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利没有在外面等葛蕾。葛蕾一走进酒店，他就站起身，他们走进一个包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虽然笑着，但语气却并不是那么友好。
“谢谢你能来，吕利。”
他挥了挥手，让葛蕾有话直说。一个女服务员把头伸进来。葛蕾本来想说不用喝什么，后来想了想，还是要了一瓶啤酒。吕利手上已经拿着一杯啤酒了。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六月份我去警局找你的时候，就应该问你的。”
“什么问题？”
“在八九年前，分局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意思？”他盯着葛蕾，他希望她说得更明白一些。
“意思就是说，是不是有人受贿了？”
吕利喝了一口酒。他看着葛蕾，“你想往这件事情上查？”
她告诉了他实情。
“我觉得用不着。他们都说彭为民没什么胜算。他们说，他对这个案子的起诉太仓促了，是唐汤在推波助澜。他们还说，如果彭为民动脑子想想，他就应该找个王正很相信的人，给那个人装上窃听器，让他来套王正的话，而不是自己来跟王正当面对峙。”
葛蕾现在才意识到，吕利对彭为民很生气，她原本还以为他只是喝多了在闹脾气。他对这个案子非常了解，他知道警方犯了个错误，这是他难以容忍的。
“我认为王正肯定会被定罪的。他之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去过罗兰的公寓，还用过她的那只玻璃杯，他撒了谎。”
“你想让王正亲口告诉你，他没有杀罗兰吗？”
“是的。”
“他真的没有杀她。”
吕利一动不动地盯着葛蕾，目光很犀利。
酒吧的女服务员端着酒进来了，她穿着一件V形领裙子，露出一点儿乳沟。她给吕利又倒了一杯啤酒，放在他面前。
“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葛律师？”
“我已经告诉你了，就为了问那个问题。”
吕利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过一些事，我没有参与过。事情的内幕很混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要记住，这些都是以前的事，当时，警局的管理出现了很大的漏洞。”
“你有听说过唐汤参与了吗？”
“你不是说只问一个问题吗？”
“这也属于是那个问题的一部分嘛。”
吕利并没有笑，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
“干着这份工作，你就明白了，永远不要把话说死。”吕利笑了，“你当然明白，对不对？”他又笑了。他在责怪自己，他认为这些都是他判断失误造成的。他又说，“唐汤绝对不可能参与，他大学毕业，是戴着光环走上法庭的，这个家伙绝对不会受贿。”
“那罗兰有没有参与？”
他摇摇头，但并没说没有，他拒绝回答。
“葛律师，我并不欠你的，好吧？！我始终认为你的工作很出色。我很佩服你。你别逼我，行吗？”
这就是一名警察的忠诚，吕利是那种绝对不会告密出卖别人的人。他喝着酒，看着门口。
“罗兰和唐汤之间有没有什么？就是，私下里的关系？”
“天哪！你怎么老揪着唐汤不放？那个家伙有什么特别的？”
“这么说吧，他很重要。”
“什么意思？”
葛蕾摆了摆手，没有回答。
“我反正从来没见过他对罗兰有什么不正常举动，他们应该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有时候，她也会帮他摆平一些事。”他又喝了一口酒，“和罗兰发生关系的不是他。”
“那是谁？”
“我绝对不会说的。”他说，“我已经跟你说得够多了。”
“吕利。我们在这里讨论的可不是什么八卦绯闻小道消息，它关系到王正也就是你的好朋友的命。”
“是那个法官马自健。”
“什么？”
“和她上床的是那个法官马自健。”
葛蕾一开始没有弄明白，后来，她懂了。
“马自健？”
“你也去过分局，你还记得我们那里的布局吧。以前，所有的人都在一层楼工作。检察长、警长在那里都有一张办公桌，法官也在那里有办公室。法官中午休庭的时候，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休息，罗兰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他们似乎不怕别人知道。”
吕利说：“上次你去找我的时候，我就差点告诉你了。你还记得吗？我说，她是靠陪睡才爬上去的，我想不通李立德为什么要提拔她。他的老朋友——法官马自健才是把她弄进来的人，他和李立德之间好像有什么关系。”
“他们以前是同事。”葛蕾说，“很多年前的事了。”
“猜到了。”吕利说。他脸上带着厌恶的神情，摇着脑袋。
“罗兰到底受贿了没有？”
他举起一根手指。“我要走了。”他说，然后，他安静了很久，“有时候，她也会去摆平一些事情，我已经说过了。唐汤和法官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你应该也听说过。”
“听说过一些。”
“你知道吗？在那个时候，罗兰和谁的关系都好。有时候，她会让法官让步；有时候，她又能让唐汤让步，她就像个调解员。也许你是对的，也许唐汤真对她有意思，也许这正是他对法官心存嫉恨的原因。谁知道呢？人都是很复杂的。”他说。
葛蕾知道她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他最后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难得了。
临走，吕利眨了眨眼睛，说：“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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