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无声,就连呼啸的晚风都仿佛在恐惧着,颤抖着一般,不复往日的肆意妄为。
茂盛的黑森林中万籁俱寂鸦雀无声,就好似是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一般,散布着令人不安与死亡的气息。
荒芜的山顶之上怪石嶙峋,一片片狰狞可怖的阴影仿若活物般不断的扭曲与挣扎着。
凄厉惨白的月光如同垒起的白骨京观一般,为荒芜的大地撒下斑驳陆离的光斑,同时也恰巧照亮了屹立在山巅的窈窕身影。
月,不详的光辉宛如万古不灭的长灯,照耀亘古。
精致如画的面孔在月下泛着瓷器般的洁白与月辉,冷冽而又明媚的双眸如同万古寒潭,不含一丝情感与波动,银色的短发与遥挂于夜空中的明月交相辉映。
冷艳无双的倩影与冰冷的月光,构成了这一幅不应存于人间的绝美画卷。
修格斯,“古老者”们曾经创造出的最伟大同时也是最为叛逆的奴仆与生命。
它们就像是一团不定型的原生质肿泡,那如同噩梦般的黑亮身躯上有着数万只放出阴恻幽绿光芒的眼珠,脓液似的眼睛不断在它的表面形成又分解,
而修姬则与那些无脑的,足以令人疯狂的同类们是不同的,她有着令人侧目的绝美脸蛋与完美无瑕的窈窕身躯。而她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有着远超人类的智慧,虽然她的智慧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思考要怎样才能满足自己那无尽的食欲。
微微歪头,恍如不谙世事的纯洁少女,修姬眨动着幽绿的双眸,略微有些苍白的双.唇缓缓的蠕动着。
“饥饿,主人的味道~好香!好想……吃掉他……好想把他全部吃掉,嚼碎他每一块血肉,吞下他每一块内脏,吮干他的……每一根骨髓。泰克丽丽……”
修姬的身影轻微的颤抖起来,她正在极力的忍耐着不断从身体各处传来的食欲,那巨大的空洞与无尽的虚无在不断的折磨着她,就像一双巨大的手,缓慢的揉捻着她的灵魂。
华丽的女仆装上不断浮现出一双双贪婪而又浑浊的眼珠,就像是沸水中不断翻滚而出的气泡一般。原本纤细修长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沸腾的沥青,粘稠的让人有着作呕。
“泰克丽丽……泰克丽丽……”
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浑浊起来,那脓汁般的窃窃呢喃足以令任何听到的人变得癫狂起来。
就在这时,阿赖耶的声音在修姬的身后响起:“喂,你……你……忍耐一下啊!别胡来,这……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还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与心虚,慌乱的挥舞着手臂的阿赖耶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一般,软软糯糯的可爱异常。
“泰克……丽丽……”
修姬猛的将头转向身后,阴恻恻的幽绿眼眸中满是贪婪的食欲,几乎撕裂到脑后的嘴中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涎液,顺着尖锐的牙齿,不断的滴落着,一滴滴……
“啊!!!!!!有……有……有鬼啊!!!!!”
阿赖耶看到修姬此时的模样吓的跳了起来,一边慌乱的给自己胡乱套上各种防御魔法盾,一边怯怯懦懦的小声警告着修姬。
“我……我不怕你的!我……我……我我我……我很厉害的!”
阿赖耶身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魔法盾,从远处看去她就像是酒吧里的镭射灯一样,不断的闪烁着七彩的光芒。或许是那有些刺眼的七色光给了她一些自信,又或者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魔法盾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至少她感觉自己是安全了。
嗯,哪怕再小的女人也是有第六感的嘛。
拍了拍自己毫无起伏的胸脯,心有余悸的仔细看了一会儿远处几乎快要被食欲逼疯的修姬。阿赖耶顿时小嘴一撅,噙着泪珠抽抽搭搭的小声哭了起来。
“为……为什么这只二五仔修格斯会有古神的血统啊!等等……这个味道好熟悉……嗅嗅……”
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阿赖耶胡乱的抹了抹眼泪皱着娇小的琼鼻像小狗一样四处嗅了嗅。
随后乌黑的双眸立刻瞪的溜圆,眼中写满了惊恐与不敢置信:“这是……梅高,欧顿,还有……月神的味道?!!!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它们不是早就已经被第一猎人给猎杀了吗?为……为什么这只二五仔还融有它们的血脉?”
就在阿赖耶陷入自我否定中时,骤变突生,修姬猛的转过头将所有的视线都转向寂静岭小镇中的某处。浑黄的眼珠中幽绿色的瞳孔缩的如同针尖一般大小,而本就已经有些不定型的躯体上更是泛起一阵阵沼泽般粘稠的涟漪,一阵浑浊的尖啸响彻死寂的丛林。
“Teke……Tekeli-li!”
