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秦传-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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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齐小年与洪任同时大惊。

    而相比齐小年,洪任的反应更为激动,他赶忙走到了唐慎跟前解释道:“唐公子啊,这……这完全是误会啊,小的,小的只是为了贪财,绝对没有想过要伤害唐公子性命啊。”

    对于洪任的话,唐慎倒也是相信。毕竟以洪任这种胆小如鼠的性子,在这押解司这肥差位置上坐了几十年,倒头来却还是只敢偷偷摸摸的欺负来往的押解官差。就这种人你说他胆敢有胆子为了三十两银子去惹上性命的案子,唐慎是打死都不信的。

    唐慎继续向洪任问道:“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洪任摇了摇头道:“那人就是一副普通商人的打扮,着实是记不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洪任说着便一把跪倒在了,开始玩命的向着唐慎磕头认错。当他知晓了齐小年等人同唐慎的关系之后,这位汉中押解司的司长便已经了然,无论是从律法上,还是撕破脸皮后武力上,他洪任都已然是处于了难以翻身的境地。

    按律,这汉中押解司乃是受军队管辖,而管理汉中军务的又是凉秦。因此这汉中押解司里所发生的事情,自然是要由凉秦的律法来定。早前洪任见着那群凉秦小吏的反应就已经知晓,唐慎口中的律法并非是凭空捏造的。

    秦律,无故袭人者视挑衅,反击致死无妨。也就是说,只要唐慎愿意,哪怕他现在就砍下洪任的人头,以凉秦的律法也不会追究唐九郎杀人的过错。

    而在实力上,他洪任更是不能同唐慎相比。这洪胖子虽然年轻时却也是行伍中的佼佼者,手上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不然也不可能会担上汉中押解司这等美差。可自从当上了司长后,这几十年来手里的那些本事也早就随着安逸的日子渐渐生疏。让他如今去欺负欺负平头百姓那还绰绰有余,可要是真的打起来,这无归营里随便挑出一个弟兄,不出两回合就能一刀剁了他的脑袋。

    故而进退两难的洪任此时只能是磕头求饶了,除此之外他着实是想不出还有其他能够求生的法子。

    齐小年一脸鄙夷的看着跪道在地上求饶的洪任,便是向唐慎询问道:“这胖子你打算怎么处置?要我说,贪官污吏就应该一刀了解了,干净痛快。”

    唐慎挑眉笑了笑,却是又有些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此时的唐慎却早就不将心思放在洪任的身上了,他如今所想的是何人想要害他的性命。

    现如今同唐九郎结仇的无非就两伙人,一面是太子,一面是荆楚。

    如今长安刚被北莽胡人袭击,长安街头算是百废俱兴,太子一党定然会为长安的修缮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应该没有多少工夫去管他这样一个被削爵流边的小角色。

    因此荆楚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了。

    他唐慎虽然如今被削去了爵位,但以那位老成的谋士高傅才智想必也能猜得出朝廷此后该如何补救。如果高傅猜出了皇帝日后会让自己于刘长安这丫头联姻,那么损失最大的自然是他荆楚一国。

    唐慎稍稍思考着,如果这让他来做这个楚王。一旦凉秦的世子同大周皇帝的女儿联姻,那么凉秦同大周只见的同盟关系就会变得更加牢不可破。而荆楚想要上洛甚至将权利渗透入长安的计划自然是不可能实现。

    所以如果楚王为了长远来打算,那么杀掉唐慎便是最简单也是最容易得手的策略了。只要唐慎一死,大周同凉秦联姻的计划便是不攻自破,而且凉秦王府没了继承者,在唐毅百年之后凉秦必然内乱,荆楚便可趁乱获利。

    现如今唐慎在明面上已经同凉秦断绝了关系,换而言之便是哪怕楚王堂而皇之的派人刺杀唐慎,且被人发现。其结果也只是他荆楚杀了一个凉秦人罢了,只要交付凶手,在明面上给凉秦一个台阶下,那他凉秦便只能在暗地里吃下这个闷亏。

    所以对荆楚来说,杀掉他唐慎怎么算都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唐慎想到这里嘴角却是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丝笑意。而一旁的齐小年见着唐慎沉默不发,便是面露疑惑的问道:“唐兄弟,你这该不会是心慈手软打算放过这个胖子吧?”

    听见了齐小年的话后,唐慎收回了思绪,转眼来处理眼前的事情。

    现如今的唐慎不过只是一介削爵流边的罪民,其身份同洪任这等司长高官自然是天差地别。但可笑的事情就在于这看似高高在上的洪任,其性命却掌握在了这个看似卑贱的罪民身上。

    杀,还是不杀呢?

    唐慎看了身边那群凉秦的小吏,又抚了抚手中刚刚从洪任那夺回的玉佩,心中顿时有了注意。他蹲下身子平视着跪地的洪任,便是笑着问他:“洪大人你怕死吗?”

    洪任微微一愣,却是疯了一般的点头道:“还求唐爷能放过小的,求求唐爷。”

    唐慎笑着拍了拍洪任的肩膀继续道:“哈哈哈,你的命今日我没有打算拿走。”

    唐慎此话一出,洪任顿时喜极而泣,刚想声泪俱下的朝唐慎谢恩。却被唐慎冷声打断道:“但是!你这条命算是先欠下来了。”

    洪任一脸茫然的看着唐慎结巴道:“唐爷……这是什……什么意思?”

    唐慎道:“不瞒你说,我三年后可能还会路过一趟汉中。到时候我为来问这几位同胞弟兄,你这司长做的称不称职,如果有让我不满的地方,这结果你应该是清楚的。”

    唐慎的言下之意就已经很明显了,即没有动手杀了洪任丢下一个烂摊子,又保证了自己凉秦的同胞不会在自己离开后受到洪任的报复。

    而洪任在听到了唐慎的回答后,当即是感激涕零连声称诺。

    又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门外等候的王福等五个官差便见着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见那双手带着镣铐的唐九郎在一众人等的簇拥下走出了大堂。而跟在唐慎身边的那位洪司长此时正满脸的殷切与讨好。哪里还有一丝早前那狗眼看人低的嚣张。

    王福看着一众无归营的弟兄,再看看走出的唐慎,脸上便是写满了诧异。早前当见着一群军士走入大堂的时候,他还难免为唐慎犯怵,可现在看来他心中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你就是押解唐兄弟的官差?”齐小年冲着王福一瞪眼吼道。

    王福哪里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怪物,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连连点头。

    齐小年继续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替唐兄弟把链铐打开!”

    王福替唐慎打开了链铐,便是一脸茫然道:“唐……唐爷”

    唐慎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将早前拿回的玉佩重新交到了王福的手中,便是拍了拍那本性不坏的官差的肩膀说道:“你娘的东西便是拼死也得保护好,下次可别这般轻易就送出去了。”

    王福一时间直觉双目一热,对唐九郎的态度也从早前的恐惧一改而成了现如今的钦佩。他哽咽道:“唐爷……咱们现在就走吗?”

    唐慎点了点头道:“走,不过不是入西蜀,而是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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