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明日在每个窗口下都放了一把短枪，长枪握在手里，万象刀背在身上，用的是大砍刀的刀鞘。
秦冰还是在街的对面，跟他相互策应，两面夹击。
明日留意听着缴自敌人的对讲机，对方变聪明了，保持静默，只是他们没想到，两个闯入者还有热红外探测仪这样的装备。
他小心地探出左脸，蓝色显示框里，两行人影在悄悄地逼近，每行四人，贴着街道两边的墙角过来的，自以为出其不意。
他端起长枪，三点一线，瞄准对面的人行走廊，要杀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出现在明日的视野里，他瞄了一下，并没有开枪。
一则太远，他对这支土枪和自己的枪法都不自信；二则第一枪不打敌人的先锋，一打就缩回去了，要放网捉鱼。
当街对面的四个敌人全部现身之后，明日估计，脚下的四人也应该暴露在秦冰的眼前，他不再迟疑，瞄准居中的敌人，扣动扳机——“砰”！双手随之一震，后坐力还不小。
几乎同时，从对面的窗口探出一只黑洞洞的枪口，火光一闪，秦冰跟他几乎同时开枪。
不知是枪法太次，还是枪的准星有问题，明日这一枪，只打中目标的大腿，那个敌人摔倒在地，抱腿嚎叫，边上的同伙吓坏了，哇哇乱叫。
明日管不了太多，迅速换个窗口，拿起短枪，不再瞄准，凭着感觉就射，对面的另一个敌人，脑袋突然爆起一团血花，就栽倒在雪地上。
嘿！不知是碰巧了，还是他的直觉真的很强。
这一枪也暴露了他的位置，剩下的两个敌人，一个拿枪一个拿刀。
拿枪的呆了，拿刀的反应很快，拣起死去同伙的枪，抬手一枪，正打中残余的一块玻璃上，碎片溅了明日一头一脸，幸亏有头盔保护。
明日继续换窗户，连开两枪，但两个敌人学乖了，躲在人行走廊的柱子后，不敢露头，当他是神枪手了。
而对面的窗口，一共只闪了三下火光，脚下的敌人连吭都没吭一声，应该是一枪毙命，秦冰才是真正的神枪手。
明日趁机装子弹，一面询问秦冰的战况：“冰爷，我干掉了一个半，还有两个。你那边怎样？”
“我还剩下一个。赶快下楼，你解决我的，我解决你的！”秦冰发下话来，毫不拖泥带水。
“是！”明日心服口服，操起一把短枪下了楼，那支枪92式自动手枪，一直静静地躺在枪套中，看来暂时无用武之地了。
明日现在的感觉是，自己高估了同类，原来杀人，比杀别的东西，更简单！
他的感觉没错，当他把枪对准那个藏在门后、瑟瑟发抖的家伙时，对方竟然扑通跪倒在地，摘下头上的防毒面具，痛哭流涕：“别杀我、别杀我……”
明日看着对方稚气未脱的脸，顿时想到了儿子，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松开了，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我解决了，你怎样？”秦冰的声音传到耳边。
“冰爷……我抓到一个俘虏。”明日踌躇道。
“抓什么俘虏？杀掉！”秦冰不耐烦道，那口气，就跟杀鸡杀狗似的。
“报告，我下不了手，这是个孩子！”明日完全是下级对上级的口吻，妖女无论是名义还是实力，都有资格领导他。
“孩子？照杀不误……”秦冰心狠手辣的一面毕露无遗，不过马上又改了主意，“等等，让我过来审审他再说！”
秦冰飞快地越过了不到十米的街道，和明日会合。
虽然距离这么近，明日却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要不是有个俘虏在旁，差点想给她一个拥抱。
他在尸体上快速搜刮了一圈，两人押着俘虏再次转移，正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经典游击战法。
街道中段的一座连锁超市内，收银台前散布着几辆残破的购物车，一排排空空的货架上挂满了蜘蛛网，雪光从布满裂纹的橱窗透进来，照着服务台后的三个人。
明日将七、八条长短枪摆在服务台上，一面装子弹，一面看秦冰审讯俘虏。
如果她审完就杀，他也不会阻止，只要自己的手不沾血就成。
所谓的良心，其实就是自己的心里好受些而已。
有首歌唱的好——“孩子孩子，你为何这么坏……”咦，这是谁的歌？
“孩子，别怕，跟我说说镇里的情况，就放了你。”秦冰和颜悦色，像个狼外婆。
明日想到自己受刑训练时被她的折磨，心道孩子你就乖乖招供吧，别在临死前再受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让自己看不下去……
“大姐，我爸爸被吃掉了，家里还有妈妈要靠我养，一定要放了我……”少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恳求，穿着小一号的防护服，头发乱糟糟的，浓眉大眼，长相可爱，却有种这年龄不该有的沧桑气。
明日不由又想起了儿子，心中感叹：唉，末日的孩子早当家啊。
秦冰假惺惺地摸摸少年的头，循循善诱：“孩子，你放心，大姐说到做到！来抓我们的人都是什么人？”
“是镇里的联防队，老大是我们的头，老大又听镇长指挥。本来，联防队是为了对付核尸而成立的。后来，镇长说，外来人和核尸一样坏，都要消灭。一旦发现核尸或外来人，都要立即通报联防队。刚才有一户人家发现了两个外来人，就是大姐和大姐夫，用对讲机向队里报告，所以老大就派我们出来了……”少年口齿伶俐，几句话说明了原委。
陌生人等于核尸，一致对外……明日对这种封闭的小社会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再听到少年嘴里的“大姐和大姐夫”，哑然失笑，这孩子真会套近乎。
“小家伙，挺有眼力的嘛。”秦冰也笑起来，不啻承认了她和明日的关系，虽然其实没有关系。
明日却被少年的话所提醒，拿起战利品中的对讲机摆弄起来，是不是敌人换频率了？
“大姐夫，别调了，老大一定知道我们栽了，命令大家停用对讲机。”少年很有眼色，对明日讨好道，听得出，这个老大是个厉害角色。
难怪了，明日心中释然，将那没用的东西扔掉，好在战斗防护服所配的蓝牙式对讲机是加密的，不用担心受到窃听。
“那你们怎么联络？”秦冰想到了一节。
“用大喇叭呗。”少年回答。
明日记起来，在沿街的电线杆上，是有挂喇叭的，他当时没在意，原来有这用场。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外面猛地响起了一个男人粗鲁的声音，夹带着本地方言：“这个，各家各户注意了，街上来了两个陌生人，非常坏，杀了不少联防队的弟兄。这个，俺们要报仇，不能放过一个坏蛋。给我全体出动，带上家伙，去抓坏蛋，活的死的都成。这个，哪家抓到，一年的口粮，镇里包了。如果哪家侃空掉蛋、磨洋工，就跟坏蛋一样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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