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愣住了，心里憋着一句麻卖批。
真是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黑塔原本还以为，今天接的这个业务很简单，只是砸了一间小小的医馆，砸完就跑，到时候就算东窗事发，被抓进去，也可以找人疏通关系，毕竟这事的委托人来历非凡，说是手眼通天，也一点都不夸张。
“陆医生，我真不知道啊！”
黑塔哭丧着脸，认怂道：“我只是找朋友在市局打听过，知道你是个医生，姓陆，还知道那天跟你吃宵夜的是市局的顾队，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我是知道怀仁堂是你开的，打死我我也不敢来砸店啊。”
社会人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一大批社会人。
可是顾茴打一个电话，就能带来一个警队。
妈耶！
这下全完了。
黑塔慌得要死。
“人与人相处，讲究个一回生二回熟。”
陆卓见黑塔浑身都在发抖，不由得安慰道：“咱们是第二次会面了，算是熟人，熟人有熟人的待遇。”
“啊？我还有待遇？”
黑塔稍稍平静下来，问道：“是什么待遇？”
陆卓捡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木棍，在手里拍了拍，道：“我保证不打死你。”
黑塔吓得脖子一缩，带着哭腔喊道：“别！求别打！”
“不打也行。”
陆卓点点头，捞了一张椅子摆在黑塔身旁，抓着棍子坐了下来，问道：“说吧，谁让你来的。”
“不能说，真不能说！”
黑塔摇头不答。
“骨头挺硬啊！”
陆卓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摸了摸口袋，却发现打火机摆在柜台内，没带在身上，只得抓着木棍在黑塔腿上敲了敲，淡淡说道：“这腿不错，看起来挺结实，可要是被打断了，以后这狗腿子的业务，你怕是干不成了吧？”
“今天这事，我黑塔认栽。要杀要剐，你看着办。”
黑塔躺在地上，满脸委屈，仿佛要哭出来了，带着哭腔大吼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轩少供出来！”
“陈轩怎么会找上你？”
陆卓有些意外。
按理说，堂堂京城陈家的少爷，做事应该不会这么没品。
在怀仁堂里被打了一顿，受了委屈，不想着找一些实力强劲的厉害人物来报仇，竟然找了几个社会人来砸店。
这种作风，有些不符合陈家少爷的身份。
“轩少让我老板找人，砸了怀仁堂。”
黑塔再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道：“我老板是个开发商，挺有钱的。上次陆医生跟顾队吃宵夜摊位的旁边，那个正在新建的小区，就是我老板开发的。老板一直想把生意做大做强，可惜人脉不够，好不容易遇到了轩少，自然要努力去巴结。”
“哦。”
陆卓明白了，挥着棍子在手里拍了拍。
果然，派黑塔来砸怀仁堂这回事，不完全是陈轩的意思。
这种二话不说就动手的尿性，完全就是开发商拆老百姓房子的时候，一贯以来的强拆作风。
真是强拆惯了，竟然拆到老街怀仁堂来了。
“陆医生，手下留情啊！”
黑塔被陆卓挥棍子的动作吓坏了，赶紧坦白从宽，道：“我老板叫……”
“停！”
陆卓摆摆手，道：“你这话留在以后再说。”
黑塔赶紧闭嘴，眼珠子转了转，脸上虽然依旧是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可心里却想道：“陆医生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有顾队撑腰而已。我老板是个大开发商，有钱有势，真要把事情闹大了，顾队也未必罩得住。”
啪！
打火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壮汉点着火，把打火机伸到陆卓面前，道：“陆医生，您抽烟。”
“你也认得我？”
陆卓转头看向此人。
“认识。”
那人谄媚着说道：“黑塔哥跳钢管舞那天，我也在。”
“点烟就不必了。”
陆卓拿掉嘴里的烟，摇头叹道：“你是流氓，我是医生。你喜欢祸害人，我喜欢救人。让你给我点烟，不合适。”
那人愣住了，讪讪的把打火机收了起来。
陆卓回头打量着拥挤在怀仁堂大厅里的这群人，仔细一看，还真发现了不少眼熟的。难怪这群人被打了之后连叫嚣一句都不敢，一个个都吓得直流冷汗。看来，黑塔这伙人上次被送到市局以后，吃了不少苦头，涨教训了。
“出汗了？”
陆卓笑问道：“你们看起来有些热啊，要不要把衣服脱了，凉快凉快？”
大冷天的，早些天还在下大雪，怀仁堂里又没空调，谁会热？
众人流的都是冷汗。
真要把衣服脱了，肯定会冷得打摆子。
众人连连摇头。
“我是医生，我说你们需要凉快凉快，那就肯定要脱了衣服！”
陆卓盯着这些人，神色严肃，一本正经说道：“难道你们觉得我是个庸医，不相信我的医术？”
众人哪里敢还嘴。
黑塔赶紧坐了起来，率先脱掉身上的大风衣。
壮汉们有学有样，慌忙把穿在身上的羽绒服、毛线衣、羊毛衫之类的衣物脱了下来。
“继续！”
陆卓催促了一声。
众人继续脱。
不知不觉，衣服落了满地。
直到这些人身上只剩下一条遮羞的底裤，陆卓才没有继续催促。
黑塔试探着问道：“陆医生，这样可以了吗？”
“走吧。”
陆卓指了指怀仁堂门口：“记得把衣服丢出去。”
“好！”
黑塔如蒙大赦，抓起自己的衣服，跑到门外，丢了衣服，领着一群只穿了条裤衩的壮汉，来到了大街上。
老街里的乡亲们惊呆了。
一群猛男大冬天里玩裸奔！
哪怕怀仁堂对面，那个买针线布头手工布鞋的谭婆婆，活了八九十岁，这辈子也没遇到过这种事。
活久见！
“快！快看，有人裸奔！”
“哎呦，还真是在裸奔，一大群人啊，还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大过年的干这种事，真是世风日下，太恶心了，快拿臭鸡蛋来砸他们。”
“我这有烂菜叶，乡亲们快来拿！”
老街人民的热情，在这一瞬间，被引爆了。
乡亲们把街面上堵得水泄不通，再一次拿出了老街特产的生化武器：臭鸡蛋、烂菜叶、鸡血鸭血、臭袜子、剩饭剩菜、汤汁……满天乱飞。
这场面……壮观极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队穿着整齐制服，在老街外等候多时的人，拿着盾牌和防暴棍，冲进了老街。
一看这群人的架势，还真像极了特警。
可惜，戴在胳膊上的臂章出卖了他们，那臂章上面分明写了两个字：
“城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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