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整座督军府的房子竟然全都被摧毁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砖头瓦块，到处都是士兵和百姓的尸体……一些木棒、门窗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火光中，可以看到一些士兵正在搬运着尸体。
林一凡叹气说：“小鬼子的炮火很准确啊，这说明，城里的间谍直到现在还没有被挖出来！”
国强点了点头：“是啊，这是济南城里最大的一个隐患！不知现在城里的老百姓撤离得怎么样了……”这时候，正好有两名士兵抬着一具尸体从他们的身前走过，国强问：“兄弟，方司令、吴团长现在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国先生，我们也不知道！”一名士兵说，“不过，他们很可能去西城墙了……”
“为什么？”
“听说，傍晚的时候，西城一带打得最激烈！小鬼子差点攻破了城门……”
国强点点头，向身后小分队的战士们招了招手，大家一起凑过来：“弟兄们，你们隐蔽在督军府密道口周围，注意警戒，发现可疑人物，立刻抓获，如遇反击，不要留情，给我当场击毙！”
“是！”
林一凡点头道：“不错，鬼子间谍一定正在寻找我们的密道口。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发现了！”
“是啊，济南城被数万日军团团包围，我们要在地面上突围根本没有一点希望，这条密道是我们唯一的生命线，弟兄们一定要把守好！”
“是！”小猴子大声说，“国先生，林副官，你们就放心吧！有我们在，任何人也休想接近督军府！”
国强、林一凡直奔西城墙而来，在山上的时候，他们就能看得出西城一带战事最为激烈，方司令、吴团长确实应该在城西。果然，还老远呢，就听到城墙上传来了吴中天沙哑的吼叫声：“弟兄们，抓紧时间修复工事，估计天一亮，小鬼子就会再次向我们发起进攻！”
“是！团长！”战士们轰然答应着……
城墙、城门口附近的建筑物，大多是砖头、混凝土建筑，这在那个年代里，算是相当坚固了。可是，在日军重炮的轰击下，依然损坏得非常严重。一些战士正在城墙和附近的建筑物上垒着砖块、石头，修复着掩体……这样修复的掩体也就是抵挡一下子弹，即使小口径的迫击炮弹恐怕也抵挡不了了……
“老吴，情况很不乐观啊！”方司令跟吴中天一起从城墙上走了下来，“今天，小鬼子的炮火太猛了！”
“是啊，很多弟兄没来得及向日军射击，便死在了小鬼子的炮火下，太让人心痛了！”吴中天说，“他奶奶的，鬼子炮兵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不仅炸了我们的督军府，还差点摧毁了我们的炮兵阵地……”
“所以，要想守住济南城，我们必须除掉潜进城来的间谍，敲掉小鬼子的炮兵！”方司令说，“这两件事刻不容缓！”
“是！方司令！”
“报告！”忽然，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两个人影。
“咦，国强，林副官？你们回来了？！”吴团长吃了一惊，连忙问，“国部长他们救回来了没有？！”
“救回来了！幸不辱使命！”国强笑着说，“十八名外交官只有蔡公理叔叔被小鬼子虐杀，其他外交官都没有大伤……”
“好好好！”方振武笑着说，“你们把外交官救回来就好了！我们跟小鬼子打仗，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放心大胆地大干一场了！”
国强大声说：“方司令，刚才，我爸爸让我转告您：明天一早，小鬼子很可能就会发动全面的进攻！他建议您尽快地把部队撤出城去，以保存我们的实力……”
方振武司令沉吟了一下，蹙眉说：“不行！我们不能撤离济南城！日军一旦占领了济南城，胶济线、津浦线全面洞开，小鬼子就会长驱直入，威胁到北伐军的后翼，我国民革命军恐怕就无法完成北伐的任务；再则，济南城的老百姓还有好几万人没有撤离，一旦小鬼子占领了济南城，一定会给城里的老百姓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是啊，方司令分析得有理！怎么办呢？一定要死守济南城吗？
“按蒋总司令对待我们团的态度，我们确实应该主动放弃济南城，保存实力！”吴中天说，“可是，我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更以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为己任！我们就是全团拼光了，也要在济南城死守半个月！”
