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世界见闻录-第124章 魔鬼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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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根锈迹斑斑的铁丝如荆棘一般纠缠着,扭曲着,交错着组成了墙壁。

    原本昏黄的房间在一声凄厉的防空警报声过后变成了地狱,水池中浑黄的水流变成了恶臭的脓液,碎裂的镜子变成了一张张扭曲可憎的人脸,在那被缝合的嘴中正发出婴儿般尖锐的痛苦哀嚎。

    在一处还算“正常”的角落中,玛丽安娜死死的捂着嘴,屏着呼吸,而从腿部传来的阵阵剧痛正在渐渐蚕食着她的理智。

    就在她不远的门外,一个无眼的双头怪物正在肆虐着,一张张唇若丹霞的小嘴在它那肥胖油腻的躯体上喋喋不休,喷涂着恶毒的言语,巨大的电锯劈砍在铁门上发出了刺耳而又令人心悸的轰鸣声。

    她蹲坐在滚烫的铁丝网上,洁白的长裙上沾满了鲜血与黄褐色的粘稠物,而在细白修长的右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流淌着鲜血,四周翻开的皮肉就像粉嫩肥厚的嘴.唇一般恶心。

    此时的她心中充满了恨意与恐惧,而原本姣好的面容此时却沾满污物各种青紫色的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狰狞可怖。

    时间还要从三个小时前说起,在藏镜两人离开之后不久,又有两女两男紧跟着离开,所有人在商量了一番后便准备开公交车沿着道路返回,但身后的深渊却断绝了他们回去的希望。

    万般无奈之下玛丽安娜也只能跟随大家一起进入寂静岭,但在中途却又有人提议团队需要一个明确的领导者进行管理。

    随后在众人表决之下一个名为科里的黑人与一个叫贾思科的男人票数相同,最后在一阵激烈的争吵过后,整个小队分为两组,而玛丽安娜也只能跟着科里几人一起寻找出路。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领头的那个名为科里的黑人对自己起了邪念,他以寻找线索与食物为借口支开了其他人,随后露出了丑恶的嘴脸,但就在他对玛丽安娜准备施.暴时,一阵刺耳的防空警报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光明渐渐隐去,无尽的黑暗就像汹涌的潮水一般占据了玛丽安娜的视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随后古怪的沙沙声骚动起来。

    在手机光源的照射下,景物开始变幻,仿佛一个名为炼狱的世界正披着一层臃肿的“虚假”的皮囊,而现在那副皮囊正在腐烂、翻卷、剥落、燃烧、消失……

    地板、桌椅、墙壁、衣柜、镜子、棚顶……在那层皮囊中挣脱而出,而褪去那层伪装之后,剩下就是纵横交错、盘根错节且布满锈迹的铁丝网、钢筋、钢管所组成的骨架,此时的卧室已经变成了一个残忍施虐的刑房,而那些曾经普通的物品,此时也变成了沾满暗红色血迹与森白碎骨的狰狞刑具。

    木质的衣柜变成了一具被刺穿琵琶骨吊在空中的腐烂尸体,摇摇欲坠的吊灯成为了一根盛满碎肉与内脏的器皿,被扯断四肢的怪物在巨大的铁床上发出痛苦嘶哑的“嗬嗬”声。

    木质的地板上砖石在不断的剥落、下坠、最终变成了铁丝网架构成的地面,而在那之下是一层又一层布满尖刺与锈迹的铁网。

    然后熔岩一般的火光照亮了阴森恐怖的房间。

    然后一阵阵滚烫的热浪从深渊中疯狂的涌出。

    然后火星与在空中燃尽的灰尘在四散的漂浮。

    与其说此时这里是古代残忍血腥的处刑室,倒不如抽象的将这里看成由钢铁与火焰所组成的地狱,而所有人都是在这地狱烤刑架上的赎罪之人。

    咣当……咣当……

    那双头怪物每一次撞击铁门的声音都像一柄利刃一般,狠狠的搅动着玛丽安娜的心脏,灼热的空气炙烤着她的身躯,无尽的恐惧撕扯着她的理智,汗水划过她的脸庞,鲜血滴落在铁网上发出“呲呲”的声响。

    她现在无比痛恨着科里等人,为什么他们还不来救自己?为什么他要划伤自己的腿?

    如果自己没有错信人此时也不至于被逼到死境,如果他们来救自己此时也不用独自一人面对那个怪物。

    好恨,好恨!

    就在玛丽安娜无路可退陷入绝望之际,她突然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响与怪物痛苦的嘶吼声,是他们回来救自己了吗?

    想到这,玛丽安娜的心中立刻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就连由于失血过多有些昏沉的头脑也变得清醒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越来越密集,而怪物的哀嚎也渐渐变得微弱,最终消失。

    就在她好奇外面究竟如何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喂!里面还有活人吗?”

