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已经背靠背，三百六十度展开防御。
边军没少在边地遭遇狼群，从未像今天这么狼狈。
陆威打了一枪，巨大的动静惊退了狼群，然而仅仅是退了几步，后方更是压了上来。
陆景看着不远处的龇牙咧嘴，笑道:“大家都一样的境况，好说好商量啊。”
四人踩着小碎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柱香功夫，方凡最先扎进小树林，陆威开了一枪，紧随而上，陈敬修、陆景倒着栽了进去，刹那，后方狼群扑了上来，陆威又是一枪，嘴里骂着“真他娘麻烦”。要是弓箭，大抵不会如此耽搁时间，好歹是边军出身，连发不是什么难事。
方凡摸出火石，抄起一捧落叶，开始点火。
陆威装填好鸟铳，“吃爷爷一枪。”
火星迸起，一阵嗤啦声，火势蔓开，陈敬修、陆景一手握刀，不敢丝毫放松。
火堆燃了起来，火势很快蔓延，对峙双方终于都得以片刻喘息。狼群的龇牙声都弱了几分，可见学会用火对人类而具有怎样的意义。
陈敬修、陆景继续戒备，方凡帮忙查看了陆威的伤口，除了蹭破了皮，也就是被尖锐物体戳的一个洞看起来有些严重，破皮处这会已经止血，那个血洞却还在汨汨冒血，刚才一路上没少使劲，平白多流了好些。
方凡看了陆威一眼，说到:“没有伤到骨头，但还是应该处理一下，不然很可能化脓，好不利索。”
接下来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又不可能抬着陆威走。
“咱们身上有什么药么？”陈敬修没有回头，火圈已经扩大了一圈，四人围在中间，防狼之余倒也能取暖。
“有。不过我还是担心用上药后，外边好了，里头没好，我刚才看了，里边很可能有碎肉，我觉着或许应该将它挑出来。”
陆威闻言坐了起来，神色古怪，“没那么夸张吧？”
几人在学堂也是上过医术课，多是救急，只是听的都不大认真，误诊的几率不是没有，而是很大，一知半解更容易恐慌，讲课的老军医没少说截肢的事，而且一开始都不见得是什么重伤。
“也就是说要把伤口划开？”陈敬修弱弱问了一句。
“我可不是关二爷，吃不住疼。”陆威脸色都变了，火光映衬下，有些蜡黄。
三人对视一眼，陆景负责火堆和戒备，陈敬修走了过来，在陆威面前蹲了下来，“好兄弟。”
莫名悲壮，刹那，陈敬修出手敲晕了陆威，掏出短刀，在袖子上擦了擦，方凡摇摇头，说到:“要不还是火烤一下？”
陈敬修想起来课堂上讲过，点点头。
陆景余光瞥了一眼，提醒道:“撒点火药在伤口上，然后点火。”
两人呆着，到底没参与过最可怕的战场，对这种手段一时没回过神来。陆景见状推了回来，将刀递给方凡，取下火药袋，两只捻了一小撮，熟练的撒在伤口周围。跟着从火堆里抽了一根柴，凑上去，呲啦一声，陆威的嚎叫惊退了火堆外的狼群。
陆景将火柴塞到陈敬修手里，接过方凡手里的刀，回了防守岗位，一切如若未曾发生。
陆威双手掐着大腿，在地上滚了两圈，脸色直接由蜡黄转为煞白，额头豆大的汗珠骨碌碌滚落，嚎叫声到了后边渐渐沙哑，有气无力。
陆景离开时悄悄跟陈敬修说了一句，“一般都醒着弄，这样他也有准备，不会嚎的太沙凄惨。”
陈敬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念一想，他们这些人大概也因为是最不像边军的边军，才会被打发到学堂深造。
陆威缓过劲来，蜷在地上，盯着陈敬修手里的火柴头，欲哭无泪。
不管怎么说，即使有些小题大做，但狼群的危机总算度过了。几人都送了口气，接下来就是商量过夜的事情了。忧心狼群去而复返，四人没有立时动身。
半个时辰后，四人进山，寻了一处山窝窝，陈敬修和陆威守上半夜，陆景和方凡并不客气的入睡了。
陆威的腿已经做了包扎，知道发生了什么后，他还是忍不住怨怼，有必要那样吗？难道就因为伤在关节边就得大动干戈。事实上他早就有气无力，只是实在太疼，睡也睡不着，干脆守个上半夜。而且有些话确实也只能跟陈敬修一个人说。
星夜，寒风扰人。
陆威莫名问起陈敬修关于前程的事。
陈敬修对陆威的问题一直好像一直都很郑重，不管有理无理，哪怕是一时兴起，只要他问，他都会认真想一个回答。只是唯独在这件事上，陈敬修真没喝答案，不然也不会连累陆威跟着他被打发到南边来了。
陆威倒吸一口凉气，说到:“当我没问。”
陈敬修颔首。
……
阳高县，学堂学生大都已经如期赶到了。
当然班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不在计划之内。最终只有黄班两个小组未能如期抵达，又过了三日，其中一个小组姗姗来迟，好在人都平安。又一日、三日、七日……最后一个小组依旧没有踪影，负责留守的黄班教谕山羊胡子已经抑不住慌张，抛却都是他的学生之外，那小组可以说是他最多认可的学生了。只是除了着急，老山羊什么都做不了。其余学生继续北上，前往战地。
某座不知名深山，有一座不到一百人的山寨，当家的不久前外出打秋风，结果一直没回来，寨子里出了两波人去找，结果也没回来，眼看日子一天又一天，寨子没个当家的镇场子，人心涣散，一部分已经离开投奔别的寨子去了。眼下还留守的，真正的草寇都不到半数，其余都是这些年打劫裹挟上来的寻常人。
这一天寨子正在通过比武推选新寨主，都到最后一轮了，谁知道闯进来几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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