“Tekeli-li!Tekeli-li!!!!”
空间猛的扭曲起来,亚楠小镇的景象在一瞬间与寂静岭小镇重叠了起来,随后又是一阵扭曲,而后与修姬一同消失不见。
而此时,藏镜刚也好完成变身。
“月……月神和……和无形之欧顿?!”
阿赖耶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山顶,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不断用肉嘟嘟的小手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埋怨道:“这……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呜呜呜……不知道修格斯实体实验是犯法的嘛!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降临者修格斯……我……我管不了了!大不了要死一起死啦!”
已经完全自暴自弃的阿赖耶看了看山脚下早已经昏迷不醒的爱丽丝菲尔,跺了跺脚后便拎起她一同消失于茫茫丛林之中。
其实修格斯会融合欧顿,梅高还有月神的血脉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藏镜,因为在亚楠梦境中那几乎无尽的猎杀轮回中,贪吃的修姬早就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根古神的脐带与尸体了,所以错的不是藏镜,是时辰。
还在和夏洛克的黑暗面玩捆绑play的藏镜突然浑身一抖,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一阵恶寒,那不详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藏镜不安的看着四周嘀咕着:“沙耶,老爸有种不详的预感,总感觉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吃掉我一样。”
蜷缩在藏镜温暖的心室中,沙耶控制着心脏上的那张嘴张开,随后探出触手晃了晃道:“恐怖?唔……没有啦!爸爸你想多了哦!”
不舍的蹭了蹭他的肋骨,沙耶缓缓的缩回触手:嘻嘻,看样子修姬已经来了呢,好期待她会用什么样的姿势来“吃掉”爸爸呀!嗯嗯,到时候一定要记下来爸爸喜欢那种姿势才对,然后……努力为爸爸孕育出属于我们的孩子。
虽然沙耶很聪明,但她依旧忘了一点,那就是她所说的“吃”和修姬所理解的“吃”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意义。
如果说女儿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那沙耶就应该是软猬甲了,还是反着穿的那种……
完全不知道已经被自家女儿狠狠坑了一手的藏镜此时正在摩挲着下颌骨静静的思索起来。
不行,自己绝不能给女儿留下无能胆小的形象,不然以后还怎么当爹了。
嗯,对了,那看一眼就能让人吐出来的磕碜女猎人是怎么说的来着,先有老菊后有天,太阳骑士日神仙?不对,好像是遇事不决升个龙吧?不不不,应该是混沌无序无识无欲……
藏镜在低头努力回忆着,但却越是回忆越是混乱,记忆与思考变得混沌不堪,现在与过去变得纠缠不清。旧日支配者的侵蚀远超藏镜所想,而解放了全部姿态的他此时距离迈向深渊也不过只差一步之遥而已。
脱离骨骼的肌肉与皮肤变成的触手疯狂的挥舞着,如同可怕的攻城器械一般,埋藏在触手与骨骼中的眼珠露出兴奋与解脱的目光,他亦或者是它感觉到,解脱……在即!
对于崇尚理智与智慧的夏洛克的黑暗面来说,疯狂是最可怕的惩罚与折磨。她曾无数次幻想自己会以怎样的姿态与阴谋摘取胜利的果实,又或是用那种手段被本体所消灭。但她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居然会被一个疯疯癫癫的怪物所掌控。
冰冷的触手在搅动脑浆,夏洛克注视着华美的棚顶静静的等待着死亡或是疯狂的到来。
这就是命运吗?
真是……好不甘心啊……
突然,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女声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我……从地狱中活着爬回来了……夏洛克……”
正当夏洛克绝望的准备接受宿命时,一个她很熟悉却也很厌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哦!再次见面真是感慨万千啊,不过您现在可真是狼狈啊,夏洛克女士。”
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白义黑暗面缓步走到夏洛克黑暗面身前,双手笼在身前,交互着差在长袖中,硕大的兜帽将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中。
而诡异的是,书房中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全部都静止了下来。
看到夏洛克轻微的蠕动着嘴唇,白义微微侧头倾听,随后轻笑起来。
“愚蠢的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谋划着什么吗?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监视着我吗?萨麦尔的神力与权柄对吗?”
白义缓缓的摇了摇头,张开双臂,仿佛是要将这片天地拥入怀中一般高声道:“你的眼界还是不够开阔,你对一切依旧一无所知,你根本不知道隐藏在这世界背后那令人绝望的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一个恐怖的到你永远也无法想象的真相,夏洛克……相信我。”
灰暗的双眸闪出一丝羸弱的色彩,夏洛克略微有些激动:“告诉我……”
“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是女人?还是因为你的美貌或是智慧?”
