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间的白雾尚未散尽,前面那两人又都是在溪边相斗,雾更浓郁了些,易染尘的轻功造诣已是天下一绝,这时慢慢地靠了过去,更无一人发觉。
互斗两人中一个背对着他,身材矮小,步法端凝,两只衣袖鼓得跟张满了风的网一样,左一拂,右一拂,都携带着极大的劲风扫出;另一个黑衣人却如穿花蝴蝶般在他的网中游移走动,看似险到了极处,但是那网与蝴蝶都是征服不了彼此。
易染尘几乎算是第一次看外人打斗,而这两人武功造诣又自不俗,招式一收一放间均有法度,只看得心旷神怡。
过了数十招,那矮小之人陡然双袖拢起,一掌往那黑衣人肩头拍落,那黑衣人屈臂格开,猛发三招,叫道:“老鬼,缠了我一天一夜,你不累吗?我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拐了你婆娘,这么没完没了。”
那矮小之人叫道:“只要你说清楚鬼鬼祟祟的在净天山干嘛,我就放你走路。”挡去三招又还了五招。
易染尘听到那人说话声已觉得有些熟悉,待“净天山”三字入耳,立时想起那人是单秋元大叔,寻思道,“我可得找机会帮帮他的忙。”
那黑衣人却是徐如风,他从净天山下来时一路小心,哪知道却碰上了单秋元。单秋元见他行迹鬼鬼祟祟,怕他有什么图谋不轨,一顿质问,便打了起来。单秋元武功比徐如风高上半筹,徐如风的轻功又比单秋元高上半筹,边追边打,这个抓不住那个,那个又逃不脱这个,闹到了今日。
徐如风的掌力小巧阴柔,身法潇洒,游斗时不住寻隙溜走;单秋元猜出了他的心思,将浑厚的掌力运转开来,笼住了四周,拟定一招一式慢慢地耗去他的内力,那时便可轻而易举地擒住他。这是最笨又最费力的法子,但是却能够保证对手无法逃脱。
徐如风猛发数招,均被单秋元以刚猛手法化去,不由得暗自着急,心道:“这老鬼打定主意要擒我了,竟然不惜大耗真力。”斜眼见到一人正悄悄走近,忽然想起那人是净天派的易染尘,想起易染尘又想起木青风,心中突然有了主意。斜行走了三步,左手食中两指轻摇似如拈花拔草,劲道似柔还刚,右拳扬起猛地朝单秋元胸口击出。
单秋元吃了一惊,道:“偏花七折手?”知道这一路功夫奥妙非常,右拳看着刚猛实为虚招,左拳看着花哨,可是后面藏着的杀招却是难以抵挡,急切间双袖齐出,拂向对方左手,待阻住他的攻势。
哪知徐如风左手倏然收回,右拳击在单秋元胸口,“砰”地一声,单秋元叫道:“你诓我。”后退几步,胸中一阵烦闷。
徐如风笑了笑,道:“谁跟你说过这是‘偏花七折手’了?”身形倒转,飘然后掠。
易染尘吃了一惊,他还未想好如何偷袭,便见到单秋元中了一掌,急忙跑上前来,叫道:“单大叔,你怎样了?”
单秋元见突然跑上来一个少年,也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发现是易染尘,才松了口气,内息略微转了几转,吐出一口浊气,道:“无碍,只是刚才他这一掌若是击得实,我最少也得吐上一口血,可是偏偏不这么做?奇怪!”
易染尘笑了笑,道:“说明人家心善,不愿伤人,下次遇到可以做个朋友。”
单秋元笑了笑,道:“你这孩子想事情怎么这么简单?”两人相携在一株大树坐下。
单秋元问道:“染尘,你怎么会在这?”
易染尘脸现尴尬之色,忙道:“大叔,我看你也有点累了,先休息一会儿,晚点再说这个。”
单秋元见他脸色有异,自己又是倦意上涌,便道:“我先在这躺上一会儿,你可要保护好我,别让野兽把我吃了。”
易染尘拍着胸脯道:“放心放心,没事没事,要是有野兽,正好抓来吃了。”
单秋元哈哈一笑,道:“净天派的人都是言而有信的好汉子,我放心。”倚在树边,不一会儿鼻息微沉,入了梦乡。
易染尘站起身来,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等他问起,我答不了,那不就尴尬了?”走出几步,转念又想,“大叔说得对,咱们净天派的人应该讲信用,不能我一入江湖就言而无信,传了出去多丢人。”回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想,“但是他问起来,我怎么答?哎,有了,我又没说不能骗他。”想到此处,颇为得意。
单秋元睡了一个早上,突然一阵肉香传入鼻中,食指大动,醒了过来,却见易染尘正烤着一只野鸡,金黄色的鸡皮在火光下泛出一点点黄油,油珠滴落火中,“呲”地一声,忽觉香气四溢,忍不住赞道:“这鸡烤得真是好。”
易染尘也自笑了笑,说道:“真怪,这只怕是我这辈子烤过的最好的鸡。”撕下一只鸡腿递了过去。
单秋元接过鸡腿,闻了一下,赞道:“果真不错。”两个人就这样分食完了一只鸡。
单秋元忍不住道:“这鸡真是美味,我可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鸡。”易染尘心底却自奇怪,“这只鸡我可没时间放什么佐料,为什么会……”一个念头尚未转完,突闻近处一个声音笑道:“我若不给你们加点佐料,怎会有如此好吃?”声音未落,那人已至近前,却是徐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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