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西城一带，城门楼已经完全坍塌了，西门外的通道上，落下许许多多的砖头石块，堵住了宽阔的马路，砸坏了木板吊桥，甚至连城门前的护城河也被砖石堵了个七七八八。城墙上的锯齿掩体，几乎全被摧毁，整条城墙光秃秃的、没遮没拦，城墙上，这儿一个缺口，那儿一个豁子，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废墟……
国强带着猛虎小分队从山上快速地奔了下来，在山脚下的一片丛林中悄悄地潜伏了下来。他带着徐飞虎、侯小山伏在一个土岗上，悄悄地向下观望着：
小鬼子的山炮阵地，就修建在商埠区的东南边上，离日军的军营很近，离国强他们潜伏的地方也只有几百米远的样子。十二门75毫米口径的山炮，排成了“一”字长蛇阵，一孔孔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济南城，一群群鬼子士兵，正一箱一箱地从卡车上向下搬运着炮弹，准备着下一轮的炮袭！
在炮兵阵地的外围一百多米远的地方，修建有一圈防御工事，有的是用沙袋垛起来的，有的是从地上挖掘出来的。工事里，至少埋伏着一个中队二百多人的警卫部队，一个个荷枪实弹地匍匐在阵地里，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看来，日军第四山炮大队，已经接受了其他山炮大队全军覆没的教训，做好了充分的自卫警戒。
“看来，要偷袭日军炮兵，很困难啊！”侯小山犯愁地说，“在这大白天里，我们根本无法靠近……”
“别着急，等一等，会有机会的！”国强很有耐心，“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弟兄都不许抽烟、不许说话，更不许挪动！以免被小鬼子发现！”
“是！”侯小山悄悄地把命令传了下去。二十多名战士伏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城墙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听不到一点人声。城墙上空，硝烟弥漫，久久不散……“参谋长，城上的弟兄们没事吧？”徐飞虎压低声音担心地问。
“还不好说！”国强皱眉沉思着，“他们的掩体虽然都已经加固了，可是如果炮弹恰好命中，就危险了，远一点倒问题不大……”
“哎呀——这一片城墙几乎全被炮弹覆盖一遍了！”大家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济南老城的西门离商埠区有二里多路的光景，城外这一片空地比较荒凉，有坟岗、树林，还有庄稼地，地里的玉米、高粱等青纱帐已经小半个人高了。城墙外面十多米的地方，挖有一条护城河，十米多宽，两三米深，护城河外，还有十多米宽的环城公路，再往外去，就是庄稼地了。也就是说，如果小鬼子从坟岗、树林、青纱帐里，偷偷地摸到城下，最近可以摸到离城墙三十多米的地方，在这么近的地方忽然发动攻击，将很快就能冲到城下，对城墙产生致命的威胁……
“参谋长，快看，小鬼子！”机灵的徐飞虎用手一指——
果然，从那片树林里摸出来一伙鬼子部队，看上去有五六十人、一个小队的样子，他们一个个抱着枪，躬着身，把身体压得很低，悄悄地蹿进了庄稼地，继续向济南城方向奔去……
“不好，小鬼子要搞偷袭！”侯小山的声音高了起来，“参谋长……”是啊，那片青纱帐已经接近一人高了，隐藏在暗堡、屯兵洞里的战士至今还生死不明，如果他们发现不了敌人！这可怎么办！？
国强一挥手，止住了他的话，低声说：“放心，别说小鬼子未必能通过那片青纱帐，即使爬过去了，城外还有护城河呢，还有三十多米的距离，城里的弟兄们足可以收拾他们了！”
“哦，那就好……”徐飞虎答应着，紧张地向下观望着，他的两手狠狠地抓着地面，从土里挖出来一块石头，被他捏了个粉碎！他想：如果这块石头是小鬼子的脑袋就好了！
那五六十名鬼子，在青纱帐里呈散兵队形，悄悄地向城墙摸了过来。三名尖兵爬出了青纱帐，爬上了环城公路，城墙上还是没有动静……这三名尖兵躬着身，顺着毁掉的吊桥和堆进护城河的砖块小心地向前爬着。身后，鬼子部队终于从青纱帐里露出了头，四五个小鬼子抬着一架云梯冲上了环城公路——
忽然，“嘟嘟嘟……嘟嘟嘟……”城墙上响起了一阵马克沁机关枪的声音！抬梯子的那几个家伙被一起撂倒，胸口上爆起一朵朵血花，同时木屑纷飞，梯子也被从中间打折了！
“嘟嘟嘟……嘟嘟嘟……”“哒哒哒……哒哒哒……”“啪——啪——啪——……”一时间，城墙上枪声如潮，重机枪、轻机枪、各式步枪一起响了起来，无数的子弹一起向那一片鬼子倾泻下来！三名鬼子尖兵从护城河里的砖石上刚刚爬过去，一直起身子，便被迎面而来的子弹打成了筛子！无数的子弹“啾啾……”地飞窜着，眨眼间，后面那五六十个小鬼子就被消灭了大半，剩下的小鬼子“哗——”地一下子全都趴在了环城公路的凹凼里，冒着枪林弹雨，支起了歪把子轻机枪或者抱着三八步枪，开始向城上还击……
