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保从走近了,对这门楼又是一阵惊叹。这楼前足有三层高,用竹竿搭制的门楼上挂着各种颜色的彩帛,而楼内的灯光映射其上,是七彩斑斓,炫耀夺目。
他刚穿过七彩门楼,一店小二就迎了上来,笑道:“客官,可有约了?还是一人?”
“今日约好了人。”石保从回道,“就不知他到没到。”
“客官稍等。”店小二回身拿起了一本册子,问道:“还请问您高姓大名。”
“姓石,石头的石,石保从。”
店小二用手指点着挨个看下去,突然问道:“可是与顾姓客官有约?”
“正是!”
“那贵客快请。”店小二又喊来了另一名精干店小二,轻声说道:“快带贵客到天字六号雅阁。”
这新来的店小二一听是天字阁,立马弓着身子,笑容满面道:“贵客,请这边跟我走。”
他随着一连爬了两层楼梯,脚踩厚实软绵的地毯又左绕右绕,这才到了装饰华贵的天字雅阁。
石保从被请进了门。他笑道:“我说顾大哥啊,今儿怎么又出来喝酒了。”
顾长海起身相迎,一脸热情,笑道:“这不是想你了嘛!”
这话听的石保从一阵肉麻,浑身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心说你可别是个老玻璃,咱是纯爷们!
两人入座,这顾长海问道:“贤弟饿了没?饿了咱先吃着。”
石保从下午练了刀法,此时肚中无食,点头同意。
顾长海则把执笔纸的店小二叫来冷菜热菜拿手的总共叫了六、七个,又要了一坛孙羊正店特有的烧酒。
此时两人等菜上。石保从低声把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这才刚过两天又出来喝酒,显然并不寻常。
顾长海笑着提点一下,“就咱们之前说的事!”
但石保从却会错了意,还以为是关于那玲毓姑娘的,不悦道:“又来!顾大哥,我如今还尚未娶妻,先找外室恐是不妥啊!”
顾长海听闻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屏风,连忙说道:“不是这事,你可别说了!”
“那是什么?”
“我且问你,你知这两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吗?”
石保从摇了摇头,他是真不知道,只好猜测道:“难道死了人了?”
“人倒是没死!”顾长海说道,“但啊,那殿前侍御史李楫被除了官身撵出汴梁,终身不得录用!府尹大人这回又吃了一个大亏啊!”
石保从似有深意的点头,这赵普在朝中的势力果然强大,显然是东风压倒了西风,打的赵光义毫无还手之力。如若赵光义在朝堂上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住,那以后谁还敢跟他。
顾长海接着说道:“咱们之前在沁芳馆不是谈到了赵普,你快来接着讲讲。”
原来是这件事,石保从这才想起那日确实谈及过关于信任的话题。这关于如何获得信任,他也是研究过的,毕竟在临床心理治疗的交谈中,让患者更愿意相信你是至关重要的,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疗效。
石保从皱眉问道:“这府尹大人可是下了决心?”
“这是自然,不然我为何如此匆忙来找你。”顾长海道,“这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就问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吧。”
“主意不敢说有,你先一听,说不定会有所启发!”
顾长海听到外面有动静,连忙抬手道:“别急,等菜上了,边吃边聊。”
此时店小二推开门,指挥着人鱼贯而入,不大功夫就把酒菜上齐,顾长海给了店小二一些赏钱,让他们不要进来打扰。
石保从吃了口菜,又与顾长海对饮一杯烧酒,接着道:“此时屋中就咱们两人,我也就放开讲了,这自古以来的帝王,惯有多疑的毛病。别看赵普跟了陛下十余载,可要我说啊对谁都不可能掏心窝子的信任。这种时候,你要想破坏两人之间的信任,只需让他们互相猜忌,但点到为止即可。只要把这不信任的种子给种下去,其自会慢慢生根发芽。”
顾长海眉头紧皱,好像似有所悟,又好像没听明白,连忙追问道:“那具体又该如何让这种子生根发芽呢?”
“顾大哥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石保从又喝了一杯酒,“一般啊,如果是两个关系亲密的人,要想打破他们之间的信任,有三点至关重要。这第一点,就是不可预测性,说直白一些就是他的行为变化多端,心口不一,有着很强的不确定性。当你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这时候你的心中会起产生误解,产生质疑。”
顾长海陷入了沉思,虽觉得这有些道理,但仍觉很是迷茫,说道:“贤弟,这恐怕有些难!”
石保从点头笑道:“顾大哥不必钻牛角尖,其实这第一点不需要刻意去找,只需从赵普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中找到与其相悖的、不一致的就好了。”
“可凭这些又如何能扳倒赵普?”
“我的顾大哥啊,你忘了我之前的话,谁说就要一下子搬到赵普了,要埋下种子,慢慢让其生根发芽。”
顾长海陷入了一阵沉默,好像又从中悟到了一些什么。
石保从见火候差不多了,接着说道:“现在再来说第二点,这第二点至关重要,我且问你,官家为何让赵普做了宰相?”
顾长海想都没想答道:“赵普侍从霸府久已,才干出众,深得信任!”
石保从点头道:“不错!如果赵普没有才干,那他侍从霸府再久,也不会坐上这宰相之位。就是因为这能力,官家不必事事亲躬,逐渐对赵普产生了依赖,这才有了信任。这第二点啊,就是不可依赖性,应从赵普的才干下手,只要斩断了官家对赵普的依赖,信任也就会渐渐消失。”
顾长海听到此处是心潮澎湃,这有些道理他也懂,也从未如此归纳总结过。他一脸兴奋,举起酒杯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当浮一大白。”
两人又是一阵开怀畅饮。
石保从接着说道:“顾大哥还有第三点,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信念,这是一个主观的意愿,即便赵普有时会逾规越矩,可官家却也不以为意,心中仍不怀疑,这就是信念。
“贤弟这信念为兄听得一知半解。”
“这很好解释,比如你身边的人替你收了几两银子,可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仍信任此人。”
顾长海细细一琢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笑道:“这倒是直白,比如我对奚安就是这个道理。”
“正是如此,而想要打破这种信念也不难,只要找出充分的事实根据摆在桌前,证明对方不可信就够了。可这信念越深,就越是艰难,非得持之以恒,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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