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鱼还是那样，他故作没事地与回来的陈庭月打了声招呼：“老陈，怎么走得悄无声息，偷情去了？”
他自认幽默感十足，其实只是徒增尴尬，而且陈庭月一眼看出李飞鱼似乎已经做了某个决定，以至于他驼背的样子像背负了一座大山。
陈庭月开口道：“刚才楚将军找我！”
李飞鱼眉毛挑起，假装毫不在意，但是他的耳朵已经高高竖起。
陈庭月道：“他跟我说了你将会担任尖刀营和拔山营的指挥……”
陈庭月注意到，李飞鱼听到他的话之后轻微地点了点头，他心中有些沉重，虽然他尊重李飞鱼的选择，但是他不忍看到李飞鱼放弃自己执着追求的事情，即便这件事情在大多数人来看比起担任两营指挥要普通许多。
陈庭月看不出其他表情，继续道：“他还邀请我做尖刀营营长！”
李飞鱼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怎样？”
陈庭月道：“我觉得相比较我们回家这件事，帮助更多的人更加有意义！”
李飞鱼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你我都是独生子，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照顾我们各自的父母！”
“可是……”陈庭月声音突然有些吞吐，接着他声音沙哑地道：“他们未必能够活着，你要知道，我们一开始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我们学校的建筑足够坚固，但是家那边都是砖墙垒砌，别说是现在的虫子，就是最初的我虫子也可以轻易推倒！”
李飞鱼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如果有意外呢？会不会有一群像我们这样的人，或者一个像这里一样的建筑和像楚江河那样的领袖恰好就在他们附近？”
陈庭月摇头道：“你我都清楚，在那样一开始都没有一处安全地方的环境里，是不可能成长出我们这种实力的存在！”
李飞鱼嘴唇颤动，点了点头，他惨然一笑：“我清楚，我也清楚像楚江河这样集智慧、胸怀、权利于一身的人也不多见，更何况那个位置周围根本就没有像这里的聚集地！”
似是感觉自己说的话太打击李飞鱼，陈庭月声音变得轻柔道：“看来你做过功课！”
李飞鱼苦笑道：“很难不去想，很难不去做！”
陈庭月道：“那你是否注意到，十天前，那个地方的周围地区依旧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李飞鱼愣住，之后他傻傻地问道：“可是据我所知，那里早没有了人类通讯，更是没有高大的围墙防护，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
陈庭月道：“不仅有，而且为数不少！这些情况都是通过无人驾驶飞机检测到的，要知道，无人驾驶机上的检测仪器还很粗糙，精确度不高，所以但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单位一定达到了千以上！”
李飞鱼惊讶道：“营救计划到现在了还没有结束？”
陈庭月道：“本来应该已经结束了，但是你知道的，我们之前的交通太发达，在此之前，谁也不会想到会遇到巨虫降临这种事情。所以在巨虫降临后，社会各个领域的人都有亲人不在身边，整个社会，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会有人反对放弃营救，所以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不间断侦查其他不明地区的人类活动迹象！”
李飞鱼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他本来已经打算留在这里，为楚江河效力，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内心早已经对家里的情况已经绝望。在陈庭月离开的时间段里，李飞鱼更是查了一下他老家附近的情况，然而思考得越多，知道的越多，他就越绝望，一种选择逐渐压制过另一种选择。
陈庭月继续道：“而我们那里的侦查就是一个路过的无人驾驶飞机拍到的，巧的是那个飞机正是给我们运送货物，所以我们接到了第一手资料！”
李飞鱼眼中希望的火焰重新被浇灭，继而是复杂的眼神，似乎他的内心陷入到了极端的矛盾之中。
陈庭月似乎没有察觉，给了李飞鱼希望后又重新毁灭，只听他道：“可是，相对于几十万人来说，几千人实在微不足道，而且他们一定有很高的智慧或者武力，这样他们才能在危险密布的暗夜里存活下来，你认为你的家人有哪一方面？”
李飞鱼怔然，神色有些呆滞，但是很快他就眼睛放光道：“未必，既然他们能够活下来，一定有很完整的社会结构，你说的是他们的高端战力，但是一定还会有类似于工蚁一样的人来服务他们！”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家人和我的家人还有可能活着？只是他们扮演者工蚁的角色？”陈庭月虽然早已有了希望，但是还是难免激动。
李飞鱼肯定地点了点头。
突然，陈庭月叹了口气，对李飞鱼道：“飞鱼，你永远不会明白极权会有多么可怕，就连我也不过是见了它的冰山一角，但是已经让我对人类产生了怀疑，甚至影响我至今！”
李飞鱼突然想起来曾经他追踪到陈庭月时从各种痕迹里捕捉到的画面，之后就是徐晴加入到他们的涅槃小队，虽然没有亲眼所见，李飞鱼却感受到了陈庭月的变化，他总是不自觉从身体里散发出阴冷的感觉。
李飞鱼叹了口气：“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知道，那天你杀人了！”
陈庭月闻言一愣，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李飞鱼一眼，然后又释然地笑了出来：“我们说的恰好是一件事，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
李飞鱼的眼神突然深邃起来，他幽幽道：“现在，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只要我从现场走一遍，就很少有能够让我不知道的！”
陈庭月道：“中国版的福尔摩斯？”
“并不为过！”李飞鱼的话似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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