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街在脚下飞快地后退着,一口气跑到了城外的树林,他回头一看,却发现那人再次阴魂不散地从树桩后冒了出来。
“想去哪儿?”
昨天才眼睛都不眨地杀了人,今日换过一身装束后眉目俊美,身上没有一丝杀伐之气,站在离他一丈远的树桩后,与他遥遥相望,金色的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映得江墨冉那双华丽的眉眼更是妖冶绝伦。
骆初觉得嘴边的包子瞬间不香了,苦着脸道:“江世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行不行?我一个安安分分的小贼,你就非要把我逼上不归路?”
江墨冉一拨自己指间的描金边纯白的乌骨折扇,慢条斯理道:“如果你说的不归路是指在下,那……欢迎来上。”
左思右想了许久,骆初终于从怀里掏出数天前偷来的赤金令牌,老老实实地捧到他面前:“世子大人, 小的发誓从今天起改过自新,这令牌您拿回去物归原主。您慈悲为怀,放我一条生路吧!”
“慈悲为怀?”江墨冉倏地收起扇子,微微一笑:“我看起来像是个出家人?”
骆初差点扑上去抱他的大腿:“您大人有大量,能通融通融么。”
“也可以,”他抬手摘下骆初头顶的青叶,“白吃白喝那么久,你就留在我府中当三个月小厮还债。”
江湖中人最好面子,堂堂采花世家的后人要沦落到当小厮?这要是传出去今后他还有何颜面。
骆初很有骨气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开即将捏上他耳朵的手指,不卑不亢道:“行了行了,是我技不如人,令牌还你,我跟你去牢里住三个月便是。”
依照本朝律令,窃贼若肯归还赃物并自行投案,也不过就是在大牢里蹲三个月而已。左右他是斗不过这个妖孽了,那何必再徒劳挣扎自讨苦吃。
江墨冉却摇了摇头:“三个月?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骆初心里一惊,难不成以前自己犯的案他也要一并来算总账?他说起来也算小有名气的朝廷钦犯,在官府那是立了案的,江墨冉什么时候管起京兆尹的事儿来了?
正胡思乱想间,对方已经优哉游哉地开口了: “给本世子下药,玷污了本世子的清白,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谁、玷、污、谁?
骆初颤抖着手指向他:“江墨冉你别欺人太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算你是世子也不能这么指鹿为马吧!”
对面的妖孽笑得开怀,“ 指鹿为马算什么?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可以把你这个小贼……”江墨冉用扇柄朝他一指,“挂在我晋王府后门的房梁上,以正视听。”
“你……”骆初气得发抖,恨不得扑上去咬他,然而江湖传言江墨冉的武功深不可测,加上昨天刚见识了这人的身手,是单手都可以弄死自己的程度。
骆初最终还是在他幽幽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我信。”大丈夫能屈能伸,脸面没有小命重要。
江墨冉勾起嘴角:“那跟我回去吗?”
嚣张日子走到了尽头,他悲愤地点了点头。
江墨冉又加了一句:“这样吧,如果你能再从我手中把令牌偷走,那这令牌就送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
他原本是想着不能把人欺负狠了,结果这小贼立刻顺着杆往上爬,嘴角还忍不住地往上翘,“等我拿到以后可不能要回去,否则就是乌龟大王八!”
撇去上次唯一一次马失前蹄,多年顺手牵羊累积的成功经验让他对此信心满满,骆初一个高兴,忽略了眼前人本身就是最大的意外。
原本快马两天时间就能回到北国,江墨冉挥金如土弄来一辆马车,硬是将两日的行程延长了两倍,如今囊空如洗的骆初是敢怒不敢言,在心里骂他两句,还要把头侧开,生怕被这阎罗王给瞧出来。
等他弯腰钻进马车后,下意识就挑了最角落坐下,双眼却不受控制黏在江墨冉身上,来来回回巡视个不停。
“在找这个?”江墨冉换了身素色的宽袍,更衬得面容昳丽,他从怀里掏出那块金灿灿的令牌,两指夹着晃了晃,单手撩开了衣裳下摆。
随着马车碾过石头的动作,骆初堪堪稳住身子,眼睛却越瞪越大。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会有人不要脸到把令牌藏亵裤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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