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寂静岭入口不远处的一条阴森小巷中,肮脏杂乱的垃圾随意的丢在墙角,垃圾与废弃物们拥挤的塞在狭窄的街道上。
“很高兴再次见面,白警官,嗯……你现在的这幅模样,还真是……很凄惨呢,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是一个人呢?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尸体与血迹,所以,你们分开了对吗?
嗯,让我猜猜看,你们遇到了三个?不,应该是两个可以造成必死局面的东西对吗?别这么看着我,这个很容易就能推导出来,只要思路开阔一点,脑洞天马行空一点。”
手舞足蹈夸张的比划了一下,看到白杨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暗淡的看着自己,藏镜摸了摸鼻子,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
“好吧,看来你不感兴趣,那么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然后你所以选择独自引走其中一个东西。”
蹲在狭窄,脏乱,布满水洼的街道上,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位正在与死神共舞的白警官。
警服的颜色早已被泥水和血污所遮盖,一道道狰狞粉嫩的伤口布满了他的全身,而从左肩到腰间的一道巨大伤口还在渗着血,就像一张硕大的婴儿嘴一般,翻卷的肌肉与脂肪层在鲜活的跳动着,甚至透过伤口隐约可以看到腹中那些蠕动着的内脏。
“恕我冒昧,白警官,我很不理解你的做法,因为在我看来,以你的头脑和身手,无论是在哪个队伍应该都可以活到最后的,甚至在我们的帮助下,你和你的儿子安全的逃离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亲手将死亡的绞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毕竟,生命只有一次不是吗?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与家人更加宝贵不是吗?”
摸出烟点燃后递给虚弱的白杨,他随意的坐在了垃圾堆上,就像坐在自家沙发上一样自然惬意,似乎这些肮脏之物在他眼中就是舒适的座椅一般。
接过烟,白杨贪婪而又虚弱的吸了一口,原本暗淡的双眼也有了一丝光彩,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藏镜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古怪,诡异又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着他。
“咳咳……你很迷惘,藏镜,你对自己的未来很迷惘,很恐惧,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去做什么,所以你在逃避,哪怕是溺毙在无尽的疯狂之中,你也不愿面对现实,因为你惧怕着未知的未来。
愿你迷失于疯狂之中,愿尘埃遮蔽你的心灵,愿恐惧蚕食你的灵魂,愿你在非人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脸色渐变,礼服下,藏镜的腹部悄然张开一张硕大,布满獠牙的巨口,而在那蠕动的内脏上,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眼珠猛的睁开,转动,然后透过衣服恶毒的看向白杨,一条如同藤蔓般翠绿,长着嫩芽的触手正在悄悄的伸出来,如针般中空而又尖锐的触手中,似乎流淌着什么液体。
藏镜缩回手,轻轻的抚摸着触手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白杨,随手找了一个干燥的容器,然后拿起他身旁的手枪,将里面的所有子.弹一颗一颗的都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拆开,然后将火.药倒了进去。
一只老鼠无声的经过白杨身后的墙角,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它小小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消失在角落中。
而藏镜对此毫无察觉。
白杨摇了摇昏沉沉的头,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随后他眯起眼睛,一边静静的注视着藏镜的一举一动,一边回忆着有些模糊的记忆,在回忆到某一处时,他似乎想到了,神色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惊恐与惧怕。
“你……”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想的不要想,好奇会将你拽入恐惧与绝望的深渊,无知才是幸福,白警官。”
他平静的摇了摇,随后将火药倒在白杨的伤口上,小声的说道:“这会很疼,你忍一忍。”
“嗯,我……嘶……”
痛苦的闷哼响起,火光也一闪而逝,随后一股油脂燃烧与烤肉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弥漫在小巷中,白杨本就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面庞变得更加惨白,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一般,毫无血色,豆大的汗滴顺着他的坚毅面庞不断的流淌,一根根青筋与血管暴起,可见他承受的疼痛有多么的巨大。
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藏镜坐回垃圾堆,重新点燃一根烟,无声的仰头沉思着,晦暗的天空,象征着迷惘的灰烬在淅淅索索的落下,他的眼中充满了困惑与迷惘。
两人沉默了许久,藏镜主动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他伸出手接着落下的灰烬,轻轻的将其碾碎,然后问白杨。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哪怕要承受死亡的代价,也要去保护那些陌生的人?生命对你来说,不重要吗?你的家人对你来说,不是至宝吗?”
藏镜刻意避开了白杨刚刚的话,他继续提问着最开始的问题。
“生命只有一次,它无论对谁来说都很重要,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我的儿子,他又怎么可能对我不重要?”
