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鼎下意识地摸摸大鼻子,看看左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到这个医术惊人的小姑娘训斥沈全这位颇有岁数的韩师兄,胖老头居然都不敢吱声,沈秦氏不禁有些错愕,这时,沈全已在一旁急道:“姐姐,真的是个女孩,还是个哑巴么?”
“嗯,是啊,她应该是天生的残疾。”艾丝竹对于沈全“姐姐”的这个称呼十分满意,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后,又对众人一挥手,说道:“别围在这里了,大家各忙各的去吧!”
沈吉一看这情形,也接话道:“就是就是,大家都去前厅吧,马上就开饭了。”
沈秦氏惦记着那孩子,心里有些着急,抽身上前道:“姑娘,既然那孩子已经醒了,就让我看看吧!”
艾丝竹一愣,心道:对呀,光顾着救治小孩了,都没和这位沈夫人好好说上几句话。她冲沈秦氏轻施一礼,展颜笑道:“见过夫人!那孩子确实是醒了,不过还是得再观察观察,下午再看也不迟。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咱们先去我生哥的房间聊一聊吧。”
“哦,这样啊,那好吧!”沈秦氏不知这位小姑娘为什么要和自己聊聊,不过她对于艾丝竹确实有些好奇,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了。
众人在沈吉的劝慰下,都陆陆续续往前厅去了,沈全和沈士言两个小鬼还有些“依依不舍”,却被韩鼎左一个右一个拽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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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氏和艾丝竹行至郝学生房间门口,艾丝竹突然冲沈吉的背影喊道:“大总管,我差点忘记了,请你过来是要麻烦你一件事情。你还是请沈老爷回来一趟吧,有件当紧的事情,要和他商量一下。”
“嗯?”除了郝学生,其他人都有些奇怪,齐齐扭头看着艾丝竹,却见门帘一挑,艾丝竹已经闪身进了房间。
是什么当紧的事情呢?沈吉有些奇怪,用探询地目光看了一眼郝学生,只见郝学生眉头轻皱,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似地。见沈吉在看他,郝学生嘴角上扬,勉强地笑了笑,意味深长。
沈吉不敢大意了!他心知艾丝竹这位女仙人所说那件当紧的事情,当真是十分的紧急。他扔下众人,急匆匆地出门去了,边走还边暗自揣测,到底是什么事情呢?玉柱宫?二少爷?那个小孩?还是有关枯先生提到的那些魔修呢?
沈吉搞不清楚,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就连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没有沈吉在一旁招呼,韩鼎只好或者说正好越俎代庖,他没话找话,对坐在他旁边的捕头左双说道:“左捕头是吧,你来上京是公差呀还是私事呀?”
“呵呵,算是公差,不过其实也是知府大人的一些私事。”左双放下筷子,冲韩鼎一抱拳道:“不知老英雄怎么称呼啊?”
“我姓韩,老英雄不敢当,我只不过是粗通一些拳脚罢了。”
“哪里哪里,老英雄客气了,我一眼便能看出,你可是一身本事啊。话说回来,也只有你这样的高手,才有资格给沈老爷看家护院。你不知道,沈老爷他……”
“咳咳……”韩鼎被左双“看家护院”的四个字呛着了,差点背过气去,他咳嗽了半天,憋的老脸通红,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大家早已经笑成了一堆,沈全更是把含在嘴里的一口米饭都喷了出来,天女散花一般,洒了一桌子。他一只小手指着韩鼎,笑道:“高手,哈哈,看家护院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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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左双算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声道歉道:“对不住啊,对不住啊……”
韩鼎“嗯哼”一声,还没有说什么,快嘴的沈全又插话了,说道:“我师兄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韩大鼻子,你居然把他看作……咦?你怎么了?”
