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敷着白色面膜的脸充斥整个画面，伴随着连珠炮似的刺耳怒叱：“你大爷的混账王八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要不是老娘出面保你，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明日很领情地坐在床前，知错地低着头，任由秦冰发泄不满，等她骂累了、歇口气，才抬起头，露出决断之色：“冰爷，你说实话，我儿子还能安全多久？”
秦冰敷着面膜的脸看不出表情，滞了一下，语气缓下来：“你今晚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事已至此，也不瞒你，对你儿子的研究已经开始，但没到最危险的阶段，我还能拖一阵……”
明日眼露凶光，一口打断她：“救我儿子！我这条命，卖给你！”
秦冰冷哼一声：“你这条命，早就不是你的了。况且，你还没有完全证明你的交换价值……”
明日见她没有把话说死，不由分说，再次打断她：“晋级赛的时间太长了，我儿子能拖到那时候吗？不能的话，你就找个最快的方式让我证明吧！如果我儿子有事，交换就没有任何意义！”
秦冰又是一滞，犀利而妩媚的双眼眨动几下，似在权衡利弊，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脆声道：“痛快！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明早你来找我，看你能不能证明自己？”
明日反而一呆：“明早？我身上还有伤呢……”
“这样才能更加证明啊！”秦冰撂下这一句，电子屏便关闭了。
眼前一片黑暗，明日趴在床上，避免触动后背的伤势，强迫自己入睡，养好精神，以迎接明天的挑战。
他直觉，自己将要面对生平最凶险的挑战，虽然不知道秦冰打算怎么测验他……
“儿子！”明日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一看电子屏上的时钟显示，还没到六点。
他回想着梦中儿子被人研究的画面，兀自心疼加上后怕，背上都是冷汗。
明日下了床，光着脚进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脸，又喝了几大口，这才好受点。
洗漱完毕，他在房中来回走动，活动四肢，感觉还行，背伤也好多了，对行动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一会儿，“喔喔”的鸡叫声准时响起，门口“叮咚”一声，早餐也到了。
今天的抽屉中，还多了三样东西：一块全自动机械手表，一个臂章式核辐射测量计，还有一副口罩，这是幸存者出门的标配。
明日精神一振，儿子的安危，就看自己能不能通过今天的测验了。
他还没吃完早餐，电子屏传出秦冰的声音：“到地下停车场找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咔哒一声，门自动开了。
明日几口扒拉完剩下的食物，将行头佩戴整齐，怀着第一次上赛台的心情，深呼吸一口气，昂首出了房间。
保安显然得了吩咐，明日一路畅行无阻，这是他签了卖身契后，第一次自由行动，却并无丝毫自由的感觉，因为儿子才是他最大的枷锁。
他沿着楼梯上行，越走越冷，才发现自己穿得太单薄了，现在已是秋季，地表的气温相当低。
地下停车场位于负一层，不对外开放，里面除了寥寥的保安，看不到其他人，车倒不少，几乎都是好车，多半属于寡头。
现在，明日对秦冰的身份反而没有原先那么确定了，吃不准她和寡头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今天，他有机会向她求解心中的疑惑，当然，前提是他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跟她的关系更近一步。
不可否认，至少在外人的眼里，他和她的关系已经很近了，甚至站长都把他当成了她的小白脸。
虽然事实上，他既不白、也不小，还是一个七岁孩子的父亲，跟这个贬义的称呼实在划不上等号。
但是，明日有种感觉，她需要他，就如他需要她一样，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需要，而是一种等价的交换。
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她看中他哪一点？
貌似她很看重他的个人战斗力，但在拳赛中，比他厉害的选手很多，包括那些职业选手。
他的特长是掘荒，总不成她要找一个身手不凡的掘荒者，帮她发掘某样东西……
明日一边揣测着，一边行走在两排豪车之间，这时，他看到了她。
秦冰站在一辆锈迹斑斑的越野车前，穿着一身灰乎乎的背带牛仔服，戴着灰乎乎的口罩，要不是看到那双妩媚中透着犀利的眼睛，他几乎没认出她来。
她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不容置疑地命令：“上车！”
明日实在无法将赛台上那个妖艳魅惑的女人和她现在的打扮、以及眼前的座驾联系起来。
他很识相地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废话，弯腰上了车，一看到里面，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这辆外表看起来就要报废的越野车，内部居然很新，保养得非常好，不过后面的座椅都被卸掉，腾出一个不小的空间，安装了两个柜子，像辆工具车。
秦冰坐上驾驶席，熟练地发动车子。
明日终于忍不住发问：“去哪？”
“兜风。”秦冰优雅地握住方向盘，一踩油门，把车子开了出去。
“就我们俩？”明日看了看两边倒退的车子，惊疑不定。
“怎么，难道你会吃了我？还是怕我吃了你？”秦冰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当然不会。”明日哪有心思开玩笑，儿子攥在别人的手心里呢。
两人没再说话，车子驶出了“小黑”，穿行在“大黑”的街道上。
明日看着街上早起出门、为生存奔波的掘荒者或采矿者，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归这样的生活了。
他本以为秦冰只是带他在黑市兜兜风，在其中的某处安排了对他的测验，谁知，她竟然将车子开了出去，驶往一个他都有点陌生的方向，不由再次发问：“到底要去哪？”
“看大海！”秦冰的双眼晶晶闪亮。
“啊？”明日抽了抽鼻子，嗅着她身上隐隐散发的女人味，顿时想到了三大生存守则之二——“远离女人”，却没敢说出来。
幸存者都知道，和一个女人单独出远门，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
难道，这就是他今天的测验，当一回她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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