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个晚上，只教了明日一招——“抡”。
将重五斤、长达七十五厘米的大砍刀抡起来，确实需要一定的技巧。
明日经过了三天的基本功训练，不至于很吃力。
这一招“抡”，起势是双手握刀，刀身下垂至左腿，刀背对着敌人，刀锋向着自己。
在敌人扑过来的一瞬间，提起刀背，从下往上磕。
因为核尸的捕食动作，通常都是双手扑前，牙口随后。
当大砍刀的刀背磕开核尸的双臂，刀锋业已就位，顺势砍落，从右至左、从上而下，斜着抡出一百八十度的杀伤半径，砍向核尸的左肩头颈连接处，将“他”的脑袋连着半边肩膀，一并砍下。
这一招看似虽然简单，却深得中华武术的三昧——快、准、狠。
虽然只是一招，明日却练得不亦乐乎，在老兵的指点下，进步很快。
他又觉得“抡”的命名太过随意，便用了武侠小说中的名称——“横扫千军”。
次日早上，睡在书房的明日，一醒来就感觉阵阵寒意，还以为自己感冒了。
不过，当他发觉嘴边哈出了白雾，才意识到，是屋里的气温下降了。
现在已是十一月，秋末，室外的气温早已跟冬季无异。
“小黑”的前身是大超市，有中央空调。
秦冰的家位于“小黑”的核心，加装了独立的空调系统，气温更宜人，光着身子也很舒服。
既然有双空调，出故障的可能性不大，难道妖女又弄了什么幺蛾子来整治他？
按秦冰对他的训练规划，理论学习之后是实践环节，但具体的课程安排，她并没有明说。
明日嘀咕着下了床，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一出书房的门，就见秦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一杯猩红的液体。
她没睡懒觉，显然又要训练他了。
“冰爷，早啊。”明日打个招呼，注意到她依旧光着脚，穿着单薄的睡袍，故意问，“你不冷吗？”
“冷什么冷？今天是耐寒训练，我把空调关了。”秦冰嘴里哈着白雾，优雅地翘起二郎腿，露出雪白一片，她里面没加衣服。
不仅是虐待狂，还是自虐狂！明日在心中又给她贴了一张标签，径直去卫生间漱洗。
卫生间更冷，快接近零度了，他小便的时候，打了个很大的哆嗦。
也没有热水洗脸，他都不习惯了，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回到客厅坐下，看看茶几上的另一杯猩红液体，有点发憷。
秦冰发出指示：“这是你的早餐，喝吧。”
在她的注视下，明日端起冰凉的杯子，很自觉地喝下去，什么鸟滋味？蚯蚓榨汁？
他捏着鼻子喝完，只觉浑身发冷，气温低，又喝了“冷饮”，不冷才怪。
“坐着别动。”秦冰撂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明日注意到，她去的是客厅的卫生间，而她平时是用卧室的卫生间。
秦冰半天才回来，跟明日各坐沙发的一边，保持沉默。
明日感觉室内的温度已降到了零下，冻得直打哆嗦，但秦冰不动，他也不敢动。
她也好不到哪去，冻得嘴唇发青。
他记得书上所写：人穿着单衣，坐在零下二十度的环境中，可以坚持几个小时。
难道妖女要和他坐一上午吗？
当然，耐寒训练也是必须的，核世界的室外气温很低，尤其在秋冬季，零下二、三十度是常态。
好在，不到半小时，秦冰就发话了：“可以起来了。”
明日如蒙大赦地站起来，赶紧活动四肢，让身体发热。
谁知秦冰接着命令：“把衣服脱了，跟我来。”
又脱？明日见秦冰以身作则地褪下睡袍，变成了原始人，他自然一阵恶心，但反应没以前那么大，说明上一次的训练有一定效果。
看来，她是打算多管齐下，同时训练他的耐寒力，并克服他的弱点。
他不敢不从，也把衣服脱掉。
两人回归了原始状态，走进客厅的卫生间。
明日看到那满满一浴缸的水以及上面漂浮的冰块，有些明白她想干什么，不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泡鸳鸯浴？
果然，秦冰先在浴缸中坐了下来，再叫上他：“你也坐进来，看谁坚持的久。”
明日咬着牙，从她的对面抬脚下水，一股凉意顺着小腿直达尾骨、涌向全身，顿时打了一个寒战。
浴缸不小，但两个人坐下去，还是显得有点拥挤。
明日挺腰收腿，尽量不碰秦冰的身体，因此水只浸到他的胸口。
“像我这样！”秦冰不满意了，在水下踢了他一脚，她是半躺在浴缸里，只有头露出水面。
明日也只有依言躺下，将身子完全浸入零度左右的冰水中，两腿不得不伸展开来，不可避免地和她的肢体交叠接触。
此情此景，在视觉的角度上，非常香艳，足以令人产生任何的幻想，但身为当事人，却是有苦自家知了。
明日脸上的表情又“精彩”起来，寒冷、恶心、生理上的刺激，一起袭来。
秦冰在理论考试中考过他：人在不同温度的凉水中，能坚持多久？
他很清楚，人在零度左右的冰水，最多能坚持几分钟而已，女性稍微好点，因为皮下脂肪厚。
明日只觉得冰凉的水像刀一样地割着肌肤，生理上的刺激首先消失，接着是心理上的恶心尽去，只剩下彻骨的寒冷！
这就是残酷的大自然，足以打退、冻结人的各种欲望和心理感受。
明日牙齿打战，快要受不住了了，可是一看秦冰安之若素的样子，又不服气：你能坚持多久，我就坚持多久！
他跟她杠上了，将全部的身心都用来抵御寒冷。
他当然知道这很危险：人体的正常体温是摄氏三十七度，一旦寒冷过度，体温低于二十六度，就会失去知觉，并导致死亡。
明日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只觉四肢麻木，眼睛发花，然后看到秦冰水淋淋地站起来，心中一喜，自己赢了，他想站起来，却发现手脚已经不听使唤。
只见秦冰大声地对他说着什么，但声音完全变了调，又拉得很长，压根听不清她说的话。
明日迷迷糊糊中，在心底泛起一个念头：自己被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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