白杨看着面露疑惑的藏镜无力的笑了一下,随后沉声道:“不过,在我的生命之上,在我是一个父亲之前,我还是一名警察,是一个背负着正义与拯救的职责的警察。”
香烟无声的在指尖滑落,藏镜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收束成拳,小巷中再次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之中,只有地上的香烟在发出微不可察的燃烧声,一缕缕烟雾缥缈,缭绕,最后消散。
缓缓起身,仔细的整理好黑色的礼服,碾灭了地上即将燃尽的烟头,拄着沉重的手杖慢慢走到小巷的出口,停下身,他头也不回的嘲笑着白杨。
“愚蠢的正义,徒劳的拯救,就让我来看看,你所保护与拯救的那些人,到底会不会来救你吧,虚伪的蠢货。”
说完,他的消瘦的身影便消失在灰烬的迷雾之中,白杨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笑了起来,指间的香烟明灭不定,他对着这空无一人的小巷说着:“明明不过就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拯救所有人的借口罢了,真是个不诚实的家伙,不过……虽然你不是人类,但是你却有一颗属于人类的心啊,藏镜先生。”
空旷的街道上,藏镜注视着不远处的破败酒馆,他摩挲着手杖上的宝石,温柔的小声问着:“沙耶,你们认为爸爸是人类吗?人类的定义是什么?”
沙耶还没来得及说话,凯蒂那小小的,稚嫩的,清脆而又羞怯的声音在他的腹中传出。
“爸爸不是人类,爸爸是凯蒂和姐姐的保护神,人类……唔姆……人类很好吃,姆……爸爸……凯蒂说的对吗?”
凯蒂那羞怯胆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等待着自己父亲大人的夸奖。
而沙耶那甜美而又温柔的声音也紧接着传来。
“无论爸爸认为自己是人类,还是神灵,或者是其他,在我们看来,爸爸就是爸爸,仅此而已,这不关于种族,也不关于灵魂,我们的认知与如何来看待这个世界,如何去对待这个世界,都是由您来决定,这在您孕育我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而且,爸爸您不是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藏镜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沙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与她的妹妹凯蒂梅尔相比,沙耶更加成熟,也更加聪明,他突然有一种女儿长大了的感觉,那种幸福与温暖,就像凌冬中的篝火一般,温暖着他枯竭而又迷茫的灵魂。
两只小小的,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又带着一丝粉红色的小小触手从他的衣领中伸出,爱恋的轻抚着他的面颊,冰凉而又湿润的触感将他从感动中唤醒,小心翼翼的捧着女儿们的触手,藏镜宠溺的笑了起来,轻轻的个自亲吻了一样。
随着两声可爱的,稚嫩的惊呼声响起,很快又变成了清脆的欢笑与吵闹。
“呀!爸……爸爸……不要亲,咕咕!凯蒂……羞羞……羞羞……”
“吖!爸爸,沙耶还要!沙耶要亲亲……沙耶要爸爸亲亲,舔舔……凯蒂……不要用触手缠着我啦,唔……不许拽姐姐的触手……”
“不……不行的姐姐……爸爸……爸爸是我们的,姐姐……姐姐不可以独占爸爸……不然……凯蒂会生气的……会引起大地震……”
藏镜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是亲一下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舔的话,果然还是算了,自己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这可是自己亲女儿啊,哪怕不是人,更何况,谁见过那个当父亲的会舔女儿?
“乖,爸爸有事要做,你们继续睡吧。”
“唔,那……那好吧,爸爸,下次……下次要舔舔沙耶的小触手哦,软软的,冰冰的,甜甜的,爸爸你一定会喜欢的。”
“姐姐……羞……晚……晚安,爸爸……”
两只小小的触手依依不舍的蹭了蹭,随后缩了回去,不过其中有只在缩回去之前,调皮的探入藏镜的嘴中,在轻柔的搅动着他的舌头后,原本晶莹剔透的触手飞快的变成了粉红色,在扯起一条晶莹后立刻缩回了他的腹中。
软软的,滑滑的,还有一丝冷血花的甘甜与冰凉,就像柔软的果冻一般,呆若木鸡的藏镜脑中乱糟糟的想着。
“嘻嘻,好吃吗?爸爸,不过不许告诉妈妈哦,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爸爸,再等等,等沙耶消化掉月神,我们就能见面了,爸爸。”
沙耶甜美的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含情少女般的羞涩与窃喜,在偷笑与期盼中,她再次睡去,努力的消化着在亚楠梦境中吃掉的月神。
“我这是……被自己的女儿偷袭了吗?”
哭笑不得的藏镜摸了摸嘴唇,随后摇了摇头看向破旧的酒馆。
白杨,就由我来捏碎你那愚蠢到可笑的正义和理念吧。
脸上的温柔与宠溺悄然散去,再次变得冰冷而又深沉,漆黑的独眸中闪烁着名为狩猎的目光,这一刻他选择走出名为疯狂的囚笼,再次成为一名冷血的猎人,而他的猎物,注定要会在他的目光中颤抖屈服。
他整理了一下礼服,随后拄着手杖缓步走去。
罪人们,我来了,准备好……在我的指尖起舞了吗?
人类既然选择了挣扎,就要在痛苦的土地上种下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唯有经历过毁灭与救赎,杀戮与拯救,罪与罚的路途方能绽放。
序幕即将拉开,演员们将在烈焰与哀嚎中起舞,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这场赎罪的戏剧,其过程注定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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