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围观的学生们都有些不耐烦了,这人挤着人站着可比上晚课还遭罪呢,有几个凑热闹的已经先行离去。
别说围观的学生们不耐烦了,就连王天林都有些忍不住,见对方迟迟不肯下场,就想拿话来激一激。
他站起身说道:“石保从你认输吧,不要自取其辱,无论你出何题目,都不可能赢的了我。你要能赢了我,我头摘下来给你踢。”
石保从笑着回道:“那也要比过了再说,王天林,记住你说的话。不过你的头我就不要了,我看你冤魂缠身,怕是几日之内必有祸事。”
王天林突然身子一僵,面露惊恐之色,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深吸了口气说道:“无稽之谈,子不语怪力乱神,竖子在书院之中竟敢胡言乱语,浩然正气何在?”说完就一屁股坐回了蒲团之上。
石保从暗叫可惜,要是能再追问下去,说不定可看出一些端倪。
突然这时天井处一阵的明亮,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看来刚才的山风总算没白吹,如今是风起云散。
石保从心中大喜,知道机会来了,准备要一举打破王天林的心理防线。他猛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大家,今晚的比试正式开始。”
全场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铁乐山缓缓地睁开眼,“好,那我铁某不才,就做一回评判,你们可愿意?”
王天林起身说道:“铁先生公正无私,声名远播,天林自无不从。”
铁乐山点了点头,“石保从,你虽是我书院的学生,可我也不会徇私,可有题目了?还是题目都不知,要我来选啊?”
“先生,今儿正是十五月圆之夜,不如就以这轮明月做诗词一首如何?”
铁乐山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王天林。
王天林点头同意,心说石保从啊石保从,你真是自讨苦吃,以月为题,正是我拿手好戏。就算你找人替作,也必败无疑。
“那我先来。”石保从突然站起身来,冲王天林走了过去。
此时的凌风阁上。仲孙浩思和戚同文正喝着茶,期待的注视着石保从。
“以月为题,嗯应景,浩思兄,这石保从是你书院的学生,诗词如何?”戚同文接着说道,“天林这孩子,诗词写意传神,当年在我们睢阳学舍,也能排到三甲之列。”
仲孙浩思皱起了眉头,心说这王天林在睢阳学舍都能排到三甲,又得戚同文的赞誉,已是相当不易了。这石保从……十有八九是要碰壁的。
可石保从怎么说也自己书院的学生。仲孙浩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涨他人威风的话来。
“石保从……他……他虽不善诗词,却也颇有急智,往往能有惊人之举。这场比试……想必是一场龙争虎斗吧。”仲孙浩思轻咳两声,掩饰心中的尴尬。
“嗯,既然两人实力相当,一般人怕是难以评判啊,那由乐山来裁度就再好不过了。这河南道,要说善诗词者,不出他铁乐山啊,就算你我也是不如。要是乐山为人圆滑一些……”
“唉,乐山在这书院大材小用了。”仲孙浩思叹了口气说道。
天井之中,石保从故作沉思状,在天井处左右踱步,余光扫视场周围,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脑门儿上的汗珠是越来越多,知道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心中暗道,东坡先生,对不住您了,以您老的才学,将来投胎到这世上,也绝不差这一首词。
这时他突然抬头说道:“有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凌风阁上的戚同文点头说道:“哦,竟然还是首词,明月几时有?嗯,颇有李太白的《把酒问月》之风,浩思兄啊,你话不实,还说这石保从不善诗词。”
仲孙浩思干笑两声,赶紧咽了一口茶,“莫急,且听他下面如何!”
只听石保从声音洪亮地说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他一口气不断说完了上阕。
一旁的铁乐山听完上阕,虽仍闭着双目,面如平湖,可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那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直击心声。
他因性格刚正不阿,宦海沉浮,备受上官打压,三年一次的磨堪,无人举荐,白白的蹉跎岁月。他一气之下,弃官不做,不惑之年偏居书院,一身的才学无处施展。
他又何尝没想过远离这凡尘俗世,找一僻静之处安度余生。可想到留下孤儿寡母,一人超然物外怕是高处不胜寒。正如最后一句所说,自己终究还是要忍受着人间的苦难。
就凭这上阕就已是传世的佳作,可他心痒难耐,急迫想知这下阕如何,见久久没有动静,冷着脸说道:“还不快继续。”
在场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也都等着石保从的下阕,唯有王天林脸色惨白,表情复杂。
石保从淡淡一笑,接着说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是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间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追求完美不过徒增烦恼罢了。铁乐山想着想着,板着的脸竟然露出了笑容。
全场众人鸦雀无声,这太震撼了,所有的学生都沉浸在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之中,就连铁乐山难得一见的笑容都漠视掉了。
凌风阁上。
戚同文拍手笑道:“妙,妙啊,这词太妙了,简直是传世之作。这上阕讲,人身虽在凡尘却胸次超旷。下阕讲,人生常有憾事,悲欢离合在所难免,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说理通达,情味深厚,不假雕琢,眷属自如啊!
仲孙浩思脑仁生疼,这首词确实妙不可言,可怎么也想不通这首传世的佳作,竟出自石保从之口。
他迷茫的说道:“是啊,上阕自问自答,先是在出世与入世间徘徊,最后做出了执着人生的决定,下阕洒脱,旷达。齐庞辱,忘得失,善处人生,真是让人发醒啊。”
“呃……浩思,这首词可曾听过?”戚同文沉吟了片刻问道。
仲孙浩思摇了摇头,“从未听说。”
“那真是奇了,难道真是这志学少年之作?倘若真是这般,那这石保从当真是旷世的奇才啊。在诗词方面怕是天资极高。”
“嗯,这首词意境高远,充满了对人生的体会,他……的年纪?”
“难道是天上的神仙托梦予他?又或者是某个大隐想借他之口传于后世?”
仲孙浩思麻木地摇了摇头,“不知啊!”
“如果真是他人所作,今生不能得见,真乃人间憾事啊。”
“哈哈同文兄,知不知又如何?反正你我听到了这首传世之作,别忘了,此事古难全啊!”说罢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他们却不知头顶之上,正凌风站立一人,他身材消瘦,一身白衣,两条白眼眉向下垂着。远远看去活像一个吊死鬼。
这人正是石府的林先生,他也正在回味着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方才他听到戚同文与仲孙浩思的对话,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石保从每天都在府中,哪里见过什么高人隐士,更不信神仙托梦之说,难道真是他自己做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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