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又惊又痛地发出呻吟，猛地睁开眼睛，一身的冷汗，原来是场噩梦！
病房中一团漆黑，墙上的电子屏微微闪烁着数字，已是午夜。
他口干舌燥，想要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喝水，伸手一触床侧的感应开关，灯却没有亮，他咒骂一声：“什么破玩意……”
他忽然住口，分明感觉房中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敏敏，是你吗？”
没有听到回答，他勉力抬头，隐隐看到一个黑影坐在床脚那边的椅子上，嘴边有红点一闪一闪的，似乎正在盯着自己，像个幽灵。
“你是谁？”明日毛骨悚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半夜三更潜入自己的房间想干什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是谁？”黑影开口了，是个男人，声音低沉，吐字平缓，语气和蔼，又透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不知怎的，这个声音令明日很安心，他受到催眠似的，浑身放松下来，伤痛的部位也好像减轻了，喃喃自问：“我是谁？”
“其实你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生了一个好儿子！一个可以改变全人类命运的好儿子……”黑影绕口令一般，又扣上一顶大大的帽子，若是其他的受众，一定会被绕晕或者砸晕了。
明日却不同，儿子是他守护心灵的最后底线，甚至是唯一的精神支柱，因此，一听黑影提到了儿子，就警惕起来，却一时走不出眼前神秘的气氛，跟着问了一句：“我儿子？”
“是的，你的儿子非常重要，他可能是全人类的解药，一把打开新世界的钥匙，一个开辟新人类纪元的密码……”黑影说的话越发玄奥，洗脑又烧脑。
“怎么会？”明日听得云里雾里，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你知道吗？我们人类的最伟大之处，就是牺牲精神。追随信仰，不怕牺牲。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为了拯救全人类、为了全新的未来、为了一个更好的明天，你，愿意牺牲儿子吗？”黑影循循善诱，充满了渲染和感染，讲着劝世的大道理，仿佛一位精神导师。
明日越听越不对，但大脑晕乎乎的，几乎就要被说服，当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顿时打个激灵，一咬舌尖，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一下子清醒。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破口大骂：“牺牲你大爷！去你妈的拯救全人类，去你奶奶的新世界、新纪元，关老子屁事，跟我儿子有半毛钱关系……”
黑影被骂，并不生气，反而笑起来：“嘿嘿，定力不错，能抵抗我的催眠术，难怪秦冰看上你。”
明日一听此言，身子一颤，忽然猜到了黑影的身份，不敢相信地问：“你是……站长？”
可不是，这可是黑市的重防要地、藏着天大秘密的医院，一般人是混不进来的。
尤其在明日昨晚闹了那一出之后，更是加强了戒备，还有俩保安替他把门，这个黑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病房，对方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果然是个聪明人，秦冰好像捡到宝了，当然，我也捡到宝了，你的儿子。”黑影拍了两下手，灯亮了，但明日依旧看不清他的样子。
原来此人一袭黑衣，头戴一顶黑色礼帽，把整张脸都藏在了阴影中，这样的打扮，就像黑帮电影中的大佬，最醒目的是，他抽着一根大雪茄、很粗的雪茄，在黑市上也极其珍稀。
“不错，我白天的身份是站长，但此刻的身份，是寡头。当然，我习惯别人叫我站长。”黑衣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和缓，但吐出的两个词，无论哪一个，在黑市都是如雷贯耳。
在白天，他是站长，掌握病人的生死。在黑夜，他是寡头，这座城市的真正掌控者。
他两种不同的着装打扮，也很形象地表现出他的黑白背景，甚至是他的人格特征：一个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
“站长？寡头？”明日声音发颤，即便他早已知道这个真相，但当心目中的魔鬼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所流露出来的震惊，压根用不着伪装。
是的，他真有点做梦般的感觉。
一个月前，尚且处于幸存者底层的他，忽然之间，跟黑市的顶层人物都扯上了关系，实在是造化弄人、匪夷所思。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什么找你？”站长又开始烧脑式的对话。
“为什么？”明日又像被催眠了，意识到对方是儿子性命的直接主宰者，他的气势完全被压制了。
“我找你，是要跟你做一个交换。”站长淡淡道。
又是交换，明日有种又想哭又想笑的冲动，自己有那么重要吗？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为什么这些大人物都找上了自己？
秦冰看上了他的实力和“人品”，站长又看上他什么了？儿子、只能是儿子！
“不！我不拿儿子做交易，我绝不会牺牲儿子！”明日脱口道出心声，站长刚才的一番话太吓人了。
站长弹了一下手中的雪茄：“你误会了，你儿子并不属于交换的内容，我把他当作宝贝。你知道吗？你儿子可能是唯一一个得了辐射病、没有恶化的人类。研究表明，他不仅战胜了辐射病，还在缓慢地恢复，这简直是一个奇迹！用你儿子的血液和骨髓，可以提取血清、研制疫苗，让我们人类可以像核尸一样，适应核环境。他真的是新世界的敲门砖、新人类的解药……”
明日听到站长一反此前的淡定，无法掩饰言语间的亢奋和狂热，他却越听越难受、越听越心惊，因为谈的是他的儿子、不可替代的儿子。
是的，哪怕扯上全世界、全人类，跟他又有何干？他只有这个儿子、只要这个儿子。
明日带着恳求，打断站长：“阁下，请别伤害我儿子。”
站长戛然而止，藏在礼帽下的脸，用力地抽着雪茄，对着明日喷出烟雾，似乎观察着他，半晌才开口：“果然父子情深，你儿子虽然不是交换的内容，但可以作为交换的筹码。宝贝也分活宝贝和死宝贝，对我而言，没多大区别……”
明日听懂了站长的意思，跟秦冰没什么区别，一个用儿子的生要挟他，一个用儿子的死威胁他。
他一咬牙：“阁下，你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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