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白莲教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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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川的乱事是因搜捕教徒而起。金川一役,温福阵亡,官兵溃散。这些散兵流离失所,便与失业的夫役、无赖、悍民勾结在一起,四处掠夺。官吏得到警报后前往搜捕,这帮乌合之众便投入白莲教会,希望得到教会的援助。达州知州戴如煌昏庸无比,派胥吏缉拿教徒时,专门缉拿富户,乘势勒索。徐天德也被拘去,花了些钱财,才被释放。

    徐天德本是达州的土豪,平时与教徒暗通声气,被官吏讹诈后更是十分激愤,便乘襄阳教徒窜入川东之际,纠结教徒闹事。王三槐、冷天禄都是徐天德的好朋友,徐天德造反,他们也闻风而起。四川总督英善、成都将军勒礼善出兵追剿,毫无功效。徐天德等人反而由川入陕,大肆扰乱兴安。陕督宜绵得到警报后,急忙率军回陕。途中与教徒相遇,两军大战于兴安城外。教徒败逃后,陕西境内虽已平定,四川一带仍然十分混乱。警报传到北京,嘉庆帝正急得没有办法,幸好湖南、贵州的叛苗已由内大臣额勒登保、将军明亮先后剿平。嘉庆帝忙令额勒登保移师赶赴湖北,将军明亮移师赶赴达州。

    原来,湖南、贵州交界的苗民叛乱,清廷派云贵总督福康安与四川总督联合镇压叛苗。即将扫平逆苗时,福康安与和琳相继死在军中。嘉庆帝忙令内大臣额勒登与湖北保将军明亮进剿。嘉庆元年冬天,苗乱大致肃清。

    额勒登保驰赴湖北,明亮驰赴达州。当时,湖北方面,由永保剿办襄阳教徒,惠龄剿办宜昌教徒。永保的士兵最多,本可将叛众一举歼灭,无奈永保只知尾追,不知迎击,教徒忽东忽西,横躏无忌。嘉庆帝怒斥永保纵敌,将他逮回京都治罪,然后令惠龄统率军务。惠龄到襄阳后,打算圈地聚剿,于是飞檄令河南巡抚景安发兵截击。

    景安是和珅的族孙,仗着和珅的势力升任抚台。收到惠龄的调兵命令后,景安率四千名士兵屯驻南阳,表面上算是发兵,其实一天到晚只是喝酒打牌。诸将士见没有什么军令,乐得坐酒肆、嫖妓女,消遣时日。有几个狡黠的士兵还去奸淫掳掠,景安一概不管不问。因此,教徒分成三队,直趋河南。姚之富、齐王氏出中路,李全出西路,王廷诏出北路,到处掳掠。这三支队伍不整队、不迎战、不走平原,只以几百人为一群,忽分忽合,忽南忽北,牵制官兵。景安反而避匿胜城中,闭门不出。湖北的追兵也是随意逗留,任由教徒为所欲为。嘉庆帝大怒,降旨斥责诸将。

    将军明亮及都统德楞泰率领苗军直赴达州,连败徐天德、王三槐。四川乡勇罗思举也协助清兵奋击,先后击毙几万名教徒。徐、王、冷三人只剩一两千残众,势力衰弱不少。谁知河南教徒突然将三队并为一队,趋入陕西,又由陕西渡过汉水,仍然分道入川。徐天德等人得到这路援兵,又猖獗起来。嘉庆帝斥责惠龄、恒瑞追贼不力,防范不严,将两人从前的封赏全部夺回,令他们戴罪效力。又任命宜绵为统帅,处理川陕的军务,惠龄以下所有将士都听他的调令。

    宜绵继任统帅后,仍决定合围,想将教徒逼到川北后,一股脑儿杀个干净。而齐王氏、姚之富此时也正打着前往川北的算盘。然而自进入川北后,路径崎岖,人烟稀少,掠无可掠,夺无可夺,两人便急急忙忙想窜回陕西。不料川陕交界处,清兵密密层层,截住他们的去路。齐王氏、姚之富、王廷诏、李全等人当下商议,齐、姚、王仍打算前往湖北,只有李全想留在四川。结果在明亮军与德楞泰军的围追堵截下,齐王氏、姚之富、王廷诏只得折回西走。

    此时,留川教徒李全与川中王三槐互有不满,便想由陕回楚。沿汉水东行,到兴安南岸后,齐王氏、姚之富、王廷诏也奔窜而至,于是两路教徒合而为一。清将明亮、德楞泰从东边追到西边,惠龄、恒瑞从西边追到东边,两路大军在兴安会师。齐王氏、姚之富还想渡汉水向北侵扰,但被清军截住,不能前进。当下齐王氏心生一计,假装折军南回,暗中却派党羽高均德走小路绕出宁羌州,偷渡汉水。

    明亮、惠龄正追赶齐王氏,忽然接到宜绵的命令,调恒瑞回四川。恒瑞走后,陕西的警报传来,说是高均德渡过汉水。明亮大惊道:“我们中计了!”急忙与德楞泰商议。明亮说:“论起来,要算齐王氏是首逆。但高均德已渡过汉水,陕西又要遭殃。不但陕西危急,就是河南、湖北也可能有危险。看来我军只得先入陕西,截住高均德,然后从长计议。”德楞泰没有异议,于是两人率领大军驰入汉中。

