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堡

    人活得虚伪容易，活得真实难；活得虚伪累，活得真实轻松。

    ——佚名

    那一年，他二十多一点的年纪，大学毕业的他自愿到山区去支教。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稍微改变一下山区孩子的贫穷面貌，至少在思想上，能够让他们对大千世界有一个极早的认识。

    他对学生的关怀体贴入微，不管学习上、生活上，他都倾注了极大的热情。学生们住校的多，他便白天黑夜的照应他们，晚上时山里狼多，他便常常单独值勤，时间久了，黑眼圈明显的增多，但他依然乐此不疲。

    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忽然有一天，班里有个年仅13岁的女生上课时晕倒在地。他风风火火地抱着她向山外赶，到了乡医院检查后，结果令他大吃了一惊，女孩居然怀孕了，在山区，这可是个要了命的消息，闻信赶来女孩的父母大声叫着不可能，继而目光转向了他，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逼着他交出那个做了错事的人，否则他们要将他千刀万剐。

    乡里组织人前来调查，调查的结果居然是，矛头指向了他。因为，他平时对那女生关怀的最多，况且三个月前的一天，有人发现他进了她的宿舍，但没有人发现他走出来。

    他本身就老实木讷，青春年少，遇到这样的事情又不会处理。一时间被舆论逼到了尽头，他想辩驳，但大家就是不听，女孩的父母甚至逼着他跪到乡亲们面前，说小白脸没什么好心眼，表面上是一只羊，背后却是一只狼。他无语，任凭流言在人性的天空中肆意流淌。

    就这样，他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不仅如此，在那个年代，他还被当成了反叛和打击的典范。没有人理解他，支教的资格被取消不说，教委相关部门也调消了他原先的所有学历档案。

    他出狱后，回到家乡的一个小山村里，整日里无语无言，好像一个哑巴一样。在整座山区里，没有人知道这里还藏着一个才华横溢曾经犯过“青春性错误”的老师。

    他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他，因为他也曾听说了这样那样的故事。他不信他的同学素质会如此之差，大学校园里，那么多靓妹子追他，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就会对山区的一个女娃娃动了非分之想。他的家门前，他们摆了桌子，他破例从地窖里抬出了酒。他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本想说两句好话，但一见他那紧皱的眉，他便单刀直入起来，先别喝，告诉他，三年前，你对那女娃子做了什么，你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他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他，突然间放声痛哭起来。他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给他讲了个故事：

    十四岁那年，一个男孩子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在县立中学，这不该是多事的年龄，但因男孩的一时疏忽永远地酿成了错误。男孩陪女孩去郊游，天降大雨，他们便躲到山坳里避雨，女孩子睡着了，男孩子抑制不住年轻的诱惑，将嘴唇送到了女孩的嘴唇上。

    三月后的一天，男孩假期满了回到学校时，学校里却发生了意外，那个女孩子，投河自杀了。尸体解剖表明，女孩子肚子里怀了一个两个月大一点的孩子。

    事件就此不了了之，但男孩子从此愧疚终日。他觉得对不起女孩子，他好想找到女孩子的家人，告诉他们自己是这件事情的始作甬者，但他没有这个勇气。

    等他说完，他看到他的眼里泛起了晶莹的泪花。他问他，那男孩子便是你吧，他点头，然后一仰脖子将酒送进肚子里。

    所以，你承担了所有的错误。虽然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甚至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不全对，他是她的办主任，是他没有教导好他们，是他没有将青春的常识及早地输送给他们。

    那夜，他们喝了个酩酊大醉。本来是前来兴师问罪的，最后的结果他却感化了他，他出资请他去自己的民办学校任教，他却不肯，说算了吧。

    时间一拖就是三年时间，如果不是他的来信，他差点忘记了芸芸众生中还有他存在的一席之地。

    他来了信，字里行间充满着喜悦。他说有天大的喜事告诉他，让他过去一趟，他以为他想通了，不想将满腹的才华带进棺材里，便抱着再试一次的想法去了山区。

    他拿出两封信给他，他看了，却高兴不起来。信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写来的，他们是山区里他教过的两个学生，现在却是夫妻，男孩承认了几年前与女孩子在学校里做下的错事。同时，请他无论如何也要原谅他们，是他们错怪了他，他们做了错事却让他蒙冤多年。

    信里，他们还说，也许是老天责罚他们，第一个孩子流产后，他们再也没有孩子。这些年了，他们感觉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他们会亲自过来向他认罪，请求他无论如何也要原谅他们的年少无知。

    合上信，他的眼里不知为何藏满了泪花。他说，老兄，你终于被还了清白了。他笑笑，很勉强的那种，没事的，受伤的孩子也是天使，他们毕竟年轻，谁都从年轻时候走过。

    临走时，他答应了他提出的条件。他要求他出资在这座山区建一所希望小学，他说他要永远留在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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