沈全“韩大鼻子”四个字从嘴巴里往外这么一蹦,左双的脸色唰就变了,结巴道:“韩,韩……”
好嘛,沈全一不小心捅破了韩鼎的身份,把这位捕头都吓坏了。
紧接着,韩鼎、元彪两人开始不停地咳嗽,差点把肝呀肺呀的都咳出来了。
沈全一吐舌头,边偷眼打量左双,边暗自懊悔不已,就连三哥偷偷拽自己衣服,用眼神探问了自己半天,都没敢再说什么。
饭桌上气氛一时颇为诡异,好在郝学生挺身而出,打岔道:“左捕头,一路上辛苦了,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左双匆忙端起饭碗,又赶紧放下,把茶碗端起来,语无伦次道:“还是,还是你辛苦,我,我先干为敬!”他的一只手哆嗦个不停,茶碗里的茶水足足洒了一半,幸亏水不太热,还好没烫着自己。
郝学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好辛苦的,他稀里糊涂地陪着喝了一杯茶水后,接着问道:“那个,路上还顺利吧,我听说这场雪一下,路上不怎么好走,还折了两匹马。”
左双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又吐出去,心道:你知道折了两匹马,还问顺利不顺利,这不废话吗?他偷猫了韩鼎一眼,强自镇定心神,含糊道:“还行吧……这位先生,你是府上的账房还是西席啊?不知怎么称呼?”
“呃……算,算是先生吧!”郝学生好不郁闷,这位捕头什么眼神啊?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一身书生气十足的打扮,可不就是活脱脱一个年轻的账房先生么?
“失敬失敬!”郝学生的回答模棱两可,让左双不知所云。客气一句后,他眼睛余光一扫,见元彪正愣愣地看着自己,鬼使神差地问道:“这位兄弟……”
话刚说半截,元彪已经“扑通”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接着,一个瓮声瓮气地声音从桌子底下传了出来,急道:“俺,俺不是护院……俺吃饱了,这就走,这就走。”
呃,这是什么个状况啊?左双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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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吃的,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左双真后悔自己没和同来的几位捕头换换差事!自己还不如去给那些老爷们送礼呢,虽然有些低三下四,好歹也不用这么五迷三道的啊!最让他后悔不迭的是,自己一不留神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一向洁身自好的沈老爷竟然和三清帮的韩大鼻子有来往,而且貌似关系还不浅。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对谁也没好处,咋就偏偏让自己给赶上了呢!
他胡乱垫了垫肚子后,婉言谢绝了沈士功让他留宿沈府的一番好意,急忙起身告辞了。刚到前院,正巧看见沈夫人从东花厅那边慢慢走来,身后几步开外跟着的,是那个相貌与医术一样惊人的姑娘。
沈夫人走得极慢,眉头紧锁,眼神呆滞,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对于左双“今日有事在身,改日再来府上拜访”的客套话只是随意“哦”了一声,而且一反常态,没有让人把左双送出门去,让左双更加后悔不已,心道:今天来得不是时候,太不是时候了!
左双离去后,沈秦氏在艾丝竹的陪同下来到前厅。满腹心事的她,对于众人的一番怪异表情毫无察觉,就连三个孩子的问候也是心不在焉,让本来就显得颇为冷场的饭局更加冷场。
沈全发现干娘有些不对劲,他想来想去,猜测大概是艾姐姐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告诉干娘了。他使劲冲艾丝竹挤眉弄眼,哪知艾丝竹却恍若未见,只顾着和郝学生眉来眼去,不知交流些什么,根本不搭自己的茬。
沈秦氏只喝了一碗什锦莼菜汤便不吃了,她在椅子上呆坐了半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道:“哎呀,我的念珠呢,我的念珠怎么不见了?”
“在这儿呢!”沈士功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黑色的念珠,递给沈秦氏后,慢声慢语道:“娘,一路颠簸劳顿,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啊,要不去躺一会吧!”
沈秦氏摇摇头,用慈爱的目光挨个看了看三兄弟,然后轻叹一口气,闭上眼睛念起经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沈士功欲言又止,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郝学生低声说了一句话,让沈士功的心猛地一纠。
只听郝学生自言自语道:“山雨欲来,祸不单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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