“叭——叭——……”“哒哒哒……哒哒哒……”小鬼子盲目地射击着，可是，城墙上，到处都是砖石，哪里看得到一个人影？！
可是，城墙上，无数的子弹依然从墙缝里冒了出来，居高临下地射击着，“嘟嘟嘟……嘟嘟嘟……”马克沁重机枪疯狂地扫射着，“啪——啪——……”一支支汉阳造步枪也射出了夺命的子弹！
小鬼子们匍匐在地上，一点也起不到躲避子弹的作用！一颗颗子弹击穿了鬼子头上的钢盔，鲜血、脑浆四处飞溅；一颗颗11.5毫米的马克沁重机枪子弹击中鬼子的人体，立刻爆起碗口大小的伤口，打在腿上，直接将鬼子的狗腿击飞了……
鬼子的机关枪哑巴了，鬼子三八步枪的射击声也听不见了，环城公路上、公路一侧的凹凼里，处血肉横飞，到处都是小鬼子的尸体，一些小鬼子冲上去，连一枪都没有开便被击毙了！
一个鬼子少尉惊慌失措，连忙将指挥刀向后一挥，大声嚎叫着：“各位，快快地撤，撤回去——”剩下几个小鬼子纷纷从尸体堆里爬出来，转身就跑！
国强笑了，低声说：“这帮蠢货，找死！”
话音未落，只听“嘟嘟嘟……”一梭子子弹飞过来，鬼子少尉腰部连中数弹，直接被打成了两截，上半截身子飞出去了老远，下半截身体向前跑了几步才倒下来！其他的几个鬼子士兵，还没钻进前面的青纱帐，便被击毙在田埂上！
不到十分钟，小鬼子这一个小队便被打得全军覆没！
“好啊！”一侧的侯小山低声喝彩。
“不，很不妙！”国强摇了摇头，低声说，“小鬼子这是用一支小部队在测试城墙上的火力呢！弟兄们太慌了，火力暴露得太早！你看吧，接下来，很快就是一阵猛烈的炮火！”
商埠区边上，一座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小楼里，日军第六师团师团长福田彦助中将正带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战斗进行的每一个环节，他皱着眉头，怒道：“八格雅鲁，支那北伐军的火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了？”
“是啊！”参谋长黑田敏明大佐说，“据我所知，支那北伐军一个团也就是有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有的连一挺都没有，守城的这个团哪来这么多的马克沁重机枪？我看这一段城墙上，至少有两挺！”
“不！是三挺！”福田中将更正说，“黑田君，立刻通知第四山炮大队谷口中佐，根据刚才的观察，调整炮口，给我把那三挺马克沁重机枪炸掉！”
“哈依……”一阵电话响，黑田很快便把命令下达了下去！
“嗵嗵嗵……嗵嗵嗵……”一颗颗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接向目标飞去！“轰——轰——轰——……”城墙上的三个点，分别被数颗炮弹击中，一颗颗巨石被炸弹掀到了空中，直接飞出去了老远，乱石纷飞中，还夹杂着两根黑黑的、粗粗的枪筒，不是马克沁重机枪是什么！“轰轰轰……轰轰轰……”一具具战士们的躯体被爆炸的气浪掀到了空中……
三轮炮击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西面的这一段城墙上，竟然炸出来三个大豁子，豁口离地面已经不足三米高了，城外城内，堆积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砖石！浓浓的硝烟，笼罩在城墙上空。城墙上，到处鲜血淋漓，砖石上，到处都有碎肉、内脏、肢体，完整的尸体竟然不多！西城一带，一片死一般地沉寂……
“守城的弟兄们惨了！”侯小山一拳砸在身前的土地上，低声吼叫着，“参谋长，怎么办？你快带我们把这帮鬼孙子的炮兵消灭掉吧！”
“是啊，参谋长，你快拿主意吧！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徐飞虎担心地说，“再不把鬼子炮兵消灭掉，西城恐怕不保！”
国强皱着眉点了点头，低声说：“别担心，别着急！吴团长留有预备队，西城暂时还丢不了……”说罢，又向日军山炮阵地上观察起来……
福田彦助戴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哈哈大笑着说，“吆西！谷口中佐的瞭望哨观察得不错！炮打得也相当不错！黑田君——”
“哈依！”参谋长黑田大佐一躬身。
“命令渡边正雄，立刻率领整个大队，集体冲锋！给我一鼓作气，杀进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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