白义那充满了不削一顾与恶毒的语气就像西伯利亚冻原上刮起的凌冽寒风,将她的骄傲吹的一丝不剩。
短暂的沉默过后,白义叹了口气道:“叙旧的话,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夏洛克,我要完成主人交给我的任务了。”
“你的主人?”
“是的,我的主人,我伟大的主人!哦!请您接受这谦卑的赞美,伟大的血肉塑造者。”
癫狂的笑容让夏洛克有些不寒而栗,此时的白义就像是最疯狂的狂信徒一般,语气虔诚而又忠诚。
叮铃……
清脆的铃声从白义的长袖中传出,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藏镜轮番眨了眨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好奇心暂时压制住了他的疯狂:“你是谁?你从哪冒出来的?”
白义缓缓的绕着藏镜走了一圈,随后停在他的身前微微鞠躬道:“我?我是白义,确切的来说,我是白义的黑暗面,初次见面,你好,藏镜先生。”
“你在看什么?”
白义看着眼前藏镜那副恐怖诡异的模样笑了起来:“我很好奇,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会是你呢?是命运?还是幸运?亦或是偶然?”
藏镜摇晃轻点着可怖的头颅,那些密布在他躯体上的嘴依旧在喋喋不休,它们不断的重复着他所说过的话。但却会用不同的语调,不同的间隔,又或者是不同的词语,甚至有的会对他所说的话提供连续的评价与分析。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无法理解你在说什么,或者你想向我表达什么……”
“听不懂并不代表不知道,不是吗?”
“他在欺骗你,他知道你在说什么白义,他知道的!相信我!”
“他说的是真的,他确实对你所说的一无所知,一无所知……”
“你知道我是否知道你说的话,对吧?白义,你知道的,你应该知道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认为他想要迷惑你,让你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看看他的动作,既点头又摇头,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我的朋友……”
混沌无序的语句,互相反驳的言论,这一切使得白义根本无法确定藏镜实际所要表达的意思。
白义痛苦的揉着额头,将各种可能丢出自己的脑海,他承认,他根本无法判断藏镜是否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他的每一句中都充满了陷阱,却又可能在每一句话中都隐藏着一份真实。
“好吧,你赢了藏镜!我承认你比我更适合……所以请你停下来吧,我这次来找你只是为主人传话而已,并没有恶意。”
“传话?”
“你想说什么?”
“不,他其实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别忘了他刚刚欺骗了你,白义。”
“请相信我,我并没有欺骗你,我真的想知道你的主人是谁。”
白义面色平静但心中却咬牙切齿的看着藏镜,盛大的怒火翻腾不休:该死的,这家伙简直就是一块铁板,根本找不到哪怕一丝的漏洞,混蛋!
聪明的他选择了无视藏镜那几乎堪称折磨的话语,深信一口气缓缓说道:“不了解真相的你选择了最愚蠢的一条路,我将会成为你,我们拭目以待,藏镜……”
还未等藏镜说什么,白义便摇了摇头缓缓举起手中惨白的骨铃,微笑道:“最后送你一句劝告,世间万物介非独行于世,吾主昔在,吾主今在,吾主亦将永在。当群星归位之时,便是吾主降临之日。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击败我,为吾主带来一丝欢乐,期待与你下次再见,藏镜……”
叮铃……
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时间与空间也再次停滞。
白义仰起头,目光无神的望向穹顶,惨然一笑道:“你们……在看着吧?是的,你们一定会看的,这就是你们的乐趣不是吗?愚弄我们,折磨我们,肆意的玩.弄我们……这就是你们的乐趣所在……不是吗?我知道,我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精彩,更加有趣,更加……疯狂……”
白义走到夏洛克的身旁,伸出惨白的双手小心翼翼的将缠绕在夏洛克身上的触手移开。
一扇漆黑如渊的传送门不知何时出现白义的面前,他搀扶起着虚弱不堪的夏洛克向前走入。
“但别忘记,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群星归位之时,便是吾主降临之日……你们……是逃不掉的……”
铃声再次响起,时间开始流淌,空间亦再次解开束缚,而白义与夏洛克两人的身影却已经在书房中消失不见。
空洞的眼窝凝视着白义两人身影消失的方向,血肉如同藤蔓般蠕动着与惨白的骨骼粘合,如同怪物一般的藏镜一边控制着自己恢复原貌,一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穹顶低声呢喃道:“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吗?有趣……”
“爸爸?”
“没事,不用担心我沙耶……”
而就在藏镜沉思之时,贾思科等人也遭遇了足以致命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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