    这声音听起来虽然有些喘息,但在她的耳中此时无异于是天籁,顾不得受伤的右腿,玛丽安娜踉跄着起身从藏身处站了起来,随后一边跌跌撞撞的跑向铁门,一边哭泣着大喊。

    “有!有人!”

    “哦?没想到还真有人,开门吧。”

    玛丽安娜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丝门缝,门外站着两个人,但由于走廊内实在是太过于黑暗所以她有些看不清,只能看出来他们两人一高一矮。

    那双头的怪物就在门口不远处躺着一动不动,而曾经在它手中的电锯此时正插在它两个头的中间,嗡嗡的轰鸣着,随后怪物便化成如同灰烬一般的东西飘向天空,最终消失不见。

    玛丽安娜看到怪物消失,也终于放心的将门打开,随后她也终于看清了那两个人,一个是有着一头银灰色长发笑容亲切的少年,一个是一袭红衣长发如墨及腰的妖艳少女。

    来的正是藏镜与宫无后两人。

    玛丽安娜看着他们走进屋内,随后猛的回想起他们在公交车上的所作所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太好了,总算是找到水了。”

    藏镜看到已经变成喉管的水龙头欢呼了一声,随后便在玛丽安娜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咕咚咕咚”的喝起从喉管中流出散发着恶臭与铁锈味的浑黄脓汁。

    “呕……”

    看到这一幕,玛丽安娜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干呕了一阵。

    意犹未尽擦了擦嘴,藏镜将铁床上被扯断四肢不断哀嚎的怪物挪到床边坐了上去对宫无后说道。

    “无后,去把墙边那具尸体的皮拔下来一条帮这位女人包扎一下伤口,我可不想费力救的人死于失血。”

    “是,师傅。”

    拔出长剑,宫无后走到墙边,面不改色的用长剑从尸体上割下一条皮肤,然后来到玛丽安娜的身前不顾她的挣扎用尸体的皮肤将她腿部的伤口包裹住。

    藏镜点了点头,然后一枪崩碎了屁股下怪物不断惨叫的脑袋,它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好了,女士,让我们来谈谈吧,把我离开后的事说一遍。”

    玛丽安娜惊惧的看向面带微笑的藏镜,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离开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分队、争吵、还有科里对自己做的事。

    听完后藏镜起身走到靠在墙角啜泣着的玛丽安娜面前,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轻轻的抚摸着她脸上的淤青,柔声问道。

    “一定很疼吧?这些伤痕……”

    “不……我……”

    食指轻轻划过干裂的双.唇将她的话语打断,藏镜的双眼中流露着怜惜与温柔。

    “嘘,别动,我知道这很痛……那个该死的科里,他怎么能忍心如此残忍的对待你,肮脏的渣子。”

    玛丽安娜躲闪着他温柔的目光,但他的话却又唤醒了刚刚的经历,于是在可怕而又屈辱的回忆中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藏镜将玛丽安娜揽入怀中,在一阵轻微的挣扎后她便依靠在他怀中哭泣。

    藏镜缓缓的抚摸着白腻如玉的脊背,轻声的安慰着玛丽安娜。

    “女人的泪水应该是幸福而又甜蜜的,不应该充满了愤怒与无助,所以不要哭了好吗?你看,你的泪水都把我的心淋湿了,万一我的心中开出花朵怎么办?”

    “嘶~”

    藏镜的一番话成功的让玛丽安娜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却牵动了脸上的伤,于是她美丽精致的俏脸微动,纤细的柳眉紧紧的皱在一起,贝齿轻含着红唇,噙满泪水的棕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痛苦。

    藏镜用手指轻轻抚平的她的眉心,用手掌抚过她梨花带雨的俏脸,稍稍把玩一会儿后,他靠在她的耳边用充满煽动性的口吻说道。

    “但是你真的甘心吗?被信任的人所虐.待、殴打、抛弃,然后丢下你一个人独自蜷缩在肮脏的角落中面对着那残酷的绝境。没有一个人回来救你,没有一个人想起你,就像被玩腻的洋娃娃一样丢在了这里,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面对着那个恐怖可怕的怪物,被人背叛,被人伤害,被人丢弃,是不是痛苦?很绝望?很愤怒?”

    听着藏镜那充满蛊惑的话语,玛丽安娜美艳的俏脸渐渐的变得阴沉狰狞,水润的双眸也得阴郁可怕,洁白纤细的双拳上浮现出一根根筋腱,指甲像是锋利的壁纸刀一般割裂了皮肉,殷红的鲜血在一滴滴的坠落。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科里……

    藏镜的话就像淋在火焰上的汽油一般,让玛丽安娜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的烈焰,熊熊的燃烧着。

    “他们都要付出代价,都要偿还犯下的错误,你想报复他们吗?想让他们也经历绝望吗!”

