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期想了想，认真道：“应是不如。”
“善。”
余小渔又道：“其实这并非项羽的过错，坏就坏在这个世道上，从周朝名存实亡那天开始，天下礼乐崩坏，唯独剩下刀剑和狠人才能称之为‘雄’。项羽能称之为枭雄，却远远谈不上君王。”
虞子期叹息一声，眼神也开始暗淡起来。
余小渔这番话说的没错，他自幼跟随项羽，自然摸透了他的脾气秉性。
余小渔笑道，“就算是秦王政，也逃不过这道坎。”
秦王若不是一扫六合成就始皇地位的功劳，多半也好被后世人打上暴君的烙印。
“只是在这个世道上，重武轻文，修外不修内，是大势所趋罢了。”
虞子期心事重重离开。
余小渔眯着眼，屈指轻轻地叩击在竹剑鞘上，神情悠闲。
第二日清晨。
王宫中宰杀牛羊牲畜，齐王建在后胜主持之下，开祭坛，敬告齐国列祖列宗，传闻齐王建泣不成声，于祭坛上大肆哭诉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随后，一封罪己诏，从张贴出来，昭告天下。
余小渔徐徐下山，多看了一眼那所谓的罪己诏，心中冷笑不止。
与其说是罪己诏，倒不如说是讨伐的檄文，通文怒斥秦王咄咄逼人，斥责文武百官不忠，百姓愚钝，反倒是自己的责任一推了之。
余小渔走在街道上，比起平日里，则是显得多出了几分热闹。
在文榜边上，见到几个斗大字不识的贩夫走卒拉住一个弱冠儒生，让其读那罪己诏上写的什么。
其中一人膀大腰圆，额头缠着一根油腻暗红的束带，想必是屠夫。
等听闻那儒生说道，屠夫瞪眼欲裂，冷哼一声道：“狗屁不通。张贴这玩意儿有娘腿儿的用处，老子才不管什么齐人秦人，反正得靠老天爷赏饭吃，跪他-娘的齐王还不如去泰山跪一下老天爷管用！”
那儒生吓得战战兢兢，面色惨白，张皇失措看四下有没有齐卒，若被听到，免不了遭池鱼之灾。
可随着屠夫骂完，骂声开始此起彼伏。
众人这才骂骂咧咧离去，余小渔依稀听到有人说‘要变天了’。
在那条直通内外城的长廊处。
余小渔见到张良面色难看，只和他点头示意，就匆匆离去。
等张良离开，有是一身着大红衣裳的家伙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澹台青乌。
等澹台青乌走近，余小渔这才留意到，在他身后，则是跟着一个长相平平甚至有些恶毒相的女人。
这个女人，余小渔记得清清楚楚。
后家的掌上明珠，后桑桑。
后桑桑缠在澹台青乌的身边，时而娇羞，时而大笑，讨好意味不加掩饰。
澹台青乌蹙眉，眼神嫌弃，反应平平。
见到余小渔之后，他这才上前打招呼。
后桑桑在注意到余小渔之后，眼神变得怨毒起来，那日在王宫花园中，余小渔可是差点一剑斩了她。
不过这次她显得隐忍许多，按捺住自己那刁钻火爆的脾气，恶狠狠的以眼神剜了一眼余小渔，自然也留意到澹台青乌和余小渔关系匪浅，不敢轻易让其察觉到。
自从这次澹台青乌入了宫中，便是被后桑桑一眼盯上了。
这等容貌身材，且挎着刀，说不出的风流倜傥，让后桑桑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喜爱，单单是澹台青乌那皮囊，比起赵央要吸引的紧。
索性后桑桑也就不要了脸皮，贴了上来，就算不能纳为己有，也可将其豢养成面首，甚至不介意来一段露水姻缘，那都是顶天的好事。
澹台青乌本想借着和余小渔攀谈的机会甩开这个心中倍感嫌恶的女人。
可后桑桑被冷落之后，一点点狰狞怨毒逐渐爬上了那张不堪的脸。
冷声道：“你竟然还没死。”
余小渔瞥了她一眼，自语道：“哪里来的野犬，在狺狺狂吠。”
后桑桑刚想发作，未曾想澹台青乌直接转身，冷冰冰的看着她。
转而问向余小渔，“你们有仇怨？”
余小渔则是平静道：“谈不上，她也没资格。”
澹台青乌哦了一声，问后桑桑，“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当真？”
后桑桑咬着嘴唇，心花怒放，嗯了一声。
澹台青乌笑了起来，“那等下你可不许反悔。”
后桑桑以为澹台青乌是要答应做自己的面首，猛地点头。
啪！
未曾想，下一刻，澹台青乌直接响亮的一耳光赏在了她的面颊上。
后桑桑瞬间懵了。
还未等她反悔过来，澹台青乌微笑道：“你刚才答应不许反悔的。”
说罢，两人大笑离去，只留下后桑桑一人怔怔的站在原地，心中满是滔天怨毒。
在余小渔回到稷下学宫山脚下的时候，遇到了等候多时的扶苏和章邯。
见到两人，余小渔反而并不意外。
齐王建的一封罪己诏，让满城哗然，身为秦人的苏殿匣和章邯自然也要旁观这个天大的笑话。
“余兄，这山上路也太难走了，我们索性在山脚下等候。”
扶苏笑道。
余小渔摆了摆手，这才疑惑道：“有什么要紧的事？”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许久没和你一起喝酒，突然有点想了。”
说罢，扶苏大笑起来。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大可饮足。”
余小渔道。
两人闻言，相视一笑，故作神秘道：“那可不行，这个日子还真是得好好挑选一番才是。”
余小渔大为不解。
老章笑道：“七日之后，外城那路旁酒肆里，我们可得不醉不归。”
说到这里，余小渔心中大致清楚了，“只怕是到时候要赏那波澜壮阔之景吧。”
扶苏抚掌，爽朗道：“知我者，余兄也。没错，就是赏景，而且是大好的景观！”
不仅仅是杀人破城的蔚然之象，更是有万马齐喑的空前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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