神落在了方桌上放着的一张纸上。

    沈全顿时想起,今天哭先生和那个黑乎乎的齐先生就要回天玄殿去了,他慌忙跳下床,光脚跑至桌前定眼一瞧,只见那张纸上写着六个墨迹未干的大字,这六个大字沈全恰巧全部认识:沈全,我们走了!

    沈全好生失落:他们走了,他们又不辞而别了……不对,这字还是湿漉漉的!

    想到这里,沈全急忙披上衣服、趿拉上棉鞋就往门外跑,刚跑出西跨院的院门,只见夺目刺眼的阳光中,一个瘦瘦的人影正向自己缓缓走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涩声说道:“四少爷,他们走了……”

    说话的人正是沈吉!

    沈全就要撒腿去追,沈吉伸手一把搂住了他,老家人用低沉、沙哑的嗓音问了沈全一句话,听了这句话后,沈全如同木偶般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沈吉问的是:“四少爷,他们,真的是仙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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