    齐王氏这时候由南返北,带领骑兵和步兵共两万人马,分道渡过汉水。又密令高均德假意逃往东北,诱引清兵向东北追击。而后她与姚之富、李全、王廷诏进犯西安。清总兵王文雄带着三千名勇兵奋力将他们击退。齐王氏等人又折回东南,从山阳直扑湖北。明亮、德楞泰得到消息后,忙引兵急追。到郧西界上,飞调郧阳乡勇扼守敌兵的前路,并悬重赏取齐王氏首级。

    正好四川东乡县人罗思举、桂涵投效清营,承诺斩献齐王氏首级。罗思举智谋出众,胆略过人,曾率几十名乡勇,劫破丰城王三槐的巢穴,教徒称他们为罗家将。桂涵曾是大盗,能飞檐走壁,两腿曾裹着几十斤铁砂走了一千多里路。两人得知清官招募义勇,便愿为清军效力。

    二人接到清帅的官文后,立即前往。探知齐王氏屯驻在大寺内,便在大寺前后埋伏着。等到深夜,二人翻墙进去,见一房间外面有几十人守护,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料想定是齐王氏的住处。二人轻轻地纵上屋檐,翻瓦一瞧,室内红烛高烧,室中垂有纱帐,帐外露出一足,不过三寸有余。两人因室外有人,不敢径直闯入。等了好一会儿,室外守兵仍然没有离开,两人等得不耐烦了,破檐下去,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从帐隙偷窥,只见里面海棠春睡,芍药烟笼。暗想:“这样端庄的妇人也会造反,可惜今天要命丧黄泉了。”便各执巨斧,劈入帐内。只见帐中突然飞出一脚,幸亏桂涵眼明手快,一边偏头让过那一脚,一边用斧劈去,削下一只莲钩,只听帐中“哎哟”一声。两人深恐外面的守兵闯进来救人,忙拾起莲钩,一纵上屋,三步并作两步地逃跑。回到清营,已是五更。明亮、德楞泰还等在帐中,二人入帐禀报后,献上一只脚,明、德一看,不过三四寸左右,但已血肉模糊,不能细辨。明亮一面令二人在帐外候赏,一面立即传军令,速攻敌寨。

    此时,齐王氏将死未死,昏晕在床上。部众正惊惶得不得了,突然听到帐外一片喊杀声,料知清兵已来攻营,急忙抬着齐王氏,由姚之富开路,杀出寨外。清兵围攻一阵,击毙几千敌众,但仍然有八九千悍敌逃入山中。明亮、德楞泰大呼道:“今天不要再错失良机了,将士们一齐努力杀净贼众!”诸军听了这话,人人效命,个个争先,追入山内,远远望见敌众分据左、右两峰。

    明亮对德楞泰说:“首逆齐王氏不知在左边还是在右边,我们是分攻还是合力进攻一处?”德楞泰说:“刚才捉住一个贼逆头目,幸好还没处斩,不如让他来指出首逆所在之处,然后我们并力合攻,免得让她逃脱。”明亮点头称是。德楞泰便令军士将贼目带上来,得知他叫王如美,德楞泰好言劝诱一番,令他指出首逆所在之处。王如美仔细探瞧了一会儿,回答首逆在左边的山上。德楞泰立即拍马上冈,诸军顺势跟上,只留下后队在山下,防备右山的敌众。那时左山的教徒已知身陷重围,拼命拦阻。德楞泰冒着矢石,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握着短刀,直向山上逼去。这群兵士,盾牌队在前,枪炮队在后,依次登山,仿佛明朝常遇春破鸡头山一样,把教徒逼得走投无路,纷纷跳下峻崖。峻崖本是削壁,跳下去的人不是头破,就是脚断,有几个还跌得一团糟。齐王氏已成独脚仙,一跌便死。姚之富跳到崖下,当场晕毙。霎时,左山上面的敌众一半被杀死,一半坠崖而死,落得个干干净净。再看右山上面的敌众,早已逃得不知去向。

    明亮、德楞泰令军士去悬崖下面检点尸首。因齐王氏、姚之富两人是首逆,军士便将他们的首级割下,又将他们的尸身肢解。直一刀、横一刀,不计其数,就算三十六刀鱼鳞剐也没有这么残忍。然后将两人首级传遍三省,众人都说首逆被戮,用不了多久就能荡平白莲教。

    谁知死掉一个头目,又出来两个,死掉两个,又出来四个。湖北稍稍安定,四川教徒日盛一日。川督宜绵自明亮、德楞泰、惠龄、恒瑞四人东去之后,势单力孤,本部士兵又不足以调遣。王三槐、徐天德乘机突袭,骚扰川东,罗其清、冉天俦也在川北趁机滋事。十几处州县纷纷求援,宜绵立即调恒瑞回川,又调遣额勒登保自湖北入川剿敌,并奏请朝廷另派大臣处理所有军务,自己愿专管一方的讨贼事宜。嘉庆帝以为宜绵不善处理讨贼事务,便让他督办陕甘。改令永保的胞兄威勤侯勒保前往督师,兼四川总督,调度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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