哎呀，又是一对死脑筋！以德报怨，尽职尽责，忠于职守，这样的人，说到底也不能不让人敬佩！
“这还要多亏了你们在密道里发现的大型军火库！”方司令笑着说，“如果没有军火，我们就是想守也无法守，现在已经有了军火，我们再不尽职尽责，实在是于理于情都说不过去了……”
国强肃然起敬，看来，他们绝不会轻易地撤离济南城了。国强忙问：“方司令，吴团长，今天的战况怎么样？”
方司令笑了：“老吴，你跟国强、林副官他们说一说吧！”
“是！司令！”吴中天团长说，“今天中午，你们离开不久，小鬼子就开始炮轰城墙，尤其是西门一带，轰击得特别紧……幸好，你们在地下密道里发现了一座大型的军火库，王长明搬上来一批九二步兵炮、迫击炮之后，我便立刻组织炮兵，组装、调试，趁着小鬼子不留神，我们便向西门外的鬼子炮兵阵地，一阵反击，哈哈哈……当场就把小鬼子的山炮炸了一个底朝天……”
国强笑了：“我们在商埠区里听到了，也听到小鬼子说起了：你们那一阵反击，直接消灭了日军第二炮兵大队！”
“是吧，我猜也是这样！”吴团长笑着说，“不过，小鬼子很快便回过神来，其他地方的山炮劈头盖脑地向我的炮兵阵地上袭击过来……”
“损失情况怎么样？”国强连忙问。
“还好！”吴团长笑着说，“你们家被准确炮击这件事已经给我提了个醒，城里一定有隐藏的小鬼子的间谍！我们的反击一结束，便立刻将九二步兵炮转移了阵地，小鬼子的炮火只炸了一片空地！”
一侧的方司令叹息起来：“厉害！小鬼子的炮兵确实厉害！如果再晚走一会，我们整个炮兵连就会连窝全都给端掉了！”
吴中天继续说：“是啊，鉴于这个教训，我们只好把九二式步兵炮、迫击炮全都分散到了四面的城墙后面，伺机向日军的炮兵开炮，给小鬼子的炮兵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在我们的打击下，小鬼子的炮兵阵地，撤退了好几里路，在城墙上都看不到了！”
“好！”国强、林一凡一起拍手称赞，百战老将就是经验丰富！
吴团长说：“可是，小鬼子恼羞成怒，傍晚时分，竟然投入了步兵，向我西门一带展开了进攻！小鬼子的山炮也躲得远远地，炮轰西城，炮轰督军府……给一营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幸亏我从二营、三营各抽调来一个连，才稳住了阵脚……哈哈……天黑不久，小鬼子留下了数十具尸体，又灰溜溜地撤回商埠区了……”
微风吹来，依然可以闻到硝烟的气息。
国强脸色一凛，忽然提示说：“方司令，吴团长，督军府被炸，是不是说明我们的密道口已经被小鬼子的间谍发现了？”
“是啊，这些天来，这么多老百姓涌进了督军府，没见再出去，鬼子间谍就是猜也能猜到了！”林一凡说，“我看，老百姓的转移工作，应该放缓一下了……”
“对，我们也想到这个问题了！”方司令点头说，“现在，百姓的撤离工作，已经暂停。我们正在派人清理督军府……”
“方司令，吴团长！”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叫声。原来是山东大学医学院的王新华教授，这些天，他除了给伤员动手术之外，还负责组织人员，筛选最可信任的人，通过密洞，撤离济南城。
“王教授，有事吗？”方司令迎了上去。
“城里的百姓撤离工作出现了问题！”王教授说，“现在，我们动员尽快撤离的人不愿意撤离；没有动员的，甚至身份令人怀疑的人却吵着闹着要离开……”是啊，日军对督军府的炮击，造成了很多老百姓的死难，老百姓害怕啊，一些年长的市民更不愿意背井离乡；可是，也有一些年轻人恨不得马上离开济南城，躲开战场……
“我们不是已经停止撤离了吗？”方司令问，“你们还在继续动员和组织百姓撤离吗？！”
王教授说：“我们在做群众撤离的准备工作！方司令，济南城里至少还有三四万市民，就日军的残忍，他们一旦占领了济南城，后果不堪设想……在一些年轻人中，已经出现了一些谣言……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散布的！”
“那就把那些故意散布谣言的人抓起来！”方司令说，“国强、林副官，你们两个带人协助王教授，继续搜捕鬼子间谍，做好群众的稳定工作！”
“是！”国强、林一凡一起答应着。
王教授笑着向他们两个点了点头，又问方司令：“方司令……百姓的撤离工作什么时候再恢复？”
“先缓一缓吧！”方司令沉思了一下说，“你们马上向外宣布，撤离济南城的通道已经被日军的炮火炸塌，请济南市民呆在家里，不要到处走动！我北伐军第四军新一团一定会死守济南，与济南城共存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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