    藏镜看着面色变换不定的玛丽安娜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残酷的折磨与虐.待,无尽的恐惧与伤痛,无助的绝望与挣扎,这短短的两个小时玛丽安娜感觉自己就像自己在地狱中苦苦挣扎一般,而原本生活富裕安稳的她又何曾经历过这些呢?

    于是在藏镜的蛊惑与诱导之下,她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于是她抬头看向藏镜说道。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很好,很好,我会帮助你的……”

    玛丽安娜偷看一眼容貌英俊干净的藏镜,轻轻的依靠在他的怀中。

    她从未曾想过原来一个人的胸膛可以如此的可靠与温暖。

    “谢谢,但是……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为什么?嗯……我想想……”

    藏镜看了看她,随后在她惊讶与诧异的目光中吻住了她的朱唇,轻轻的推搡几下,见无法挣脱玛丽安娜便顺从的闭上了双眸,娇俏的容颜也泛起一丝桃红。

    伴随着轻微的喘息,藏镜抵着她的额头说道:“我想是因为这个,等离开这里就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五指轻缠,玛丽安娜将头埋在藏镜的胸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

    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若无骨的双手,藏镜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后他抬手便敲晕了玛丽安娜。

    然后他一边掏出烟叼在嘴里一边对不远处的宫无后说道:“无后,把她的四肢斩断,挖了她的眼舌,然后帮她止住血。”

    师傅不是喜欢这个女人吗?为什么要……

    虽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将不解埋在心中,点了点头。

    藏镜走出房间,看着正在渐渐恢复原貌的世界吞吐着烟雾,而房间内则不断的传出惨叫、哀求、怒骂,最后变得悄无声息。

    房间门推开,脸上沾染了几滴血迹的宫无后提剑走了出来。

    “师傅,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完了。”

    “嗯,我知道了。”

    藏镜抬手轻轻将宫无后脸上的血迹擦去,眼神中充满了宠溺的说道。

    “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想要出声辩解,但是看着藏镜漆黑的双眼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轻轻点了点头。

    “嘿嘿,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试探寂静岭能不能复活一个已经被杀死的黑暗面,如果能复活,那么它的极限又在哪。”

    说到这他突然顿住,随后问道:“对了,她短时间内不会死吧?”

    “师傅放心,我已经帮她止血了,三两天之内应该是不会死的。”

    “嗯,那好,你去把她拖出来,记得弄醒她。”

    “是,师傅。”

    藏镜看着宫无后窈窕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后捡起双头怪物掉落的两张纸片。

    「槲寄生刺穿了知更鸟的胸膛,小麻雀在树枝上挥舞着弓和箭,凌冬与黄昏在它的欢饮中降临——荆棘鸟」

    「11——徘徊于空虚的罪人——欲求蒙蔽了双眼,难辨臆测与真实,妄图以虚无的神祇填补空缺,背负空虚的罪业。」

    看完后,藏镜靠在墙上静静的思考着:槲寄生刺穿了胸膛,应该是隐喻着北欧神话中的巴尔德,命运女神预言,巴尔德一旦死去那么寒冬与诸神的黄昏将会降临。而为了不让巴德尔死去,诸神让万物发誓不会伤害巴尔德,唯独遗忘了瓦尔哈拉宫外树上的槲寄生,而洛基则诱骗霍尔德用槲寄生做的长箭射杀了巴尔德。

    知更鸟应该对应的是凯尔特神话中的大神鲁格(Lugh),他代表着红色的太阳(Coch Rhi Ben),而将其翻译成英语就是“cock robin”,也就是知更鸟,麻雀代表着冬神,处于太阳神的对立面。

    而荆棘鸟相传会在被荆棘刺穿胸膛死去前唱出最美的歌声,而在这里,歌声应该就是代表着“死”的诸神黄昏与寒冬了。

    啧,又是在宣告我们都会死吗?有意思……

    至于空虚的罪人,也确实挺符合这个女人的,容易满足,缺乏安全感,不过为什么要留下便笺呢?仪式必要的一部分吗?

    想到这藏镜微微的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既然你还想隐藏在幕后,那就别怪我要掀桌子了,到时我倒想看看,手里握着不听话的棋子的你,又该如何走下一步。

    看到宫无后拽着玛丽安娜的长发将她拖拽了出来。藏镜将从怪物尸体上掉落出的纸钱揣到兜里,然后低声说道:“我们走吧,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好的,师傅。”

    藏镜丢下手中燃尽的烟蒂走出了房间,而宫无后也拖拽着玛丽安娜紧跟在他身后消失在了浓雾之中,只有那一道长长的血痕鲜红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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