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城市哪里去了？齐飞看着方向罗盘，又凭借飞行时间，估算了自己的位置，心里依然迷茫。在这个地方，他应该能看到城市楼群的。
空中的飞机都在陆续返航，齐飞还在天上寻找着。耳机里传来塔台指挥员的声音：“拐洞六，报告情况。”
“正常。”齐飞没敢报告自己的情况。
“好的，马上返航。”指挥员下达了指令。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先飞回去再说，齐飞不敢再耽误，立即回答：“拐洞六明白。”
他调转机头，按照罗盘指示的跑道方向，掉头往回飞。
沿着罗盘的方向飞了一阵，齐飞觉得方向不对，下面仍是一片陌生，好像从没来过一样。
他硬着头皮又飞了一分钟，还是觉得不对。
这个时候，他只能保持罗盘的方向，继续往前飞。但他感觉非常难受，也非常别扭，就像掉向了一般，明明知道是南北方向，却看成了东西方向。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个地标。高度已经下降到一千，他又下降了四百米。
忽然前方出现一列迎面而来的火车。就是这列火车，让齐飞的脑子忽然清醒了。
经过市区有南北向的铁路，而且这条铁路经过跑道西边十公里的地方。齐飞已经在这条铁路附近飞过十多次。
齐飞振奋精神，沿着铁路向前飞去，并努力寻找着自己熟悉的地标。
迷雾之中，他看到了城郊的工厂，接着又看到市区的楼房。
“哈，原来早就飞偏了。”齐飞自嘲地笑笑。但他不敢轻松，现在油量已经无多，再耽误，恐怕就只能迫降跑到外面了。
齐飞咬咬牙，绕着城去，向南继续沿着铁路飞行。
耳机里已响起指挥员喊声：“拐洞六，报告位置。”
“拐洞六刚看到转弯点。”齐飞回答。
“刚才你是迷航了？”指挥员问道。
“报告，刚才迷了一会，现在找到方向了。”齐飞小心地说。
“找到铁路，然后沿着铁路直接回来。”是师傅耿虎的声音。
“收到，我已经找到铁路，现在距离机场大概三十公里。”齐飞回答。
“好的，注意油量，看到小北河，转向七十度，对准机场。”耿虎提醒说。
“收到。”齐飞镇定地回答。
五分钟后，他看到了小北河，立即左转七十度。这个方向可以经过团部上空，直接飞到跑到上空，直接加入起降航线。
五分钟后，齐飞飞临跑道上空，这个时候，就剩下他没有降落了。
看到跑到，齐飞忽然有了一种感觉。小时候他调皮还贪玩，他还依稀地记着又一次和妈妈去逛街，自己撒手跑了，再回头看不到了妈妈。他找了半条街，也没找到妈妈，直到妈妈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现在也有走丢找到妈妈的感觉，这种迷茫、紧张之后的感觉真的很亲切。
他想直接加入航线了，他向塔台报告：“拐洞六请求加入起落航线。”
“可以加入，注意航线不要太大。”指挥员轻声地说。
“明白。”齐飞驾驶着飞机，始终将跑道放在视线之内。
能见度的确下降了，跑道看着十分迷离，齐飞使劲地盯着浅黄色的塔台，慢慢进入四转弯，对准了跑道。
“高度稍低，下降不要快了。”指挥员提醒说。
“明白。”齐飞稍微带了一下杆，飞机平飞了两秒钟。
“现在好了，正常下降。”指挥员又提醒说。
齐飞已经找到了降落的感觉，他稳稳地操纵着飞机，缓缓地降落到了跑道上。
塔台上副院长、团长还有齐飞、耿虎都缓了一口气，刚才他们着实紧张。
团长的脸色很不自然，也在后悔。副院长也没想到天气会忽然给了一个惊吓，但副院长经历的太多太多，脸上仍镇定着：“这个齐飞的确有两下子。”
团长点了点头：“嗯，他有个好师傅。”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前提在领进门的时候，必须有个好师傅，行了，过会再讲评。”副院长拿着茶杯走下了塔台。
“这鬼天气。”段进骂了一句，也和耿虎一起转身走下了塔台。
副院长去了休息室，段进和耿虎则转身去了停机坪。
齐飞跳下飞机，拎着头盔，正往前走，迎面看到段进和耿虎，停下立正喊了一句：“大队长，教员。”
“这个时候应该先向教员打招呼。”段进笑了笑。
“是。”齐飞也笑了笑。
“迷航了？”段进问。
“五分钟。”齐飞回答。
“紧张了没有？”段进盯着齐飞。
“当时没来得及。”齐飞笑了。
“现在呢？”段进歪了歪头。
“现在不是平安降下来了么？”齐飞装作没事一样地伸开了双臂。
“好吧，我想和你好好聊一聊。”段进说。
“聊什么？”齐飞看看段进，又看看耿虎。
“你装呢？”耿虎瞪了齐飞一眼：“大队长的心思你还不知道？”
“哦，那个，我想说，我还是想去飞战斗机。”说完，齐飞吐吐舌头。
“当初我们也想，行了，先回去休息，讲评完再找你。”段进扭头回了塔台。
耿虎没去，他现在还不是领导，所以不用参加现场讲评。
他冲齐飞笑笑：“难道不留恋这个地方。”
齐飞装作惋惜地扭头看看：“留恋啊，师傅，跑道，停机坪，教员，还有为我们忙碌的地勤和后勤的战友。”
“留恋就留下来呗。”耿虎很客气地说。
“师傅，我听说您要高升了？”齐飞转移了话题。
“高升什么？你小子也想挤兑我么？”耿虎气笑了。
“不是，我觉得还能成。”齐飞笑着说。
“呦呵，你小子，还在用尿布就知道怎么生孩子了？看把你能的，你以为自己是军区司令啊。”耿虎回头走向了塔台。
“师傅。”齐飞追了上去。
“还有什么想说的？”耿虎冷着脸问。
“我还是想去飞战斗机。”齐飞低着头说。
“想飞就去呗，以后别后悔就行。”耿虎说。
“我肯定不后悔。”齐飞笑了。
“其实我知道你小子，这里肯定留不下你，行吧，就替师傅圆战斗机飞行员的梦吧。”耿虎抬手拍拍齐飞的肩膀。
“啊，这么说，留下当教员也非您一厢情愿？”齐飞抬头看着耿虎。
“我情愿啊，还真的一厢情愿。”两人已来到塔台楼下，耿虎一步跨了进去。
“你情愿？当师傅的不可以说假话。”齐飞站住了，摘下头盔，刚要往去空勤休息室里走，于健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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