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贞!
陆铎一惊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当在朗州大乱时,他就听说过此人曾经护过圣驾,保护着圣人从川蜀之地回到都城,此人据说也是沙陀人,后来因勤王获懿宗赏识,赐姓为李,还官至凤翔节度使。一向嚣张跋扈,称霸一方,并且对周围的地盘虎视眈眈。但他的西面是泾源节度使李怀光的地盘,李怀光也是骁勇悍将,过去是山南西道节度使王芳的部下,陆铎对此人还是熟悉的,因为他的裳儿就是被李怀光的乱兵给掳走的。
李怀光因为靠上了朝中宰值薛静逸的门下,加上不断的给朝中大臣送钱送礼,反正都是搜刮来的,也不心疼,就靠着金钱砸出了一个“忠臣”的称号,这也成了昭宗年间最大的笑话之一。
李茂贞的南面是王芳,此人喜爱吃炙烤的人肉,惯以残忍闻名,手段狠毒,李茂贞盘算着这附近能欺负的大概也只有朔方这块地方了,张景冲在任没有几年时间,军中根基还不是很牢靠,而郡守又是个饭桶,不检这个软柿子还更待何时。于是他带领两万人马,以追击吐蕃人为名,从泾源的边界绕道而行,偷偷的来到了朔方的灵州。
那为何朔方那么多的斥候探马一个都没有发现呢?这就是李茂贞的绝活了,他行军游走在吐蕃人的地盘内,时追时停,偶尔还大声呐喊搞出一副正在激战的假象,让朔方军以为是真的在追击吐蕃骑兵,于是就放松了警惕。可真当李茂贞大军兵临城下时,张景冲才恍然大悟。
灵州城里有七营朔方兵,总共也才几千人而已,即使是加上守卫本身的优势姿态,胜负也在两可之间。一旦城破,以李茂贞的为人,自然是少不了又抢又杀的,这让张景冲每根神经都绷到了极限,他现在能靠的,只有自己的一营亲卫羽林马军和刘瑜的陷阵营了,其余的都是些随大溜的角色。
陆铎听着外面的喊声,急躁起来,不停的晃着木门,白述圭则神态自若的继续翻看着自己的地图,嘴里说了句,“小小李茂贞,不过胡狗一只耳。”
陆铎回头怒道,“胡狗?还小小?有本事你出去啊?不还是等着人家过来烧死你嘛?真看不出来你强在哪里了?人家现在好歹带着几万人,而你……现在旁边只坐着一个茶小二。”
“打不开门吧?废物。”
白述圭奚落到。
陆铎冷笑,:“你厉害,你打开个我看看?看你瘦的还不如我呢,跟小鸡子似的。”
“打开此门又有何难?闪开一旁。”
白述圭站了起来,从洞壁上摸了半天摸出一把黑色东西来,黑黝黝的看着脏兮兮,在火光和月光下竟然没有半点反射。白述圭拿着黑色东西,来到了门前,只见他高高双手举起一边,以力劈华山之势朝着木门就是一下。
“哗!”
一道寒光闪过,碗口粗的木门被劈成了两截,铁链也随之掉落在地。
陆铎起初看着这黑东西以为是木棒之类的,听见声音才知道这是件铁器。再看木门连着铁锁一起掉落在地,整个门被劈开了一个大斜角,门开了。
陆铎将信将疑的跨了出去,回头看着白述圭,“我的天哪,你这是什么家伙,连铁锁都劈得开?”
“少打听。”
白述圭说完插在了腰后,陆铎每次想趴近点瞅瞅“黑棍子”,都让白述圭一把推开。
“哎,你怎么出来了?谁给你们开的锁?”
一个卫兵手里拿着钥匙跑了过来。
“别管谁开得了,现在刘校尉召你回营,马上出战!”
卫兵急得满头大汗。
“刘校尉只为等我?”
陆铎心里想,这还不是就想让我死吗?
“那你以为还有什么?难不成还大吃一顿吗?快跟我走吧,其他兄弟都穿戴好了。”
拉着陆铎就朝营区跑去。
白述圭站在山头上,撵着胡须,淡漠的说了句,“去吧,后生有后生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要做的,都各归宿命吧。”
陆铎和卫兵跑回陷阵营,刘瑜骑在马上看着他们,满营几百人已经列队完毕。
“把布甲给他。”
一个士兵“哗……”的把一套白色布甲扔到地上,手里递过去一根铁茅。
陆铎看看,“布甲?连铁甲都没有?”
刘瑜喊到,“还废话,陷阵营从来不穿铁甲,弟兄们让他看看你们穿的什么!”
几百人同时把衣甲掀开,“哗啦啦……”,都露出了白色的布甲,陆铎一看,刘瑜所言不虚,几百人斗是如此,更让陆铎吃惊的是,连骑在马上的刘瑜本人也是布甲,堂堂一校尉骑在马上本身就是活靶子,而他只除了头上一顶铁盔外和一般士卒一样。
“陷阵营士卒一旦上阵,必抱着有去无回之决心,想活着回去,只有奋勇杀敌,绝无二路!”
陆铎震惊了,这时他才知道张景冲分他来陷阵营是想让他“非自然性死亡”,到底自己哪里得罪这个羽林军将军了,真是一无所知。
很快陆铎换上了布甲,手里拿上了铁茅,站回队里,随着刘瑜一声令下,全营朝着火光最多的地方跑去。
一路上陆铎都在回头看向山洞的方向,原来,那里就是自己最后的日子里度过的最惬意的时光。
和一个疯老头。
陷阵营是驻在灵州城外的,此刻李茂贞正指挥全军攻城,把这几百人的营根本没放到眼里,只让一个偏将带着一支一千多人杀奔而来。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是生力军,斗志正盛,灵州兵少,驻扎又分散,很难集中在一起形成阵型对抗,分而击之是最好的办法。
理论上李茂贞是对的,可实际上他却是错的,而且是不可弥补的大错。
灵州的地形是外围三面平坦,只有西山一面有山峰阻隔,如果都驻扎城外,敌军可以借机劫营偷袭,只有山下借着山势组织防御。全部进城也不行,因为城一旦被围,连个骑马送信的也来不及跑出去,所以张景冲在城外放了两个营留在西山。一个是陷阵营,另一个是耿副将带领的轻骑兵六百人。
其余的几千人都在城里组织防御,此刻张景冲的求援信使已经跑出了灵州城,直奔丰州而去,另一路信使则去了泾源军李怀光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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